《镜花水月·同源梦》拂晓_恒阳

2、曾经少年时

　　曾经少年时
　　十年前，我是辰家大少爷。
　　母亲一场大病，撒手人间。父亲为了纪念深爱着的母亲，让我从母姓，并名为擎，意为断情。明誓从此不再寄情于第二个女人，只专心把我抚养大。八岁之前，我的确享受着父亲无微不至的爱护。但是，她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彼时我不过在孩童时期，但我仍然能够深刻地记得她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那一天。
　　段含烟，母亲素未谋面的妹妹，我的姨娘。玫瑰一样的华丽，芍药一般地迷人，以及罂粟一样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懂，但父亲的眼神告诉了我。

　　她在我们家住了下来。
　　翌年，诞下一子。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辰墨。

　　如同所有的继母一样，段含烟对我十分苛刻。
　　她的眼神，总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江南的春天总是淫雨霏霏，让人黯然。
　　心情突然很乱，我合上手中的诗集，来到窗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跃入我的眼睛。月白的小袄，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小人儿转过身来，冲我甜甜一笑，“哥哥。”
　　我想，我脸上应当是宠溺的表情吧。“墨儿，进来喝杯热茶，小心着凉”
　　是的，纵然继母处心积虑地“爱护”我，墨儿，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应当算是她唯一算漏了的。我想她应该无比气愤吧，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就十分依赖，喜欢自己厌恶的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墨儿是我在笼罩着她恐怖气息的家中唯一的安慰。
　　墨儿很乖，年纪虽小，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都让我感到温暖。
　　雨天，私塾回来，我总能在卧寝的桌子上发现一杯沏好了的热茶；艳阳日，午睡醒来，我总能在后院凉亭发现一盘解暑的瓜果；受到继母欺害时，总有个小人儿眼泪婆娑地帮我上药，他还小，无力反抗他的母亲；思念母亲时，有个人陪我在后院月下默默地坐到天亮。
　　我的世界只有他。
　　在这个寂寞的家，他是我存在的理由。

　　氤氲的热气拉回了我的思绪。
　　“哥哥，喝茶。”墨儿双手托起一杯碧螺春。
　　“嗯，今日夫子所教如何？”我接过茶。
　　果然不出所料，墨儿的小嘴扁了下来，“还不是一样，之乎者也。真真无聊至极。”
　　想来也是，以墨儿的聪慧，早已饱览众书，熟读四书五经了。但是，身为兄长，我仍是要劝导一下他，“夫子所教自是基础，若基础不稳，又如何能更进一步呢？墨儿，不可过于急躁。”
　　墨儿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只是敷衍一下我。
　　唉，罢了，墨儿自有他的想法，我也不想强求他干自己不喜爱的事情。
　　“对了，哥哥，今日还有其他事吗？”墨儿的眼睛里有一种特别的光彩。
　　纵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善事，但我不忍拂了他的兴致，“没有，怎么了？”
　　“太好了。”墨儿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好久没和哥哥玩探险游戏了，今日一定要玩一次。”
　　所谓探险游戏，是墨儿再小的时候，我经常陪他玩的一个游戏。可是，现今已到弱冠之年的我，如何再重拾起儿时心情玩耍。
　　墨儿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拉着我便走出了卧寝。
　　一片艳阳天，仿佛未曾下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