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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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邵二醒过来时，他立时跳脚大骂，“我要杀了那只狐狸！剥皮！取丹！毁修为！”
邵大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跨进门，就看见正骂骂咧咧的邵二，他把药碗递过去，对邵二说，“二弟，七弟的那只狐狸已经没有修为了。”
邵二正骂得起劲，猛然一惊，“已经？什么意思？”
邵大叹一口气，“二弟你昏睡了十几日，所以不知也不出奇。自那日从凡间回到天上，七弟的腿便走不利索，大约是不慎受了天雷吧。然后第二日那狐狸便来寻我，说是求一颗能散去修为的丹药，我原是不肯的，它资质平平，服了散鋆丹还不知会如何，但他竟跪在驭昇宫宫门外不肯走，一跪就是好几日，连七弟劝他都不肯起。”
邵大想起来时还十分讶然，那日来求丹的小狐狸一脸认真，他还是第一次瞧清楚了这只总是黏在七弟身边的狐狸的样子，胖嘟嘟的一张脸，连身子都是圆乎乎的，看着不像狐狸，倒像是只小猪，唯一好看的便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撒满了星子，盯着自己看时满满的都是哀求与焦急。
他摇摇头拒绝了小狐狸，“散鋆丹不是你能用的东西。”
小狐狸问他，“那我可以跟你换吗？我拿我最宝贝的东西来跟你换。”
邵大有些好奇，“你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
小狐狸从怀里摸出一方温润玉砚，眼神有点依恋，但还是捧在邵大跟前，认认真真道，“我拿砚台跟你换。”
邵大看了看那玉砚，玉料上乘，形若流云，确实是好东西，而他也认得，这玉砚是四弟他们送给七弟的。
小狐狸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心慌，“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长蘅说了它很好，我拿它和你换，好不好？”
邵大问他，“你为什么要散去修为？你资质平平，但如今能有接近渡劫的修为，为何要散去？”
小狐狸垂头，很是沮丧，“长蘅因为天雷而腿伤了，我不要渡劫，不要天雷再伤他。”
邵大叹气，“你走吧，这散鋆丹我不能给你。”
邵大心想，七弟养的狐狸有善心，但妖怪终是妖怪，七弟纵然护着它，也难保有一日妖怪会起了恶念。
却不想，那小狐狸却不肯离开，直挺挺地跪在驭昇宫的宫门外，不顾路过的大仙小仙如何窃笑私语，硬是跪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时，邵长蘅听到消息后，从养伤的地方一路乘着仙鹤来到宫门外，劝那小狐狸别跪了，可小狐狸平生第一次不肯听从，任邵长蘅说什么都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宫门上雕着玄龟鹏鸟的巨大横梁，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邵大于心不忍，他走到小狐狸跟前，看他摇摇欲坠的模样，递给他一颗微微透着玄光的丹药，他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吞下，然后问他，“你后悔吗？”
丹药一路灼烧着吞进肚子里，小狐狸被丹药弄得浑身剧痛眼前发黑，耳朵里有嗡嗡声响，“后悔？后悔什么？”
邵大说，“你那一身的修为。”
小狐狸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我不要了，也不后悔。”
邵大背着手站在宫门外，孰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他看着小狐狸被邵长蘅背着然后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出声，“真是个痴儿……”
小狐狸被背着回到了凡间，他身体依然很痛，不过仍然高兴万分地凑到邵长蘅耳旁说，“长蘅，你的腿好了么？我吃了丹药，不会渡劫啦，你不用怕！”
邵长蘅嗯了一声，背着小狐狸走到屋里，“身子还痛么？你先睡一觉，睡醒就有月饼吃了。”
小狐狸乖乖躺进衾被里，抬起脸说，“我要吃上一回吃到的月饼，白白的，软软的。”
邵长蘅给他捻了捻被角，面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好，我去给你买。”
小狐狸闭上眼，被日光晒得松软的衾被有一股让他安心的味道，他很快沉入睡梦里，梦见从前认识的那只鼠精。
鼠精依然是瘦瘦小小的灰扑扑的样子，它拈着一根长长的胡须，很是惊奇，“哎呀你已经能够化形啦？是不是要当神仙了啦？”
小狐狸摇摇头，“我不当神仙了。”
鼠精又问他，“那你要当什么呀？”
小狐狸这一回咯咯地笑了，“我要当凡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