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选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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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翾和其他秀女由几个公公引入内宫，从太极门进入内宫便可见遍处的奢华，脚下大块大块空地铺的是丈余的青色大理石砖，雕已麒麟貔恘等瑞兽的图案，尽显皇家气派。长长的回廊，雕梁画栋，流朱碧色甚为精致，如此只是皇宫之微小一隅，便已见整个皇宫穷尽富贵祥和，盛世华丽。
秀女都被安顿于内设司进行礼仪教引，一天后正式于殿上选秀。秀女被分成五人一组，每组派一位教习姑姑。澜翾与其他四名秀女被引到一个暖阁内，一个年龄三十多岁左右身穿宫装的姑姑进到屋内，她虽不算是绝色，但生的也十分标致，眉宇间皆是善色，显得和气谦逊。
众人见是教习姑姑，福了一福身，叫了声：“姑姑好。”
那姑姑急忙跪下，道：“奴婢怎敢受各位小主的礼，奴婢素绢，负责教各位小主宫中礼仪规矩，见过各位小主。”
澜翾瞧着这位素绢姑姑倒是十分精明，秀女还未正式选秀便已如此恭敬谦卑，想必是怕无意间得罪了哪位以后的贵人。倒也是，这宫里的老人儿个个都是人精。澜翾环顾四周，与她一组的秀女只有才人凉洛音与美人沈伊之姿色出众外，其余都只是平平。
上午众人只是听素绢姑姑讲宫中礼仪与宫规。无非是哪里进，哪里退，行礼，问安，答话。秀女们都出自五品以上官宦人家，很快便学得娴熟。
素绢介绍宫中妃嫔分为六品七个等级。皇后为中宫主位，位分最高。其次是妃位，贵淑德贤四个名号为最高，有其他名号妃位三人，其中宸妃为御赐，常人不可使用，次皆视正一品 。第三为嫔位其中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婉仪、婉容六个名号，视从一品。次之为昭仪、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七个名号，视正二品。第四为婕妤，视正三品。第五为美人，视正四品。第六为才人，贵人，视正五品。第七为御侍，官女子，无品级。
下午依例午睡后起来练习礼节，站立、走路、请安、吃饭等姿势。素绢姑姑性子倒是极好的，谦恭直爽，侍侯得极为周全。已是傍晚，慧姨也已学习完宫女礼仪，回到内设司。素绢姑姑正与澜翾等人讲宫中各个情况。
当今圣上为大宋哲宗，名煦。今年只十八岁，寝宫为福宁宫。皇帝在去年方与皇后孟氏大婚，皇后孟氏为当今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共同选出的，其母是太皇太后母家的亲眷，地位尊贵，但大概不十分受宠，常受冷落，不然皇帝不会要求大婚第二年便大举选秀，充实后宫。。而太皇太后精干不让须眉，皇帝初登大宝尚且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直至皇帝十七岁。皇太后生性软弱又是礼佛之人，除重大节庆外，一直在卍寿堂礼佛。如今宫中仅有淑妃，哲妃，名号高的妃位大多空悬，皇上虽宠爱赵婕妤，但刘婕妤过于骄纵，终不是与皇帝交心之人。
慈明殿夜晚仍灯火通明。太皇太后正坐在铜镜前由福姑姑卸下那重重的金制头饰。“听说煦儿受伤了，查出来了吗，怎么回事？”
“已经调查清楚了，皇上出宫巡查，西夏人埋伏偷袭皇上，皇上才受的伤。后来听说为救一个女子掉进河中，伤势又严重些，不过如今已完全好了。”
“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头？竟值得叫天子去救她。”
“叫凌澜翾，是个五品官的小姐，也参加这次选秀。”福姑姑道。
“定不能让她进宫再祸害了皇上，宫里已经有了一个狐媚赵氏，再不能多一个祸水了。”她紧握住手掌，直到关节苍白。
天色已晚，慧姨正替澜翾收拾床铺，沐浴后的澜翾只罩了一见月白色的纱衣，腰间为一条绯色的丝带松松系着，一头青丝披在肩上，显得妩媚而慵懒，她手支着窗棂，向窗外呆呆望去。月光皎洁如玉，像冰破处流泻而下的一汪冷水，从窗户半开的缝隙望出去，仿佛整个宫苑凝上一层泠泠的细霜。
“小主，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天该去殿上面见圣上了。”慧姨不能再称澜翾为小姐，在宫内只能称她为小主。
“慧姨，你说圣上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说完便起身，走近慧姨低语道：“我若不喜欢他，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澜翾道。
“小主如今你已没有退路，只能步步向前。况且在宫中爱情是最不重要也是无法奢求的东西，保住恩宠才最是重要，若保不住恩宠，也要保住凌家一族的安全。”慧姨道。
“感情果真是最不重要的吗？”澜翾失神呐呐道。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那个将披风细心替她披好的男子。
“小主也不必灰心，一切都是未知。只有等到明天一切才会知晓。”
澜翾不再言语，低头-呼-的吹灭了那根流淌着烛泪的红烛。
五月廿十七，黄道吉日。澜翾和其他秀女并排穿过长长的永巷，选秀地点在会宁殿正殿。会宁殿殿前皆种的百年以上的青色梧桐，梧桐深深碧叶，遮挡住耀眼的阳光，光只丝丝缕缕的投射到地上，全殿皆以琉璃金瓦为顶，直耸入顶的朱色柱子全为金丝楠木制成。
等待片刻，澜翾与其余的四个秀女便被领进殿内。迈过高高的门槛，五人齐跪在雕有祥瑞凤凰的金石砖上，砖乌黑泛金，铺排到底，尽显奢华。
只听一年老的内监哑着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到：
“正四品正奉大夫沈文轩之女沈尹之，年十八。”
“正六品军器监凉恒之女凉洛音，年十六。”
“宣城知府林厚年之妹林秋棠，年十七。”
..........
澜翾低着头，于光滑的地面上看着自己的影子。梨英采胜步摇轻微晃动，绢纱云纹烟罗衫安静垂落在地上，袖口几支清秀梨花点缀的生动可爱。澜翾的一身淡雅冲刷着殿内过浓的脂粉香气，和金光闪烁的华贵金器。
澜翾不禁抬头偷偷看向宝座上的皇帝与太皇太后，可惜重重珠帘后根本看不清样貌。旁边的金铜鹤缓缓吐出香气....
“正五品副都指挥使凌晏笙之女凌澜翾，年十六。”
澜翾上前两步，盈盈拜倒，垂首说：“臣女凌澜翾参见皇上，太皇太后，愿皇上万岁，太皇太后万福。”
皇帝开口：“如今正值晚春初夏，梨花开的尚好，你便作首诗来吧。”
澜翾心中微微一惊，梨花正是她最喜欢的花，怎的如此巧。思索一番便答道：“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最似孀闺少年妇，白妆素袖碧纱裙。”
这诗意思为有绿叶为伴，梨从未孤单。孤单的是梨树。它顾影自怜，深陷在苦恼中，欲罢不能。梨花白，绿叶开。如闺中少妇，素颜淡妆，白衣碧纱裙。几番相思，无奈一声叹。
此诗于选秀之时做出，并不十分应景，甚至隐隐有苍凉失意之感，可是近来澜翾过于忧思竭虑，不免有感而发。
一阵寂静，澜翾心微微一沉，觉得怕是录不上了。可是一阵掌声突然响起，皇上笑道：“你果然心思细腻，又饱读诗书，深得朕意。”
澜翾缓缓起身。准备离去。还没迈出一步，太皇太后便疾言厉色：“谁让你起身的，你跪下，哀家还没问完你话呢。你，都读过什么书？”
澜翾深吸一口气，徐徐答道：“四书，论语，孟子，女诫......”
还未等说完，太皇太后便朝向皇帝：“皇帝，女子一向以无才为德，这位秀女未免懂得过多，不合礼数，恐怕日后会生祸端，哀家看此人不宜留宫中侍候皇帝。”
皇帝轻笑：“皇祖母未免太忧心了，女子懂一些诗书平日也可为朕排忧，皇祖母既然答应于儿臣十七岁时还政，宫闱之事，朕亲自定夺便可，劳烦皇祖母费心。”
澜翾跪在金石砖上，凉气丝丝传入膝盖，有着针扎般的痛，连同着身体的僵硬。怎的大庭之下皇帝会因她与太皇太后起争执，或许也不是因为她，皇帝好像很不满意被别人干涉，可是那是他的祖母啊，怎么会？澜翾头脑缓慢而僵硬的思考着。
“罢了，纳了她一个也不碍事。皇帝自己做主吧。”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随而又严厉道：“你之后在后宫中要安分守己，知道吗？”
澜翾一回神，忙答道：“是，谢太皇太后教诲。”准备起身。可刚要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小腿跪麻了，想起也起不来。澜翾赶快揉着小腿，听到微微的声响，抬头一看，竟是皇上下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慌忙起身想行礼。可腿还是让她打了个颤，一双温厚的手拖住了她，将她扶起，她能听到皇帝黑色冕冠下玄黑冰玉珠帘频频摆动的声响，抬头看看皇上的面容，他竟是那天救他的男子。
命运果真如此神奇，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你在我身边，从未走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选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