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茜区咳咳

23、第二十三章

　　话说众人瞅着一个作风干练，气场强大的短发女人来到店里，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跟众人要周季年的人。从她严肃的样子上来看，不像是喝下午茶的，倒有点像是砸场子的。
　　众人立马步调一致的指了指二楼。
　　“哦，谢谢。”
　　目送这个骨子里充斥着我行我素的剽悍女人上楼后，麦可可猫到祁吻夏跟前儿小声的说：“咱们老板不会是又得罪哪家姑娘吧，惹得人家来寻仇了。”
　　“咱们老大不是把这位姐姐给睡了吧？！哎呀我去，这得多大的毅力，克服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还不赶快打电话给关歆。咱们大家都担不起周季年的责任。这万一破了相，上哪儿去找会打还我漂漂拳的唐先生啊！”
　　于是乎，等关歆请了三小时的假，一路上快马杀回店里。
　　结果……“人呢？！”
　　祁吻夏不幸的告知她：“半小时前，老板已经神情木然的回去了。而那个疑似报复者的女人比她还要早半小时离开。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唔，从你们的描述，我感觉像是她以前跟我说过的一个朋友。”
　　“哇塞塞，咱们老板好强悍的咧，连身边的朋友都不放过啊……关歆学姐你要小心哦。”麦可可说。
　　关歆想了想，跟众人说：“没事啦，大家各忙各的，到点就按时下班吧，晚班，我替周季年接着。”
　　等关歆跟老二去冻库里数湿货的时候，麦可可自顾自的喃喃道：“其实我觉得吧，高手过招，不是都应该这样么，杀人于无形~所以，我猜测咱们老板已经身在心伤了。”
　　祁吻夏弹了她的脑门子一下：“麦可可，你敢不敢活的再武侠一点！”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话说那个扛着相机包的短发女人，嗯，你们懂的，除了辛薇不做第二人想。她之所以会来店里找周季年，完全是因为，尊的粗大事了。好吧，这个理由很贱很抽象。
　　辛薇上到二楼，成功的在几排书架后的角落里挖到了周季年：“你这个位置的确不太好找。”
　　“诶？！辛薇姐，你怎么来了啊？米娜姐呢，没跟你一起咩？咱们去一楼喝喝咖啡聊聊天呗。”
　　“周季年，我知道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对于我现在的立场很不利，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些。”
　　眼瞅着从来都是一脸不正经的辛薇如此的严肃，周季年好生不习惯：“哦哦。”
　　辛薇掏出美帝碟中谍专用挨派得，嗯，这里为了保持严肃性，维护业界良心，不做京东苏宁国美的广告，毕竟前段时间黑的太严重了，你懂的，这些都不重要。她对周季年说：“你知道童嬅有刷facebook的习惯吧？”
　　“嗯，就跟我没事儿刷围脖一样。”
　　“不过，咱们这边貌似玩这个的很少，就像你说的主流还是倾向于织围脖。所以，这一则消息，你必然没见过。”
　　周季年接过平板一看，是一个女人照片，画面中的女人坐在木桌边正安静的看书，她左手支起额头连带分割开来了下坠的长发，露出白皙而轮廓姣好的侧脸，这种感觉与浅咖色柔和的昏黄灯光相得益彰，使得整个画面散发出沉谧温婉的气息。
　　周季年一眼就能看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正是将近一个星期没跟自己联系的童嬅，如果单单是这张照片还不足以使她介怀的话，那么附在照片下的那一行字就真心显得有些刺眼了。因为，照片的解说是：
　　这个，我深爱的女人。
　　亲爱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在离你如此之近的距离里拍照，却能够让你依旧保持着这种毫无戒备，自然而然的状态……
　　辛薇见周季年迟迟不说话，微叹了一口气：“如你所想的那般狗血。世豪是我们那一届的，童嬅曾经喜欢过他，两人却最终没有走到一起。这次导师叫他们俩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学术研究，另一方面也想着成人之美吧。毕竟是自己得意门生。我昨晚看到了照片就马上联系了童嬅，我问她，如果周季年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她跟我说的是，她没往那方面想。”顿了顿，“季年，我来呢，不是想告诉你放弃童嬅，而是，这些事情，她没有告诉你，我觉得对你很不公平。其实，有些我们自认为很熟悉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隐瞒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东西，你说人性自私也行。或许站在她的立场而言，只是不想她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因为某些空穴来风的事情让你多想吧。”
　　“嗯……”周季年不得不佩服辛薇，到底是混社会的人，劝一个人劝得如此婉转隐晦而又不带丝毫预设立场。
　　“辛薇。”
　　“嗯？”
　　“其实，这幅照片将人物刻画的很到位呢。是吧？”起码，感情摆在那里。连她周季年都看出来了，辛薇岂会不知。
　　“……”

　　周季年径直去了童嬅的住处，她将整个房子里的每处摆设都摸了一遍，继而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晚上的呆。直到，她感觉有些饿了，爬起来看看时间，刚到晚上十点。
　　周季年很奇怪，将近六个小时了，手机居然一次都没响过。结果，掏出了一看，才发现，哦，
　　自己调成静音状态了。
　　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关歆的，一个是童嬅的。
　　一个信息，是关歆的：我帮你接了晚班，生意不错。
　　看完短信后，周季年给童嬅的那个来电回拨了过去。
　　“莫西莫西。这里是午夜情迷特聊服务，亲爱的童小童睡了吗？”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几日不见，傻了很多啊。”
　　“嗯，因为聪明人坐飞机私奔去了台湾啊。这几天还不给傻子打电话，于是傻子就等啊等啊等的，结果更傻了。”
　　“嗯嗯，我悔过，这几天的确有点忙，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的。回到酒店已经累趴下了。聪明人的CPU运行过热，于是呢对于她们家的那个傻子疏于照顾啦。”
　　……
　　童嬅听见电话那边的人一直都在沉默：“怎么了？真的生气了啊？”
　　“没有。就是……”
　　“嗯？就是什么？”
　　“特别特别的想你。嗯，想你……”
　　“乖啦，按照现在这个进程，唔，估计我下周五就能回来的。到时候，你来机场接驾。”
　　“好。”
　　“我这几天疏于问你的晚饭了，有没有认认真真的吃啊？”
　　“有。”
　　“刚才吃的什么？”
　　“周氏暖心家常菜。”
　　“所以，你现在在家里么？”
　　“对。你都不在这边，我也没法一个人呆。”
　　“行啦行啦，再说下去你又该怨念了。还坚持六天，六天后，你的童小童就回来啦。”
　　“嗯。”
　　“那……晚安？”
　　“晚安。”
　　周季年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2分48秒的通话时间又发了一会儿呆，接着穿好衣服去了楼下。
　　“老板，给我下一碗牛肉面，要特别辣的那种。”

　　童嬅一下飞机就在等候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一身正太摸样打扮的周季年。
　　“我仅代表天朝领导下的大陆人民热切欢迎您的学成归来。”
　　“花呢？”
　　“诶？”
　　“不是应该还有鲜花送上来的么？”
　　“唔……那我出了机场给你买。”
　　“免啦。请我吃饭就好。”
　　“行。”
　　尽管掩饰的再好，童嬅依然能够察觉到眼前的人些微的不一样。笑容里挂着疲倦的周季年，心事沉沉老是望着窗外的周季年，自己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呢。
　　“是菜不好吃吗？”
　　“不会啊。”
　　“嗯，多吃些。刚下飞机就感觉你瘦了。”
　　“是吗…”周季年端起碗，开始埋头吃菜。结果，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吃了。周季年抬头，对着童嬅探寻的目光。
　　“嗯？你怎么又不吃了呢？”
　　童嬅盯着周季年看了良久，说：“季年，还是谈谈吧。”
　　“嗯，好。”
　　“你有问题要问我。”
　　“嗯。”
　　“你问吧。”
　　“……”
　　童嬅见周季年搁下筷子和碗，跟自己对视了一会儿，目光依然处于游移的状态，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帮你问。为什么后来没有跟你联系了。因为，那个时候真的真的很忙，我想早点做完工作回来陪你。为什么facebook上会有那张照片，谁拍的，什么时候拍的。我只能说，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
　　“童嬅。”
　　“听我说完！”
　　“我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些。”
　　“你必须听我说完！”
　　“……”
　　“好吗？”
　　“嗯。”
　　“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整理收集的资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状况。其实，当时在场的人有五个。后来我也有要他删掉照片，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我之所以没有跟你说，是怕你会多想。”
　　“嗯……”
　　“周季年，周季年！”
　　“嗯？”
　　“你看着我。”
　　“看着在。”
　　“你到底是在在意些什么？”
　　“童小童以后的幸福啊。”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我们不可能长久的。这点，早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就清楚的知道了，不是么？”
　　“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足以让你我走到那一步的。还是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你不打算告诉我的事情。周季年，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你的出现会改变我生活中很多东西，甚至是已经敲定的人生规划。但是，我并不介意这些。”
　　“我介意。”
　　“……”
　　“童嬅，你知道吗，曾经我有想过想陪着你去所有我们生平想去的地方，经历生命中的欣喜，感动，绝望，悲伤，繁华，富饶，暴动，战乱，一切平凡与不平凡，等时光将这些激情统统磨平耗尽，我还能依旧陪在你身边，在慢慢老去的年华里一起看细水长流。但，我一边计划着同时也一边清楚的知道，到了最后我终究会是个从你的人生中淡出的过客，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童嬅，真正能代替我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未来的丈夫，不是我。”
　　“所以，我们就这样了，对吧。”
　　“……”
　　“周季年，你现在还爱我吗？”
　　“爱。”
　　“多久。”
　　“我心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呵……想不到我们之间也会出现这么烂俗的对话。”
　　“…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尽管它看起来是如此的自以为是，不负责任，外加几分悲壮的色彩。”童嬅喝了口茶，举手示意服务员，待其过来后，她指着周季年说：“这位美女买单。”

　　两人回到家时，童嬅发现，所有关于周季年的东西都已经不在原处，而是被整齐的放到了门口的一个大收纳箱里。
　　“看来是蓄谋已久的。我可不可以再难过些？”
　　“……”
　　童嬅送周季年到门口，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后者转过身说：“我想吻你。”
　　“嗯。”
　　如你想象的那般，激烈热切且义无返顾。唇分之际，两人头倚着头。
　　“童嬅……”
　　“嗯。”
　　周季年拉开两人的距离后，郑重说：“答应我，如果哪天你累了，记得停下来等我，可能我跑的会有点慢，但是你要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在今天，在你的生命中许诺，她会永远永远永远努力的出现在你一回头就能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答应我，好么？”
　　童嬅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唔……我想我应该会的。”
　　两人继续沉默，直到周季年搬起收纳箱。
　　“那，再见了。”
　　“嗯，拜。”
　　表面上的平静与和缓，没有任何的挣扎可言，但是心中已然痛到不能自持，连落泪都是悄无声息的大颗大颗砸到地上。
　　一直以来的两人近乎完美的契合般相处的不真实感就已然让骨子里存留大量消极负面思想的周季年对两人的关系产生确信的裂痕。而何尚结婚的那一次，童嬅作为伴娘出现在灯光下时的那种美更是引发出周季年心中的自卑感，于是这条裂痕变得更加明显。到了童嬅生日当天，她毫无预兆的跟周季年说出已经订好机票明天将要去台北的消息时，周季年已然深深的察觉到那条裂痕愈来愈大的状态了。不安，惶恐，压抑却又没法言明的胡思乱想虽然被控制的很好，但并不表明她周季年骗得了别人的同时也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所以，facebook上那张照片的出现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童嬅怎么看，起码周季年已经单方面宣布了结束。曾经的确信，坚定，至死不渝，第一次说爱，到头来，依旧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建构起来的信念一步步的崩塌。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够勇敢，不够笃定，不够义无返顾，而是我们认为她值得拥有更为美好的东西，而那些更为美好的却恰恰是现行社会中我们奋力争取却依然没有办法给予的那一部分。对，很自私吧？我们总抱着“我认为这样对你好”的大无畏精神，单方面的去践踏去牺牲彼此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站在自己另一半的角度为她着想。而这种自私，若是深究起来，大抵是一种极为隐然的绝望和不确定感吧，是被当下这种不认同，打压，歧视的主流价值观予以深刻批判，以至于不得不在偷偷摸摸的状态下发展起来的极度畸形的深深自卑。
　　童嬅和周季年的故事，在这一章宣告结束。或许你会觉得仓促，觉得不甚完满。但是，亲爱的，别把那些原本拿来消遣的韩剧当真了，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异想天开的圆满，试着去了解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吧，也许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洗牌重置游戏规则的人，但，只要能在规则的灰色地带混的游刃有余就够了，保持合理的谦卑，不张扬不尖锐不怨天尤人不愤世嫉俗，脚踏实地，安安稳稳，为了你和你未来那个发誓要好好呵护的女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