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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狂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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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听了副将将他受到的冷遇说了一遍,心中十分气恼,心说自己堂堂一个太守,难道非要娶你一个草民的妹子吗?遂就将这门结亲的心事放下了。
太守却不知,他歇了这门结亲的心事,却让他那个和尚朋友遇到了麻烦。
却说这一天正是女子乞巧前的一天,那和尚做完早课正准备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却忽然看到倚在院子围墙上的杨树顶上竟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穿着蓝色长袍的老者,另一个却是扎着两个发髻,穿着大红群袄的小姑娘。
这两个人初时站在杨树上,见和尚见到了他们,便一步一步踩在空中,就像踩着阶梯一般下到了地面上。和尚是个法力高强的人,看出这一老一少二人既不是凡人,也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身上都是有些仙气的,连忙出了屋子向他们走去,问道:“老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那白发苍苍的老头扶着小丫头的肩膀,走到和尚面前,恭敬地对他说道:“大师见礼,小老儿是专管人间姻缘的月老,这番来是求你帮我做一桩媒的。”
这和尚是十分聪慧有灵心的人,立刻就猜到是与太守有关的,连忙询问道:“不知道我一个化外的人,要怎么帮得上忙。”
月老向前一拜,说道:“小老儿此来是为了此城太守的姻缘。他与隋拓山阳擎生的妹子是几世的缘分,却没有想到这一世竟然遭到了那狂妄书生的阻扰,没能结成亲。”
“扰人姻缘不谛于断人子嗣,是十分罪孽的事情,这狂生虽然无礼,小老儿也不愿他因此折了阳寿,还希望大师出家人慈悲,帮一帮。”月老接着说道。
和尚听了月老的述说,便说道:“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月老便说道:“小老儿又怎会不知道大师德高望重,是不会理会这尘世的事情的,此番来其实只是想得一个大师的引荐。”月老又问道:“大师可认得青城里住着的一位姓素的儒生。”
和尚点头说认得,并说:“这人是我的后辈,与我很有机缘的。素生素来足智多谋,老神仙是要寻他找个主意么?你不妨直接找他去,即便不是熟人他也不会吝啬你一个计策的。”
月老却摇摇头,一脸惭愧的叹息道:“大师有所不知……这也是小老儿自己的罪过。那素生前世是天上的文曲星,智慧非常人所能比,所以小老儿才想从他那里讨要一个对付那狂生的计策。只是文曲星与武曲星素来都是一同下凡助明君的--现在那武曲星就住在文曲星家中。”
和尚想了一下,便问道:“老神仙莫不是和这个武曲星有嫌隙吗?”
月老闻言脸上惭愧之色更重,苦恼道:“正是我对不起他。他在上界时冲撞了一个贵神,因而他下凡后那贵神就找了我,指使我让武曲星娶了一个无比美艳的女子,使他家招来祸端,家破人亡。”
“因为这件事,小老儿实在是没有脸去见他,对他很是畏惧,所以只好来求大师给个信物,让我能去见文曲星。”说罢,月老脸上红晕更加地深了一些,显然是惭愧得狠了。
和尚听了月老的话,对他所做所为颇有些看不起,但是事关朋友太守的姻缘子嗣,就没有对月老多做刁难,给他写了一封引荐的信,就将他打发走了。
那素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的,看过和尚写给他的信,当下就给月老支了个招儿。
月老按照素生的法子,先是请和尚去劝说太守,正儿八经地寻个巧舌的媒人去隋拓山提亲——太守起先是不肯的,和尚便对他说:“你生的是擎生的气,又何必耽误自己的姻缘?妻子儿女都不要了,你不就成了一个不孝不义的人了?”太守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且他对那擎家的小姐确实十分中意,就听了和尚的话,找了个能言善辩的媒婆,上擎家府上说亲。
那媒婆果然比原先那个副将强些,虽然最后也被赶了出来,却是将亲事说了出来的。
太守听说了媒婆的事情,心中就更加生气了,和尚又对他说这是早已经料想得到的,叫他不要放在心上,不久就能喜事临门了。太守听他这么说十分惊讶,连忙追问,和尚却是摇头,说他也并不清楚其中详细的。
却说这边狂生刚刚将媒婆赶出家门,那边擎家小妹却是立刻遇上了一件怪事。她原本是在廊下看书的,忽然觉得脸上奇痒,连忙取来镜子查看。谁知,看到的镜中的自己却是愁容满面,十分委屈的样子。
这姑娘是住在深山中的,对鬼魅的许多伎俩都听说过,加之她素来胆大,竟然也不害怕,反而出声问道:“这么愁苦,是有什么委屈你的事情吗?”
那镜中的女子立即“哎哎”哭述道:“小女惜夫,家住某某城隋拓山下,因为长兄无礼,到了如今的岁数还待在闺阁里,叫人好耻笑。”
擎女便细语劝解镜中女道:“你不要这样伤心,你哥哥那样做是为你好的,是为了给你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啊。”
镜中女立即哭得大声起来:“他说是为我好,却又要找个比他还要好的男儿与我做夫君。他不知自己狂傲,即便别人比他好他也不会承认的,这不是要逼着我做个老姑娘吗?”
擎女听完这番话,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嫁人了吗?”
镜中女便止了哭声,看她:“你不想吗?”
擎女点点头,坦率道:“可惜没有喜欢的人。”
镜中女立即欢喜地拿起一本书,那书却是战国时孙武子的兵书,是太守书房中的藏书,上面有许多他的批注。镜中女拿了这书,这书就到了擎女的手中。擎女将书看了看,颇觉得自己与为书批注的人心有灵犀,不禁心生爱慕。
镜中女见擎女脸泛红晕,颇有桃花之意,便乘热打铁道:“若不是今日我哥哥将媒人赶走了,我许就成了这书的女主人了。”
擎女已经知道这镜中女是来给她与书的主人做媒的,连忙羞涩地将镜子连同书册一起抛了出去。那躲在镜中扮作擎女模样的红娘立即“哎呀”一声,抱着书化作一阵白烟跑了。
因为红娘做的好事,太守与擎女可谓是郎有情妹有意,可惜大舅子实在难以招惹——这狂妄书生,因为忌惮太守的权势,怕他趁自己不在家中时来掳人,竟是从媒人走后就一刻也不离开家,就是朋友来邀请吃酒也不肯走。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擎生守在家中,不肯离开,那素生又岂会让他如意?原来素生使得是个连环计策,在试探过女儿家的心意后,便让亲友中一个十分手巧的人做了一个机关人,扮作风流少年的模样,送到擎府墙外,将它趴在槐树上作偷看的样子。
擎生听了家中下人的报告,说有人趴在墙外,似在偷看小姐的闺阁,登时气急,跑去寻那登徒浪子。
这机关人做得惟妙惟肖,脸上神情更是猥琐至极,擎生一见了它竟是信以为真,大声呵斥之下就要上前驱打它。
谁知这机关人竟很是“机警”,一听有人在呵斥,竟然自己跳下洋槐树,撒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