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月云霜曙

2、第 2 章

　　第二章

　　素還真經過短暫的眩暈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時間城。他四下張望一番，立刻明白身在何處。

　　這里是翠環山腳下。

　　察覺到這一點素還真有些訝異，他拜託時間城主將自己送到過去，尋找他遺落在時間里的那三分之一的化體，若是能與這個化體合而為一，那麼他在與鷇音子爭奪主導權的競爭中便能獲得優勢。他過去并不想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取勝，可是鷇音子行事越來越偏離正道，再加上自己時間越來越少，他不得不採取行動。

　　可是，爲什麽會來到翠環山？

　　翠環山玉波池是他的命脈所在，除了初入江湖那段時間，他一直刻意隱瞞這一點，難道說……他之分身仍是把此地當成作根據地？

　　多思無益，素還真邁步向前，果然行不多久，便見到翠環山的界碑。石碑上“翠環山”三個大字剛勁有力，而在這三個字旁邊，寫了一首詩——

　　人前人后己自知，欺神騙鬼強述辭。邁步需問前程何，免向當初悔行遲。

　　詩旁又寫了一行小字——

　　翠環山界內，清香白蓮所有，邁步需謹慎，以武相逼者，恐有性命之憂。

　　看到這一行小字，素還真心里更加意外，這石碑上的字跡的確是出自他的手筆，可是他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正想著，素還真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他回過頭，頓時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奈。

　　背后出現之人步伐沉穩果決，卻是素還真此時最最不想見到的人。

　　“在下丹華抱一鷇音子，見過清香白蓮素賢人，有禮了。”對方似沒有發現面對之人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打交道的那個素還真，拂塵揮灑間彬彬有禮，卻掩不去眼神之中的探究與好奇。

　　素還真沉默片刻，內心掙扎了片刻，還沒有開口，便聽鷇音子變了口氣：“哈，吾該說，你我果然是同一人嗎？居然如此默契。”

　　心裡默默嘆了口氣，素還真平靜地道：“可惜，你我都知道會在此地見面並非巧合，這種默契恰恰說明了我們對彼此的不信任。”

　　鷇音子不置可否，他此時也發現了界碑上的文字，默默讀完，不由一挑眉：“吾還以為自己十分狂妄，不想這個素還真比吾還要狂妄。”他轉向另一人，道：“就不知你我，誰能得他青睞了。”

　　“吾相信不論外表如何，素還真內心自有一份不可撼動的本心。”

　　“哈，可你卻不愿相信吾？”

　　“放棄圣魔元史，吾亦愿嘗試去相信你。”

　　又是這么一句。

　　鷇音子抽了抽嘴角，不欲再與他廢話，邁步欲跨入翠環山的地界之內。

　　不料，腳步才邁出，他便感到有一股柔和之力阻止他的腳踏在地上。鷇音子足灌真氣，欲強行跨界進入，那股力量亦跟著強硬起來，兩相抗衡，鷇音子居然不敵被震出了界碑之外。

　　鷇音子震驚地看著眼前僅有的一條直上云間的山徑，似乎還不相信自己居然進不去翠環山！

　　一旁的素還真也不敢置信，雖然他一直說鷇音子被圣魔元史控制已失了本心，可是他的確是素還真的一魂，怎麼會被“素還真”排斥？

　　鷇音子不信結果如此，又試了數回，卻回回被彈了出來。原本就緊皺的眉此時更加糾結起來，鷇音子看了一眼素還真，眼中的控訴不滿赤裸裸地似要傾泄出來。素還真別開眼輕咳了一聲。他看向翠環山的界碑，兀自沉吟。

　　以武相逼者……

　　素還真望了一眼鷇音子，心下有些好笑，這人怕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無從著手的時候。

　　鷇音子白了他一眼，亦再度仔細地看向石碑，思量片刻，收斂氣神，卸去一身武勁，緩緩步入界碑之內。這一次，竟真的沒有再遇到任何阻礙，順利地跨過界碑，進入翠環山的地思歸何必深。素還真跟著亦如法炮製，走了進去。

　　不可呤拐鏆猓瑑扇吮汩e庭信步般踏上山間唯一的那條小路。約摸走了一個時辰，直到見到一片廣闊得似沒有邊際的蓮池，這才到了離五蓮臺不遠的地方。

　　但這里并不是玉波池，兩人也不需考慮，熟門熟路地從蓮池邊的一條小路穿過亭亭楊柳，才真正見到了五蓮臺的正門。

　　五蓮臺說是臺，卻是一座湖心島，而島的四周這一片蓮池才叫玉波池，正是素還真的命脈所在。此時池內正開著四季不敗的蓮花，微風拂過，蓮花蓮葉皆在微風吹拂下蕩起一層層波浪，似在向前來的兩位客人點頭致意。見此情形，饒是一貫皺著眉頭的鷇音子也不由得舒展了眉心，嘴角浮現些許笑容。

　　這時天空傳來一道清亮的詩號：“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卷，掌握文武半邊天。”

　　念完，又聽這聲音道：“客人遠道而來，請進吧。”

　　互相對視一眼，素還真與鷇音子同時進入五蓮臺。

　　大堂之內有兩人，對面而坐，正對著大門，執黑子落下的，正是他們尋找的目標——那名素還真遺落在過去的分身，只見他一身黑色道袍，頭戴蓮冠，嘴角似笑非笑，對著對坐之人道：“好友，該你了。”

　　與他對弈之人一身素白，背對著來人，素還真只看得到他一頭銀髮用一支翠綠的簪子挽起，這身姿風采卻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素還真心中一停，整個人幾乎驚訝得要跳起來，卻只能呆立在當地，動也動不了。

　　堂內的素還真說完那一句，此時亦抬起眼望向不請自來、出現在翠環山的人，在甫望到素還真的那一剎那，也是狠狠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見到如此表情，素還真反而冷靜下來，緩道：“清香白蓮素還真見過……另一個吾了。”

　　那背門而坐的人在聽到他這一句話后，才終於有了動作，緩緩轉過身來，卻是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此人，竟然也是素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