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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Episode 9 ...

  •   睁开眼长吁了口气,诗织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睡梦里都不断重复这些让人难堪的画面,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脆弱多了。

      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被子上,映出男性的剪影,诗织一骇,猛地转头,目光在接触到对方时顿时一滞。

      黑发青年光洁的牵星箝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此时,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靠着椅背,身上的队长羽织和死霸装还未换下,显然不曾回家,闭着的眼睛下有着浅浅的阴影。

      已经睡着了。

      露琪亚说过,他埋首繁忙的公务,已数日不曾回家休息。

      然而现在,他出现在她床边,那么高傲矜持的一个人,却难抵困倦,以这样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憩在硬邦邦的椅子上。

      两次危及生命的重伤,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个充满温情的小心关切,一个包含冷漠的厌烦疏远。

      往昔与今日交错重叠,于寂静的呼吸中混乱成一幅晕染的画卷。

      明明,那时候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甚至迫不及待将露琪亚带走呢!现在却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趁着自己睡着了悄悄在一旁坐着,隐藏灵压不叫自己察觉到,突然这么温柔,这么……叫人心痛。

      以为做出一次冷淡的样子就能让这个人知难而退的自己,真是个傻瓜!早就应该明白,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这个人其实才是最任性的吧?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说出那样的话,还维持着那份脆弱的联系,也许现在,她就抵抗不了这个人如此的低姿态和温柔了。白哉俊朗的容颜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些苍白,端详着这样的朽木家主,诗织突然有些想笑。

      真是,任性得像个孩子一样。

      只是这样算得上可爱的任性,让人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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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有些话想和您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白哉的房门前,诗织开口叫住了他,顿时引得所有还未回房的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她恍若无觉,银紫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白哉,表情温和。

      她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态度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妥,但是白哉能听出她声音中的疏远。她管他叫“队长”,不是吵架时满含讽刺的“朽木阁下”,也不是之前在家里时有些亲近的“白哉君”,而是公事公办的称呼,还用了敬语,平平淡淡的模样让白哉着实有些恼怒。

      他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她,现在也不想同她谈什么,但是,看着诗织一件素色和服立于清冷月光下,身影纤瘦,目光平静,他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浦原商店附近的道路人很少,入夜以后尤甚,更何况现在白哉和诗织都没有穿义骸,魂魄状态的他们,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走在白哉右后方一步的地方,诗织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男子的背影。

      他原本就生得英俊,身影挺拔高大,和大部分男人相比,他算不上魁梧,有些瘦,肩背并不宽阔,但是诗织记得他怀抱的温度,是完全不同于外表的冷峻的温暖。颈上的银白风花纱被夜风吹动,拂动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牵星箝令他看上去比散下头发时多了分严谨。队长羽织背后,六番队的标记赫然在目。

      诗织在白哉身后,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能在心里描绘出他脸部的每一个细节。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观察过他太多次,闭着眼睛也能画出他。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她和他在一起时,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他的背影的,他们少有并肩而行的情况。

      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了吧?

      她突然能够理解乱菊。

      当一个人只留给你背影,而你为了和他并肩已付出太多努力的时候,不是会为那一步之遥的距离感到遗憾,而是充满疲惫的绝望。

      诗织慢下了脚步,停在街边没有亮灯的街心公园,脊背略略挺得直了一些。

      “队长,我想,我已经不再适合做朽木家的主母了。”她的声音如同他们大婚时一般,温和、恬静,但是疏远,透着股夜晚的清冷,白哉一怔,身形顿了顿,隔了两秒,才转过身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声问,墨玉般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越加深沉。

      “我们还是算了吧。”诗织回视白哉,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我已经不再是贵族,对于我的身份,长老们早有不满,您也很为难吧?更何况……”

      她看着他,却又好像不是在看他,白哉没有从她的眼中找到焦点。她就这么平淡地说下去,似乎话题只是“今天是个好天气”这般的内容。

      “更何况,您娶我,是为了子嗣,但我并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白哉无端觉得有些讽刺。

      子嗣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他不碰她,子嗣从何而来?然而这个理由如今看来却这般充分。
      是说,她并不得他喜欢,于子嗣无益吗?

      “所以,我们就这样吧。算了。”绯色的唇轻轻动了动,诗织偏转了目光,有莫名的光从她眼底滑过,白哉没能捕捉到其中的含义。

      他有些恼怒,恼怒于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和他谈这些,这个女人真是自以为是!

      恼怒的同时,心底有个角落悄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继续维持这段婚姻,那么面对已经存在的刺要如何自处,现在,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们谁也不用再面对那个不愉快的回忆。

      彼时,白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那么事情就拜托您了,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关照。”退后了两步,诗织对白哉行了个正式的鞠躬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顺着来路返回,挺直的脊背在月光下映出倔强的味道。

      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有机会让朽木白哉看她的背影吧?诗织在木屐清脆的脚步声中扯出一个自嘲的笑,觉得被葛力姆乔抓伤的心脏又有点隐隐作痛。

      给予她致命一击,给了她穿胸而过的一刀的,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曾一度以为成功靠近了的丈夫,可是结果,到最后他也没有问过一句她的伤势。

      他的心太小,住进去的人太少,她只是来得晚了而已,却永远都没有了位置。

      他把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躲避不及。他根本不需要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付出,而她却为此竭尽全力。

      也许她终究是没有绯真的勇气,明知结局,明知命运,却依然选择了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情,而她,却只敢在自己尚余余力的时候选择后退,不想受更多的伤害,不想燃烧了生命去寻求未知而缥缈的幸福。

      所以,她失败,狼狈不堪丢盔弃甲逃离战场;

      而她却拥有经久不衰的胜利,永恒的霸道的占据了白哉一切幸福的记忆。

      夜风拂过诗织的脸颊,亲吻到她干燥的双眼。

      她是筱原诗织,即使失去贵族之名,也依然拥有贵族的骄傲,她不能允许自己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流太多次泪。

      她会开始新的生活,拥有新的梦想,但是这个梦想中,不会再有朽木白哉。

      那个盛大而瑰丽的梦,她已从中彻底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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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手在距离男子肩部十公分的地方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抓皱了手上的披风。

      半晌之后,诗织垂下了双手,拿开了预备给对方披上的衣物。

      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可能,若是冷,他自己会醒,然后就会离开了。

      不再有转圜的余地,就不要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了,她一点也不想让他认为,自己还在意他。

      尽管她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牺牲休息时间也要来探望她,心底隐隐的松动。

      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这样的感性不会成为动摇她理智的因素。

      抱膝靠着床头,目光落在床边的男子身上,静谧的空间中只能听见两人轻浅的呼吸,这一刻,时光似乎停止了一般,白日做好的插瓶中鲜花的香气如此浓烈,怒放的紫色桔梗妖娆美丽。

      他的斩魄刀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严于律己的六番队队长即使是休息,也没有降低应有的警戒性——只要战斗发生,他第一时间就可以拿起剑,去战斗,去守护,去践行他贵族的荣耀与死神的尊严。

      这样坚忍、富有毅力的男人,却与花有着那么多的联系。

      高尚,纯洁,代表“循环”的命运法则,是樱花的含义。当千本樱解放,粉色的樱花瓣围绕在他身边时,却从未给人违和的感觉,甚至叫人觉得,与樱花在一起的他更加遗世独立。

      朽木宅后院种着繁盛的山茶、梅花与樱花,六番队的队花是椿,高洁、恭谨,象征理想之爱,与朽木白哉骄傲高贵的品格如出一辙。

      而他最喜欢的花,桔梗。

      花语是,无望的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Episode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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