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要离开我》颜砾砾

4、私情

　　大夫来了，给她诊了脉，看了下口腔，翻了个眼皮，摸了摸头皮，询问了几个问题，最终给的结果是：声音嘶哑可能是入水时呛到了，一时失去记忆可能是如水时撞到了什么东西。
　　好嘛，失忆，穿越后面对不认识的人的最好借口，失忆！反正古代医学也不发达，感个冒就会死的年代，失忆总比失心好。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刚嫁过来就这样了！”秀雅老妇人把段楚楚搂进怀里，与段楚楚抱头痛哭。
　　默然中，段楚楚分析眼前的局面，首先，她现在这个身体在她穿越过来前刚结婚，结婚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落水了，眼前这个抱着她哭的妇人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亲娘，站后面的是她婆婆，站床尾从头到尾不敢吭声半句的是她的丈夫。
　　“女儿，跟娘回去吧。”
　　秀雅老妇人含着眼泪抚着女儿的脸，眼里看到的是女儿陌生的眼神，以及从未有过的木然表情，心疼的说出这句话。
　　段楚楚一愣，不明白娘亲这句话的意思，还没等她想明白，一直不说话的丈夫立刻向她扑来，紧紧将她勒住，是的，他是用勒，难怪刚才一直那么疼，原来是这个丈夫所使用暴力。
　　“不可以，娘子不可以走，娘子是我的，不可以走！”
　　“住手！我的女儿，一嫁过来就成这样了，这门亲不作数!”说完，秀雅老妇人想从郑嘉睿手里抢过女儿。
　　原本这男人的手劲就不小，经过拉扯，段楚楚觉得手臂都快被她们拉断了。
　　“放手！统统放手！”段楚楚扯着破嗓子吼了一声，再被他们这样拉下去，会不会断是其次，乌青是肯定的。
　　锐利的眼神瞪了她的丈夫一眼，郑嘉睿立刻吓的放手。
　　怎么办，娘子看起来好凶哦……
　　女儿重回母亲的怀抱，秀雅老妇人轻拍她的背，哪知段楚楚却挣扎着退了出来，躺回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
　　这样舒服多了，又要坐着又要被拉来扯去累死了。
　　段楚楚眼光瞟向站在娘亲身后的妇人，她是她的婆婆吧，面对这种情况，难道不说什么？
　　华贵妇人一直默不作声，比起一直哭闹着的秀雅妇人，她的存在感小的可怜，若不是浑身金器的堆得她看似金光闪闪，段楚楚还以为她是丫鬟嬷嬷之类的人物。
　　忽地，她看到华贵妇人似乎暗暗深呼吸，下了什么决心，然后眼神变了。
　　“亲家母，既然琴儿已经嫁进我们郑家，那就是我们郑家的儿媳妇，嫁过来前，我想你和亲家公都是清楚我们郑家的情况的，如今琴儿在大婚当日不好好待在婚房里，反而差点在池塘中溺毙，我想你养了这十多年女儿，应该比我更清楚缘由。”
　　哈？
　　段楚楚瞠目，原来新娘是打算自杀的？为什么？婚前有情郎？新郎长的丑？婆婆太恶毒？公公太猥琐？一般会逼得古代女人因为结婚自杀的，恐怕也就这几点了吧？而就她目前看来，新娘本身婚前有没有情郎她是无从得知，新郎丑么……睨过去一眼，长的也不丑啊！或许不够男子气概，但是就依照她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的丈夫长的挺正太挺可爱的，没什么心机的感觉。
　　她婆婆，若是没看到她之前的小动作，光听她这说话语气台词，也会误以为她是恶毒婆婆，可是……看起来婆婆并非那么恶毒。
　　难道是公公？
　　才这么想完，门口传来敲门声，之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让婆婆出去的。
　　能让婆婆出门的男人，若不是婆婆的公公，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公公，就以现在的样子看，外面的男人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公公的可能性很大。
　　果不其然，郑嘉睿听到声音后立刻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嚷嚷：“爹！你帮我跟岳母说说，我不要娘子离开！”
　　公公没有进门，不知是不想见这个自杀的儿媳还是因为避嫌，怎么说儿媳还是躺床上的呢。
　　刚穿越过来段楚楚知道自己现在正面临一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留下做人家的媳妇，一个是跟亲娘回家继续做待嫁女儿，两种选择都会造就她完全不同的结局，她不知道如何回去，没准就永远呆在这里了，而古代女人的第二次生命无非就是看自己嫁的好不好。
　　就目前的情况看，她的夫家硬件条件还不错，起码婚房内装饰的挺堂皇，而且婆婆那穿金戴银的豪华样，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在有钱的前提下，丈夫貌似智商有点问题，就算不是个白痴也是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人，否则哪会有男人哭成那样的。
　　若她跟亲娘回去了，亲娘跟亲爹再给她安排别的男人嫁了，那问题就大了，与其嫁给别的不知性格的男人当老婆，不如嫁给眼前这个白痴丈夫，起码她会好过点。
　　过了会儿，只见郑嘉睿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回了房间，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直瞅着段楚楚，大手拧着袖子，抽抽嗒嗒的走到段楚楚床前，小声的说：“娘子，我爹说，只要你要留下，就还是我们家的媳妇，以后会待你很好，若是你要离开，我们也不强留……”
　　哗……
　　段楚楚从没见过那么戏剧化的哭戏，这男人的眼睛是水龙头吗？而且还是坏的那种？那眼泪顿时就把脸给濡湿了。
　　那场面心酸的……段楚楚都看见婆婆背过身去抹眼泪了。
　　其实总的来说，似乎应该是她理亏才是呀，好好的嫁过来，没事自己跑去自杀，夫家又没亏待什么。
　　“我可以回去吗？”段楚楚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郑嘉睿立刻哇地一声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衣袖子抹着，哭的简直比死了全家还凄惨。
　　“我不要娘子回去，我好喜欢娘子，我不要你走……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都听你的话，你……你不要走……”
　　郑嘉睿哭的全然没有男子气概，可偏偏那张动情的脸，让段楚楚想到了跟蒋金鑫第二次吃饭的时候，因为她的漫不经心，让蒋金鑫误以为这庄婚事吹了，散步回家道别的时候，他也曾突然拉起她的手，眼睛微微泛红地说：“我很喜欢你，我希望我们有将来。”
　　将来……她会和这个古代人有将来吗？那她和蒋金鑫的将来怎么办？
　　“好，我不走。”段楚楚下了个决定，她要留在这里。
　　“琴儿？！”秀雅妇人惊讶女儿的改变，因为上被告知要嫁进郑家之后的日子，琴儿可是反抗了许久，如今竟然要留下？！难道水淹到脑子了？
　　“太好了！”郑嘉睿高兴的在房里又叫又跳的，真像个孩子。
　　段楚楚余光又瞥见婆婆，婆婆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子默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欣慰的笑了。
　　是个很疼儿子的婆婆呢！

　　既然女儿都说要留下了，做亲娘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女儿已经嫁了过来，又不再有轻生的念头，以后就让他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吧。
　　当日高家夫妇便告辞离去，为防女儿再次“失足”特地留下了一个叫绣屏的丫鬟随身伺候。
　　果然有钱人家的女孩不一样，吃好喝好不用干活不说，还有人伺候，这种日子不是很适合她么？
　　根据那个叫绣屏的丫鬟所说，她的身体的主人名字叫高琴，二八年华，自小就才华横溢是她的偶像。
　　至于要被嫁过来的原因，那是很老套的指腹为婚。当年在生意上郑老爷帮了高老爷一把，当时的郑嘉睿才五岁，聪明伶俐，模样俊秀讨喜，而当时高夫人才刚怀孕。正因为郑老爷帮的这一把，才让高老爷和高夫人有舒坦日子过，所以高老爷决定，将来要嫁个女儿给郑家作为答谢，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哪知孩子还没落地，郑嘉睿就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成了一名痴儿。十六年过去，高夫人生了五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这个女儿比儿子还优秀，自然是被全家当成宝。
　　女儿要宠，但恩情更要还，最后不顾女儿的反抗，硬是把女儿嫁过来了。
　　“那我为什么要跳池塘？”段楚楚问。
　　她更像知道的是，她在嫁人前有没有情郎之类的人物。
　　绣屏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你说吧，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不会责怪你的。”
　　绣屏望了段楚楚一眼，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吧：“奴婢是觉得，既然小姐已经嫁了，而且又失忆了，那以前的事不知道也好。”
　　哦？看样子这个高琴在嫁人前确实有过一段私情。
　　“我想知道，免得日后见到熟人，对方认得我，我不认得他。”我明敌暗的，万一被卖了……她不觉得一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就可以洗清嫌疑。毕竟，古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不是么？虽然她是无所谓，反正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但是身体状况和感情历程还是要清楚的。
　　“奴婢……奴婢也是偶然看到的，在小姐上花轿前两天，老爷把后门给锁了，然后小姐在后门哭，外面好像还有别人，至于是谁，奴婢不知道。”
　　意思就是说，高老爷为了防止女儿跟情郎私奔，所以锁了能出家门的出口，而在嫁人之前，高琴却在后门与人痛哭告别，而为了女儿的清誉，高家二老自然不会把女儿另有情人的事说出来，更不可能去给女儿牵线。那重点就来了……是谁告诉高琴，那个情郎在后门的呢？这个人想必是非常清楚高琴与那情郎的事，又或许，那个人就是中间的牵线者，而这个人……必定是希望高琴与情郎在一起的。
　　“我一直是你在伺候的么？”
　　“不是，奴婢一直是伺候夫人的，以前伺候小姐的是红花。”
　　“红花？那她现在人呢？”
　　“她在小姐出嫁前被老爷辞退了。”
　　“为什么？”
　　“这个奴婢不清楚。”
　　绣屏不清楚，段楚楚心中可有几分了然。想来是高老爷知道给女儿中间牵线的人就是那个叫红花的婢女，为了节外生枝，干脆就把红花给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