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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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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重,乌云密布,天空望不到一点明亮,如同黑幕一般沉沉压下,晚膳时分,竟然还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堡里的守卫披上了蓑衣和草帽,在雨中依旧严密保卫。
顾非文和顾长威等人已经搬进了大院的空房,其他侍卫也都搬入了附近的房间,其他地方,比如说是西院已经放弃了守卫,有人住的房间像个圆圈一样围着大院。
油灯蜡烛点起,光芒打破沉沉的夜色,顾非文帮着唯一自愿留下的厨娘给其他人端上了饭菜,即便只有厨娘一人操劳,饭菜也是分量足且喷香无比,辛苦的侍卫美美的吃了一顿,才消去了一日高度集中的紧张感。
越江还是习惯饮酒,李勤这样的大汉就别说了,每顿都要和越江碰杯,也幸好两人的酒量不错,不易醉。
饭后,雨还没停下,顾非文伸出手心感觉雨水的冰冷,如同针刺的雨滴温柔地触碰着皮肤,隐隐带着秋末冬至的湿寒。
淡淡舒一口气,在空中化作白雾,再慢慢往上散去,融入雨雾之中。
越江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人,清秀的面容沉稳的气质,却给他一种爽快的舒畅,心中的闷气也悠然化去。
只是平静安稳的夜晚,却有危险无声无息地潜入。
夜色渐深,小雨依旧,繁茂的树林中,一些黑影渐渐现形,他们分成了两拨队伍,一对拿着武器渐渐逼近那威严恢宏的白玉石墙,举着利剑快速狠厉地攻向了那些守卫的侍卫们。
仅仅几个反应不过来的,勉强应对几招就被抹了喉,反应迅速的,英勇刚强地对峙着,手里的招式完全不吃亏。
急促沉闷的钟声响彻了半月堡,深夜在大厅议事的人紧张地站了起来,李勤从腰间拔剑出鞘,怒目望着大院外的天空,“看来有人又得闲要来搞破坏了!”
“我们走吧。”连新和楚永光也拔出闪着寒光的利剑,随着其他侍卫一起跑出了大院。
越江拿起黑刀,临走前不忘嘱咐顾非文和顾长威要小心,顾非文拿着弓箭,紧盯着门口。
门外还有两名侍卫守着,都拔出了武器,顾非文也拉开了弓,尖锐的箭锋指着大门,只有看到敌人,立刻就能出招。
刀剑相碰的声音,怒吼的声音,凄惨的哀嚎,身体倒地的闷响,交织在半月堡上,沉闷得让人感觉有些绝望。
凄恶的对决,细雨也骤然止住。越江挥舞着黑刀,面色严峻,一招一式带着凌厉的气息,狠狠逼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黑衣人。
几个黑衣人齐齐对视一眼,分别从四方围攻越江。越江眯眼,他还记得右方的人方才已经被他的刀气所伤,他就是攻出重围的关键。
眼看四人挥舞着剑饿虎般扑了上来,他离开举刀攻上了脆弱的那人,那人看到越江不管不顾的样子,果然害怕得退了一步,越江趁着机会先解决了他,随即翻身舞刀,便轻松解决了另一人。
剩下的两人顿了一下,看着倒下的同伴,竟然有些无措,但最终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只是他们没能再使阴招,越江的刀法气势磅礴,他们怔住了身体,往下一看,肚子竟然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血口,血液喷涌而出...
激烈的对斗一段时间,前院的黑衣人几乎扫荡,李勤正想松口气,就见墙头又跃上了一排衣着相同的黑衣人,握着相同的利剑,跳了白玉墙,目光阴森地看着他们。
“杀!”李勤举着剑大喊,带着一班下属奋力迎战,只是黑衣人却像是蝼蚁一般,杀了一拨还会涌出另一拨,所有人包括越江的暗卫,经过几轮之后都有些疲惫,手里的动作变得缓慢失准。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柔和的阳光逐渐洒射在大地上。霍地,破空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动作齐齐顿住了。
那些黑衣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像是来时一样,鱼贯般地又退了出去,只有几个伤重的被半月堡的人抓住,只是没等开口审问,这些死士又吞药自杀了。
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挫败,站立在原地。忽然,巨大的爆炸声从大院后方传来,然后便觉得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晃动了几下之后才恢复平静。
一些小石块碎砖块伴随着爆炸的气流向四处投砸,越江瞪着怒目看向尘土飞扬的大院,急步奔了回去。
“非文!”越江一边大喊一边跑进大院,灰尘散去之后,之间原本美丽精致的房屋已经变成了破墙败瓦,七零八落的东西凌乱地散在地上,飞舞着尘土。
越江跑入废墟转了一圈,四下环顾都没有看到人影,一阵恐惧冲涌上心头。
“堡主。”
熟悉又急迫的声音让越江松了口气,他转身一看,真的是顾非文,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越江忍不住过去抱住了他,刚才一闪念间,还真的以为非文遇害了。
那种永久失去的感觉太过恐怖了,血液像是被吸干,心脏硬生生地被剥出来一般。
顾非文手里还拿着弓箭,背后跟着顾长威。顾长威衣衫狼狈,威严的脸上沾着灰土,他看到面前相拥的两人,心里竟会有些莫名的,触动。
非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越江,“堡主,我们无事。”
越江这才意识到他身后还跟着顾长威,立刻就摆正了脸色,“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之前看到有几人闯进大院,我们应付不了,就先退出了大院,没想到竟然是避过了恶难。”看着狼藉的大院,顾非文不免得有些感慨。
“无事就好。”越江舒口气,对着赶进来的李勤吩咐,“安排人离开吧,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埋伏。”
“但是,主谋还没...”没等李勤把话说完,一个骇异的笑声夹带着内力传入了人的耳朵,每个人顿时觉得耳鸣头昏,心烦气燥,恶心的感觉随即而上。
顾长威有了年岁又无内力,很快就受不住,扶着败墙呕吐了起来,另外一些意志不定的,也没有抵过魔音。
越江提着刀迈步奔前,魔音对他影响不大,他沉稳着气息,从容不迫地走出大院,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空地上,邪劣地大笑着。
看到越江,男人便收了笑容,凌乱的黑发垂在肩上,破旧的黑衣松散地穿着,脚上竟是没有穿鞋,赤着站在土地上。
灰白的短胡渣从鬓角延伸到鼻下,一条恐怖的疤痕斜横着,从左往右足足跨了整张脸,显得惊人可怖。那人透着精光的小眼睛斜睨着越江,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堡住竟然这般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今日我敖孟便来赐教几招,也好回报越盛当年留给我的恩情!”
“你是敖孟?”越江有些吃惊,年少是听父亲说过,他当年游历江湖时,擒住过不少恶人,其中最难缠的就是狮吼敖孟,此人不仅内力深厚,那如同狮吼般的吼叫更是让人难以抗御。父亲说他当年和敖孟战了三日三夜,才收服了这恶鬼,把他送进了地狱般的深牢。
“看来越盛那小子跟你提起过我啊。”敖孟嘿嘿笑了两声,“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今日我受人之托来夺你性命,前仇新恨就一同解决吧。小子,留下你的遗言,也好去见你老子。”
“哼!”越江冷笑,“你这般恶徒本就该收到惩罚,这可不是我父亲欠你的,若是你说出委托之人,或许今日我还能饶你一命!”
“哈哈,小子就爱说大话。”敖孟随即沉下面色,“等下大爷我把你的舌头割出来,你就说不了大话了。”
没等越江说话,敖孟就赤手空拳攻了过去,越江提刀挡住,但敖孟竟然完全不害怕越江的黑刀,徒手使出气势汹汹的一拳,直直打在了黑刀上,拳头和黑刀相撞,竟然发出“当”地一声,敖孟收拳,轻松地退了几步。
“这黑刀不错,等你到了黄泉,我就收了它!”说着,敖孟又攻了上去。
越江没想到敖孟竟然敢徒手对抗他的黑刀,由此可见敖孟的内力必定在他之上。
敖孟气势冲冲,表情丝毫不觉痛苦疼痛,拳脚狠厉地攻打越江。
面对前未所有的强劲对手,越江难免有些节节败退之势,察觉自己落到了下风,越江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应对。
两个交缠的身影退开,几回合下来,两人打成了平手。正当两人想要继续时,刚才慌忙退去的黑衣人又重新出现,团团围住了他们,连原本在大院的那些人也被人数众多的黑衣人逼得跟着命令走到了空地。
一个黑衣人凑到敖孟耳朵说了几句,敖孟的脸色立刻出现了不悦之色,像要立即发怒的样子,只是他在重重地吐息几下之后,竟然退到黑衣人背后。
所有杀手也汹涌地退到刚才那个黑衣人和敖孟的身后,双方人马形成对立之势,只不过黑衣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黑黑麻麻像是沉重的夜色。
那个那敖孟说话的黑衣人往前站了一步,隔着黑色的面纱声音有些扭曲,他道:“越堡主是识趣之人,相信定然知道我们的目的,如果堡主能主动交出玉佩,我们绝不为难,如何?”
越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一般,连带愁眉都舒展开了,“实在是不如何,我好奇的是,为何当年恶名在外、自傲无比的敖孟竟然成了比人的走狗,看来脱了牢狱,生活也毫无变化嘛。”
越江故意挑衅,让敖孟的脸色白了又青,脸上那条吓人的疤痕更加恐怖,衬着凌乱的头发和衣衫,简直就是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哼!利嘴还是闭紧吧,免得待会粉身碎骨,到了阎罗殿前连怨屈都说不了。”敖孟冷冷地说,等他说完,那个黑衣人又道:“既然堡主不配合,那就唯有和你的属下葬身于此。”
越江正想说话,李勤却凑到越江身边小声说暗语,越江还是紧皱着眉头,让被人以为是出了坏事。
不过不是坏事,李勤说已经有人从地道出去了。
为了拖延时间,越江笑道:“那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把你的主使者是谁告诉我们。”
“是谁不重要,反正就是要夺你性命的人!”黑衣人其实有些担忧,毕竟他们不能在没有得到玉佩之前把人炸了,这越江是唯一的线索。“堡主难道不再考虑考虑?这几十人的性命安危可全凭堡主一句话,堡主难道如此草率?”
“那我给你们全家宝,你们总得还点东西吧?你们的主使者到底是何人?”越江背着手,双眼犀利地环顾对面的黑衣人。
敖孟?不像,他更像是受人威胁了。
那个黑衣人?也不是,那位主使应该更加坚决,更加残忍。
他在这里吗?或者只留在安全的地方?
忽然,越江感觉有人在他手背用力地点按,越江一边数着那点按的力度和长短,一边装着疑惑和犹豫不决地看着黑衣人。
这是半月堡的暗语,李勤的意思是,派人顶着一会,等进了通道再说。
越江还是心有不甘,他想要一劳永逸,把那个主使者揪出来,只是如今看来也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正当越江想要说话,背脊忽然一麻,他猛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他莫名地转头看了一眼顾非文,只见顾非文脸色有些苍白,见自己望他,竟然用惶惧的目光看了过来。
是的,他也感觉到了。
顾非文从未有忘记过那个目光,他也是前几日才知道,那个目光的来源就是陆唐。
他见过自己的秘密,那夜他还想羞辱自己...
方才,那股阴森的视线又扫在他身上,他知道那人在这里,他就在这附近盯着自己。
越江,顾非文心慌意乱地看着越江。
两人对视一眼,越江就别过头,再次不动声色的试探,“你们两个,其实没有被你们的主子完全信任吧?”
“你!”那个黑衣人一滞,目光有些犹疑,但随即恢复,“这是堡主的猜测?真是胡说八道。”
“是吗?真的是胡说八道?”越江更加自信了,“若我说错了,那他为何会在这里看着你们?难道不是生怕你们坏了他的计划吗?”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来了窃窃私语。
没等那黑衣人在辩驳什么,另外一个黑衣人稳步走了出来,脱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那张脸是越江和顾非文都见过的,脸上那双桃花眼是最为明显的标志。
陆唐看看越江,又看看顾非文,最后冷静地一笑,“师兄果然睿智过人,师弟我又冒昧前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