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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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炀与唐三眼中闪过同样的震惊神色，但同时，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
为何十几名神灵的联手都没能真正地杀死任鑫？为何肉身已陨，一抹残魂还有力量连通封印构筑领域？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封印还需诸神多余的建立所谓“封印之地”？
因为有连神都无法撼动的存在护住了他。
创始之树，那是比神界，比神界两名神王都要古老与强大的存在，它诞生在世界初始之前的混沌之中，可以说因为它对混沌中混乱能量的吸收与稳定，才促使了世界与法则的衍生，所有世界都是依托它而立，位于最高等级的神界就是建立在它的根须之上，最接近混沌的地方。
但是……
“为什么？”
唐三困惑地道。
不客气的说，无论是他们还是任鑫，乃至世上任意一个生物与神灵，对于创始之树这种至高存在来说都不过是寄居在它身上的蝼蚁，就像人不会对脚下的蚂蚁另眼相看一般，创始之树又怎么会“选中”某个人？
“因为它想要启灵。”
答话的却是白炀。虽然他走的不是正规妖修的道路，但不代表他不了解。对妖修而言，最初也是最艰难的坎便是启灵。对于生物而言，越强大的血脉越容易开启灵智，但对于植物来说，越逆天的灵植反而往往卡死在这一关。
就连冰火两仪眼中的无数的仙品都没有一株能够启灵，更遑论品阶与它们完全是云泥之别的创始之树。但是事无绝对，开天辟地的无尽功德外加亿万生灵的灵魂反哺，令创始之树在漫长的时间里凝聚出了一点灵性，灵性是灵智的起点，但距离真正的启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于是追求成长的灵性本能地分出部分能量投影到无数世界之中，而这些创始之树的力量投影会选中所在世界上偶然诞生的或误入这个世界的“异类”灵魂，借助对方的成长而获得灵性的提升。
毫无疑问地，与任鑫的“合作”令当初仅为一株的落阳木王获得了不少的好处，才有了如今栖阳谷不见边际的规模。但如任鑫所说，他没能突破最关键的那一道坎，这一点从落阳木王内真灵未离却诞生了另一种性质完全相反的颓兀木的情况可以看出。也因此，对方对于白炀这个属性相合的新合作者抱有很大期待，只是创始之树的资本太过雄厚，虽然抱有期待，但它也没有对过去的合作者过河拆桥，而是坐等两者分出胜负。
“这也是你的筹码之一？”
在理清了思路之后，唐三突然问道。
“不，这是你们的筹码，”
任鑫勾了勾尾巴，笑得悠然，
“今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至少有它在，你们和那群家伙正面冲突上时他们不至于太肆无忌惮。”
“我以为你说的‘麻烦’中包括了这一点。”
白炀微微扬眉，虽然不惧，但他也并没有兴趣接了别人的烂摊子和一群不知深浅的神祇对上，尤其是在唐三努力了六七年之久的海神传承只差了临门一脚的情况下。
“没错，但事无绝对，你们也最好做好准备。”
任鑫不怎么负责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
唐三问道。
“神灵们自视甚高，他们不会允许出自他们之手的‘武器’脱离掌控，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任鑫低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盖的自傲，
“他们之所以对你们这么忌惮，对异族赶尽杀绝，只是因为我的存在。”
他看向两人，眸中闪过诡秘的光芒，
“但如果，我不曾存在呢？”
“你……”
意识到任鑫话中意思，唐三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白炀却是扬了下眉，勾起一个兴味的笑。
“如果神的记忆中十几万年前的战争是他们的内乱，异族不过是不幸被卷入的棋子，最后也和众多种族一样销声匿迹，这样的情况下……”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对吗？”
白炀接道，他眼底的火苗宛若愉悦一般轻轻摇动着，脸上的表情和任鑫露出的竟颇有几分相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个能够给某些存在带来一份“大礼”的玩具。
“他们轻敌过一次，”
代价是神界战乱，诸神陨落，对斗罗大陆的控制全面瓦解。
“自然也能轻敌第二次。”
任鑫勾了下尾巴，想想那些家伙一脸懵懂地欢迎曾经千防万防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异类登临神界，真有意思不是吗？
看了眼稍微暴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的爱人，唐三眼中滑过些许无奈，然后转头看向任鑫，决定为这个计划补全漏洞。
“你能做到改变所有神灵的记忆？只有神？”
任鑫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前者除了那两名神王，但他们不会插手，更何况，这或许也是他们想要的，”
对于两名神王的高度来说，变化反而是件好事，穷则变，变则通，而神界的运转规则已经一成不变的太久了。
“而后者，”
任鑫勾了下唇角，“是的，只有神，准确的说，是进入神界的凝聚了自身神格的神。”
神祇传承时真正传承了的不是感悟也不是力量，而是神位，通过对神位中法则的感悟，继承者可以快速凝聚出自己的神格，而神格也才是在神界中立足的根本。只是神格与法则紧密相连，那么法则反过来也可以作用于神格，然而他的方法虽然能一网打尽几乎所有神，但也总会有几条漏网之鱼。
“也就是说，尚未凝聚神格但接受过一定信息的新神不在这个范围里。”
唐三目光微动。
“所以说让你们做好准备，就我所知，新任的天使神肯定是知道的。”
妖异的蓝紫色眼眸中一片安然，并不把一个新神当回事。
唐三和白炀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毕竟继承了异族之后他们还能被个新神打压下去，那么还不如直接自废修为回炉重造了。
“既然你们没有问题了，那就开始吧，”
任鑫站了起来，身上环绕的雾气猛地一抖，并未再收拢回他脚下，而是化作了个幽蓝色的雾环围绕着他微微浮动着。
他看向唐三，低沉幽渺的声音轻轻笑道，
“看在你终究没有放弃他的份上，再帮你一次吧，记住……”
“神位永恒不变，力量却只属于自己。”
唐三心中蓦地一动，他强行记住此刻的感觉，却没有放任自己陷入沉思，此时此地可并不是个入定的好时候。
“神晶在你手里吧。”
说完那句话后任鑫便转向了白炀。
白炀点头，从空间里取出了当初取自“神之封印”最深处的菱形晶体。
菱形晶体刚一出现，就如同排斥般蓦地爆发出强大的光芒，但很快，无论是光芒还是力量都被强势聚拢的黑暗强行压了回去，然后在晶体不甘地颤动下拖曳到了任鑫身前。
任鑫看着这枚仿佛收纳了世上所有的炫彩，却又因彼此的平衡间而显得近乎沉暗的晶体，此刻晶体像是遇到天敌一般震颤着，耀眼的炫彩不时从表面流过，想要挣脱周围的束缚。
当初那些神为了永绝后患可谓是不留余力，这是十几种神力在神血的融合下诞生的结晶，可以说是能够与神格共鸣的最好载体。
似乎有无数情绪流过那一贯深邃的妖异双眸，然后渐渐的，尽数隐没，就像是被擦干净的天空画卷，留下的是一片旷远的空洞。
任鑫垂首，额上尖锐的黑色尖角轻轻点上神晶的中心。
一种无法言喻的声音突然响起。
像是擎天的巨人在高山广野上吹响的号角，又像是深渊下无形无踪的罡风流过的清号。嘹亮的仿佛能震醒千家万户响彻神魂，细听去又宛如只是一声悠长而轻缓的叹息。
神晶的震动骤然而止，下一刻，无数丝带般沉暗混沌的光芒从中逸散开来。
充斥了整个空间的迷雾蜂拥而来，将黑暗虚空彻底化为一片迷蒙，而在迷蒙深处，缓缓浮现了一双弦月。
蓝紫色的妖异弦月便吸引了周围迷雾疯狂般涌入，月色朦胧却始终未曾被比乌云更浓厚的迷雾遮掩，而随着吞噬大量的迷雾，弦月渐渐盈满，妖异的蓝紫色中随之展露出了两道一黑一白的十字印记。在这个过程中，分距两侧的月亮也始终在缓缓接近。
就在弦月成圆，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幽蓝之时，两轮月亮也彻底合而为一！
重合的十字开始旋转，像是搅动起天地间一些潜藏的东西，无形无质的力量被从深潭中惊醒，随着汲水的龙卷缓缓汇聚。
唐三和白炀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任鑫此刻动用的力量与规则，无疑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的常态。
然而他们只是看着，精神力严密地收拢在身体里，要知道在对方卷起的灵魂风暴中，任何神识精神力都是有去无回的结果。
旋转的十字渐渐扩大，渐渐蔓延了掩盖了整轮圆月，就如同月食一般，在天地蓦地陷入黑暗的一瞬间，那种声音再次响起，携带着比之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力量的声音甚至令两人都陷入了一时的晕眩中。
在两人回过神来之后，圆月十字等异象已经完全消失，原本充斥着整片黑暗的迷雾只剩下极其稀薄的一层，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静静漂浮着一个紫灰色晶体，晶体深处宛若天然生成一般有着一对藤蔓般倒缠的十字。
白炀抬手，将晶体摄入手中，在拿到晶体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任鑫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奇异眼眸。那双眼中没有不甘也没有留恋，悠远淡漠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荒芜，就像是传说中灵魂归宿的忘川河，在亘古的平静中流向虚无。
一段信息流入脑海中，这个晶体，可以看做是任鑫以残余的灵魂和力量施展的最后的魂技，只是若想让它发挥作用，还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与神灵直接接触的引子。
魂技名为“无留”。
白炀长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将晶体递给唐三。
唐三接过后也是微微一愣，显然也接收到了那道信息，片刻后，他的目光重新聚焦，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唐三忽而弯了下唇角，澄澈的蓝色眼瞳坚定地一如既往，
“幸好我跟你来了。”
“是啊，”白炀伸手拥抱住他，同样宽阔结实的胸膛碰撞在一起，不留丝毫距离，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归为同一个频率。
“得天之幸……”
得你之助……
后半句被贴近的唇齿吞没，唐三回抱住白炀，一只手在背脊处曾被三叉戟冠穿的地方轻轻抚莫，近在咫尺的两双眼眸中的神色是同样的深情和专注，没有太多情玉，这个格外绵长的吻更像是次情不自禁的对彼此的安抚。
这一趟的凶险更甚于他们的想象，他们无从得知任鑫究竟是从何时便注意到了白炀，但无疑，比他们原本认为的要早得多。
曾经武魂殿的追杀是他第一次的试探，而神之封印则是其第一次的算计，再到异族参战，胖子假死，以及这里的重重埋伏步步杀机，直到最后这个意料之外的决定。
自穿越到斗罗大陆一直可以说顺风顺水的两人头一次被从头到尾牵着鼻子走了一遭，在警醒之余也不得不感到庆幸。既已终局，回头细数他们自然很容易便发现任鑫的目的，他其实一直做了两手准备，黑暗中潜藏的杀机不是威吓的道具，而是真正致命的刀锋，一旦白炀重伤乃至身死，任鑫便会借着领域对灵魂的掌控强夺他记忆中的传承。
但同时，他也设下了另一条有着冲冲关卡的路。
或许任鑫很清醒这早已不是属于他的世界，残魂苟存，魔性难消，神可以轻敌第二次，他自然也能再犯一次错。然而他的族人，已经无法承担再一次的错误。
于是他留下了另一个选择，完整的传承，强大的实力，敏锐的变通，以及一个在人类中有着很高声望且是神之传承者身份的爱人。若能通过考验，白炀会是比自己更好的选择。
又或者，他的魂技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无留，无留——
一朝梦醒世事陌，无留残障不如空。
不管怎么说，任鑫终究已是消逝了的枭雄，而虽然过程九死一生到连唐三都曾不由质疑过自己的决定，但他们最终获得了可以说是最理想的结局。
全须全尾的回去，两个人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