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探花》雨小童

35、三十五、余温

　　闭上眼睛，面对着漆黑一片，等着死亡的降临……脑海中，挥不去的身影……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从相遇到离分……以为见到你便不会失去，即使形同陌路，我知道你还在……
　　可是现在……不行了……
　　——花岚
　　“爹爹，你怎么了？”黄花儿还在写字，最近爹爹火气大写不好要罚的……结果看见他那眉目如画八风不动的爹爹跌跌撞撞从门口进来脸颊有点红。只见他直接冲进里屋，趴在床上。肩膀不住抖动，压制住自己的声音，抽泣声很低……越是压制，肩膀就颤抖得越厉害。
　　“爹爹……”黄花儿爬到床上，趴在他爹爹背上。“爹爹又不开心了？我今天练字真的很乖的……爹爹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会更乖不让爹爹生气……”
　　稚嫩的童声，让花岚心中的柔弱处更加柔弱。
　　“爹爹没事，安安做得很好了。”翻身将黄花儿搂入怀中，“幸好还有安安。”
　　抱了一会儿，花岚声音低沉缓慢，“你知道吗？我不是你的爹爹。”
　　“娘亲说过。”
　　“早点让你知道的好。”
　　“可是你就是爹爹，一直都是。娘亲说你可好了，一直对我可好了……”
　　孩子不知道什么是视如己出，但是他知道爹爹很爱他，对他很好。知道那个爹爹回不来，只有这么一个……
　　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伴，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什么，他现在应该珍惜什么。有一个对他很好的人，他也会陪伴在那人身边，永远不分开。
　　他还不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能力承担报答，但是只要有他在，此时他就是他爹爹最大的慰藉。
　　“我要永远和爹爹在一起。”
　　这一夜，花岚就这么抱着孩子睡去。心再伤，总是还有一处温暖的角落，一个孩子，把这里保护得很好。
　　半夜有人敲门，花岚起身开门，空无一人，门口多了两个小瓶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字体清晰硬朗：今天实属无意，甚感抱歉，两罐药膏都是消肿的，白色瓶子抹脸，青色瓶子的涂眼睛上。
　　想得真是周到。
　　拿起药瓶，进屋，关门……
　　外面藏着的身影转身离去……
　　第二日，又下了大雪。
　　“爹爹，好冷……”黄花儿缩在床上不起来。
　　“来，爹爹抱抱就不冷了。要是不冷了就起来写字了哦。”
　　花岚的手触碰到黄花儿的时候，不禁抽搐一下，黄花儿身上很热。
　　完蛋……
　　赶紧带着黄花儿求医问药，大夫说了什么花岚自己也听不懂，总之一点懂了——现在药材很少，尤其是雪天没有医生想去山上搞药材的……药方给你，药也给你，还有几种，你需要去城外的山上找，很容易找到。
　　大夫把每一种药的特征和用途都告诉了这一位好爹爹。
　　“嫂嫂，我去城外的山上找些药材，山也不高，估计傍晚回来。安安这边你受累了……”
　　正在厨房煮饭的黄氏回应：“煮了饭吃了再走，你也是的，说哪里的话……我这个做娘亲的怎么会受累？倒是你，把安安看得比自己孩子都亲。不过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不成家呢？”
　　“成家为了后代防老，如今这些都有了我还要什么？”
　　午后花岚就出去了，大雪之中山路难行，但是想到儿子在痛苦中的等待，自己就加快脚步。熟记药材的特征，仔细在山上找，然后轻轻剜出。不在乎山中路滑难行，不在乎大风掺雪花摧残细嫩的脸，不在乎双手通红已经失去了知觉……
　　只要儿子能快些好……
　　只要儿子……好好的……
　　不求天不求地不求神灵，我一个人，能保护好这个家……
　　如今，这便是我存在的价值。
　　仔细找好了每一种药材，觉得差不多了，就往山下走。
　　下山更难，更要小心翼翼。这时天色已晚……
　　一步一步艰难……风雪不见听的趋势，
　　天际最后的蒙蒙白光也消失殆尽。
　　只能摸索着前行。
　　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往一边倾倒……
　　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下面是什么？悬崖？深渊？结果会是怎么样？
　　一刹那间，脑子里会闪过很多念头。
　　约半丈的山谷，掉下去，感觉昏昏沉沉的。
　　感觉后脑温热，头撞破了吧……
　　感觉昏沉越来越严重，四肢僵硬加上剧痛动弹不得。大雪依然侵袭这身体。
　　渐渐失去了知觉……
　　闭上眼睛，面对着漆黑一片，等着死亡的降临……脑海中，挥不去的身影……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从相遇到离分……以为见到你便不会失去，即使形同陌路，我知道你还在……
　　可是现在……不行了……
　　后悔了，明明再次相遇了，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结于过去，为什么不肯放下来，为什么还在那里虚张声势……（自己找虐……）
　　失去的回来了，不知道珍惜，还是会失去的……
　　老天真公平啊，不知道珍惜，所以陆清屏三年正如他说的在痛苦中度过；
　　不知道珍惜，再次得到幸福节奏的花岚恐怕再也看不到陆清屏了。
　　知觉完全没有了，只有漫天大雪侵蚀着冰冷的躯体，覆上如同白玉的面庞……
　　“什么！花岚一夜未归！”陆清屏想要跳脚……
　　“让谁去不行自己去，山路他有不熟！谁去都比他去实在得多！”你真的不需要我了么？我渴望你求我，渴望你让我为你做一些事。
　　曾经看淡世间红尘的你，在我这里学会了照顾他人，学会了倾诉，学会了倾听，学会了寻觅温暖，学会了笑，学会了撒娇，学会了爱……
　　可是我已经亲手毁了这一切。
　　马上派人分头找，冷清的山上，白雪被踏碎，一时间热闹起来……
　　“花岚公子——花岚公子——”山头都市这种声音。
　　陆清屏真急了，到处乱闯大喊：“花岚！你在哪里！快出来……”
　　在山上扫荡了大约半个时辰……
　　“大人！找……找到公子了……”
　　陆清屏闻声赶紧跑过去，没留意脚下，一个趔趄……
　　“大人小心！”身旁的小侍卫扶着他。
　　一个山沟中，花岚躺在那里，头下的雪染成刺眼的红色，身体上覆盖着一层白雪。
　　纵身跳下去，抱起冰冷的身体，“花岚，快醒醒，我找到你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了……”
　　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滴到冰冷的身体上。
　　“快起来，不要闹了，我错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跟着的大夫看看花岚的伤势，先把头上伤口处理好。
　　“大人，出血不是很多不足以致命。我们将公子带回去再作最后确诊如何？”
　　陆清屏抱起花岚，让冰凉的身体在臂弯中感到无尽的温暖，往回走……
　　一路上喃喃细语……
　　“我带你回家了……”
　　“我好像给你的温暖很少呢……
　　“我不懂珍惜，你说的很对。我亲手毁了我的幸福……”
　　“我知道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放手，不会故意气你，不会阴晴不定……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寒冷了。我带你回家……”
　　“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非让我喊你‘大哥哥’，那么，大哥就纵着小弟一会吧，醒来吧……“

作者有话说

　　要结尾了……我想想怎么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