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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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和蒋夭接触得越多，周理越发想粘着他。蒋夭话很少，平日里极为低调，可以让周理找到一种安心感。当然，周理不否认这安心感大部分来自于蒋夭出众的解题能力。
有这样一个人一对一教自己题目还不用收费……似乎很是划算。周理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在数学试卷上乱添辅助线，东扯一条西拉一根，然后又统统擦掉，几回下来，试卷上的几何图形开始变淡，模糊。
“哟，周哥，思春了啊。”班里个头最矮的男生捂着刚倒了热水的玻璃杯，神经兮兮地凑近周理，就差没有把整个身子贴上去了，“你的辅助线又画错了哟～这么简单的小题目还会画错——”
“都深秋了谁有那心思发春，一边去一边去！”
“反应那么大还说没有，想哪家姑娘呢，小心蒋老师过来抽你，让你错这么简单的题目！”说完还象征性挥了几下拳头，咧着嘴，看起来十万分的没心没肺。
“哼～”周理又擦掉了一条辅助线，“我师父从来不动粗～”没错，从来都不动粗，正正经经的文明人。
“哟嗬～什么时候认的师父，我怎么不知道年级一大透明人也会收徒弟了？”小个子一边说一边弯腰去偷窥周理的桌肚，周理给他的脑袋上就是一拍，“喝你的西北风去！别偷窥我的面包。”
“切——”小个子站直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鄙夷地眯起双眼，“这还没出手呢，让我看看都不行么。”
周理大义凛然地一挺胸，双臂比了一个叉的姿势，“别当我不知道你盯上了我的‘毛毛虫’，这是我的中饭呐，任何人不许碰它！”
“嘶——”小个子还想说些什么，余光一瞥，正巧看到蒋夭咬着一块面包一脸淡然地走进教室。他勾勾嘴角，装模作样推了下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诶呀周哥你看这第二道大题就开始错了，后面的题目不是要全体炮灰。”
“胡扯！”周理也提高了嗓音叫道，不料刚说完便瞥见蒋夭从他身后走来绕到前面坐下。瞬间，周理的脖子里就像是被塞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似的堵得慌，小个子连忙捂住嘴转过身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好生欠抽。周理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小个子的腰。
“哎哟！蒋老师，你徒儿对我动粗！他偷袭我的腰！”
“你！”
“嗯？”蒋夭转过身，木着一张苍白的脸，“什么？”
周理踹了一脚小个子，小个子哼唧着跳了几步远离了周理的攻击范围，眉毛高挑着几乎要飞起来。
“师父～我没动手呢～就王华清那矮·个·子我哪里摸得到他腰在哪儿啊～”周理回头正对蒋夭，咧咧嘴，露出八颗整整齐齐的牙齿。
蒋夭没说话，半点反应都没施舍给周理，眨眼间伸手抽走了周理压在手臂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数学试卷。周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失陷了，嘴角一僵，这时王华清已经“哈哈”干笑了几声大摇大摆着走了 。周理转头看了看王华清离开的方向，然后扯着嘴角慢腾腾回过头看着蒋夭 。
“师父？”蒋夭抬高了尾音，“恩？”
“那……那个……”周理想着咳几声掩盖尴尬，毕竟他并没有真的拜蒋夭为师，就这么在真人面前大咧咧地喊人家师父似乎是唐突了些，况且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好面子的，任谁被一个同龄人质疑了自己的做法都或多或少会有些不高兴的，也就直接早就了这尴尬的局面，虽然蒋夭并不在意气氛有什么不对。
“哦。”正当周理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蒋夭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懒散，松垮垮地靠在周理的桌上，懒洋洋的声线里参杂着少许杂质，使得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反比例函数知道么。”
周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当然，知道。”周理硬冷地咬着一个个字说道。可笑，一个初三的学生会不知道反比例函数？
“ 很好。”蒋夭把试卷还给了周理，“希望有朝一日不会看到你的年龄和智商成反比例。”
周理皱了下眉，又突然恍然大悟地几乎抓狂，怎么看他现在都是在被人鄙视吧！！那个人竟然还是他的师父！！
“来。”蒋夭半侧着身，向前微倾，撑着半侧的脸，“叫声师父。”
周理的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一半，口中的拒绝几乎是呼之欲出，可他还是冷静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认栽得低下头匆忙扶起桌上所有的试卷在桌面上颠了两下，很淡定得开口，“师父。”
而此时的周理小同学已经完全忘了当初是自己主动冠名为蒋夭的徒弟，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蒋夭确实已经承认了他为徒弟的身份，他只知道的是自己的心理已经是极为不甘，迫不及待得想要表现给蒋夭看看。蒋夭瞥过周理一眼，果然……一根筋。
周理话不多说，开始认真看题目，蒋夭回过身，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蒋夭将目光投向关得严密的窗子，窗子外面的不远处是一栋刷成粉色的楼房，楼房属于学校旁边的幼儿园，幼儿园与学校的围栏只隔了窄窄的一条路的距离，而自己所在的教学楼就在围栏边上，于外界，与学校外面竟是只隔了不远的距离……这时老师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地赶到教室，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厚厚的教参，嚷嚷着要提前上课。
“老师还有四分钟才上课呢！”
“老师我想上厕所！”
“这老师怎么又来这么早……”
“统统给我坐好！上课！”上了年纪的女老师不高兴地竖起眉头大吼一声，弯腰又熟练地捣鼓起了电脑和插座。
蒋夭淡淡看了眼已经覆上了一层擦不掉的白灰的黑板，又扭过头去盯着窗外幼儿园里操场边上的几株不高的绿色植物，窗户关得死死的，时不时会震动着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蒋夭利用坐在窗边的优势偷偷打开一点缝隙，急切的凉风就这么呼啸着挤了进来，索性声音不算大，老师没有听见。
山雨欲来风满楼……
蒋夭关上窗，一滴剔透的雨点下一秒砸在蒋夭耳朵边上的玻璃窗上，砸成了一个蚕豆大小的晕圈，就像是滴在桌上鼓鼓的饱满的蜡水被人从中间突然砸出了一个凹坑，力度之大令没有干硬的蜡水生生溅出几滴精血，显得突兀而又有无穷的美感，挠着人的心底痒不可耐。
好美……
有点……
微微蹙起眉头，蒋夭几乎纯黑的眸子里突然有什么在暗自涌动着。
天色暗下来了，秋雨倾盆，逐渐转凉，秋天还未落叶，枫叶已失去光泽，再窄的道路也显得空旷而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