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海雯

34、放手的理由

　　星期五中午岳阳打了个电话给安华，约他晚上见个面。他们约在了老石窟门那边的一家酒吧，那里是上海比较有名的酒吧街。各式各样的酒吧排成一行，看上去像是一道别有风味，而且带着些鬼魅的景色。
　　安华点了一瓶格兰威，先是给岳阳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上。
　　安华喝了一口酒开口道：“这两天我打听了一下，她以前的那些朋友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如果有心想躲着，可能谁也找不到。”
　　岳阳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是心里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毕竟他不是叶美子的仍何人，况且叶美子又不是安华赶走的，他没有理由和安华发脾气。转念又一想，现在连安华都无法得到叶美子的消息，他要去哪里找呢。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后岳阳问：“你那时为什么要离开她？”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安华似乎整个人在放空，沉默了片刻，然后喝了一口酒淡淡地开口：“我离开她时是爱她的，而且很爱。”
　　岳阳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讽刺。
　　安华并没有在意岳阳讽刺的笑容，继续开口：“我和我妻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比她大四岁。我的父亲和她的父亲是战友，退伍后成了要好的朋友。我父亲去学校当了俄语老师，她的父亲去俄罗斯做起了生意。我父亲的理想没有她父亲那么大，只想娶个贤惠的妻子，然后有个温暖的家。后来就娶了我母亲，我母亲也是老师，她的确很贤惠。我母亲生下我后就得了重病，是我妻子的外婆救回了我母亲的命。后来我岳父回国看我父母，我母亲就把我岳母介绍给了我岳父，就这样，一段缘分在我们之间打了个结。我的岳父生意越做越大，他经常开玩笑说他没有儿子，将来要我做他们家的女婿，好继承他的产业。那时候我也不懂，父母也特别喜欢我的妻子，仿佛他们早已认可了艾菲是他们的儿媳妇。后来她父亲将我们一家都移民到了俄罗斯，还给我父亲找了学校继续教书。在那里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和我妻子也是形影不离。我们慢慢的长大了，我对我妻子也有了儿女之间的情感。那时我们都以为一切会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
　　“后来你认识了美子，你变心了。”岳阳没有看他，声音低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安华还是听见了。
　　“不是变心，而是那时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我对我妻子那不是爱，只是一种顺其自然的感情，我以为那是爱。如果我不回国，如果不是想回自己的国家锻炼一下自己，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的感情。
　　那时我岳父已经认定我是他们家的女婿，本来大学一毕业就去他公司任职的，可是我坚持要回国先锻炼一下自己。我当时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不想什么都靠家里的安排。所以我在中国一待就是四年，就在第五年初我认识了美子，其实那年我本该回俄罗斯的。可是为了美子，我留下了，因为我真的爱她。”
　　“那最后选择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岳阳的语气比刚才重了一点点，既然真的爱她，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呢。岳阳有些生气。
　　“和美子交往一年后，我回了一趟俄罗斯，和父母讲明了一切。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说除非他死了，不然美子别想进我们家的门。我母亲倒没说什么，但是我岳父一家对我们家有恩，她不能摆明偏向我的态度。没想到我们的对话正好被我妻子听见，她听说我回来了，就高高兴兴的来我家看我，没想到听到了我想娶别的女人。她当时并没有大闹，反而很平静，让我觉得很内疚。她是个好女孩，一点大小姐的娇气都没有，反而很正直，也很爽朗。晚上我们一起去了酒吧，我喝了很多酒。后来，”安华停顿了一下，“早上起来时发现我们发生了关系，让我没想到了是就那么一次，她居然怀孕了。
　　她没告诉我，是我母亲打电话告诉我的。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不想孩子成为无辜的牺牲者，我只好选择放弃美子，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无情的离开。我只希望她能恨我，然后把我忘记。”
　　“可是她却没有把你忘记，而是一直活在痛苦里。”岳阳平静了许多，他突然觉得安华并没有错。
　　“我这次回来才知道，美子一直没有把我忘记。我欠她一个解释，所以我想弥补她。可是，她一直都在逃避我，她越是那样，我越觉得愧疚。也许我这辈子注定要活在对两个女人的愧疚里。”
　　“你对你妻子是应该感到愧疚，你和她结婚了，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岳阳看着他，他在同情他的妻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应该是件残忍的事情。
　　“不仅仅是这样，而是我们结婚后，我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她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心里却很难过。那天晚上她打电话叫我回去吃晚饭，可我真的不想回那个家，谁知道我不耐烦的拒绝她后，她因为难过，下楼时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孩子流产了。”安华一脸愧疚，然后喝了一大口酒。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面前的这个男人讲这些事情，但是他能确定一件事情，面前的这个男人能够给叶美子幸福。
　　“你应该好好的对待你妻子，美子我会找到她，然后给她幸福。”岳阳一脸的坚定。
　　安华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酒杯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安华好久没有痛快的喝酒了，今天他喝的有点多了，但并没有醉。岳阳却喝醉了，可能是平时不怎么喝酒，再加上心情的原因，所以几杯下去后只感觉头脑迷迷糊糊的，趴在吧台上有点想睡觉。半醒半睡的状态中，他隐隐约约的听到安华在打电话，好像叫他朋友来帮他开车。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反正等醒来时，他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缓缓的走下楼梯，看到楼下餐厅那边有个女人正在吃早餐。他心生疑惑，只想知道此刻的自己身在何处。
　　正在用餐的女人看到他站了起来，一脸笑容：“岳先生，你醒啦。”
　　岳阳这才看清女人的容貌，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看上去很秀气，但还透析着一点倔强感。
　　“你是？”岳阳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哦，我叫艾菲，是安华的妻子。昨天你喝醉了，他把你带了回来。你先洗漱吧，喝了酒胃肯定不舒服，我叫保姆煮了点养胃汤，一会来喝。”
　　岳阳看着她，面前这个女人和叶美子完全是两种女人。如果叶美子是百合，那这个女人就是茉莉。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安华的妻子。是同情，还是恨？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叶美子应该不会活在痛苦里吧。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叶美子才是第三者，是她给这个女人带来了痛苦。或许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毕竟他的角色好像是尴尬的。
　　洗漱完后岳阳在餐桌旁坐了下来问：“安先生呢？”
　　“哦，他一早有事出去了。一会吃完饭我叫车送你回去吧。”艾菲很热情，她对朋友总是这样。
　　“不用，一会我出去叫出租车就好了。”岳阳笑得有些尴尬。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呢？昨天还对这个女人感到好奇和同情，今天居然和她在一个桌子上用早餐。
　　艾菲很健谈，开始岳阳还有点拘束，后来谈到了共同的爱好，他也就放松了很多。原来这个女人和他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服装设计。他以为这顿早餐会难以下咽，没想到是愉快的结束的。
　　艾菲坚持叫车送他，他也没再推托。岳阳坐在车里突然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幸福的，也许是她爱错了人。如果没有叶美子，安华也许会好好的爱她吧。现在即使她得到了安华，她也没有比叶美子好到哪去，甚至更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