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苏亦瑾

30、远

　　见锦瑟走了出来，桑宁站起来，把她的包递了过去，“打通了么？”

　　见锦瑟点了头，便又接着问道：“他怎么说？定了什么时候去他家了么？”

　　锦瑟正低着头把手机往包里塞，听她这样问，手下一顿，冷冷的说“我想，应该不用去了。”然后把包挂到肩膀上，拉着没反应过来的桑宁往外走去，“走吧，以后再跟你说。”

　　见她脸上挂着一副“不要再问我了，否则你将走不出这个大门”的表情，知趣的闭上了嘴，乖乖跟着她往外走。

　　打发了桑宁和刘郅先回去，锦瑟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

　　这个冬天雪下的很少，整个空气里都是干燥凛冽的味道。这一日夜里还起风了，走在路上，风打在脸上，就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划到一样。

　　脑袋里乱的很，没法儿为自己的诸多想法找一个出口，也没有耐心拨开那被绕乱的线团，找出那个线头，一一解开。大抵觉得，这个时候，怎么想，想多少，都是枉然。不如索性抛开那些，放空自己一下，也许它自会慢慢清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电影院的门口，看到好多情侣牵着手，有走进去的，也有走出来的。突然觉得一个人去看一场电影，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思及这里，便抬腿走了进去。

　　买好票，想看看距离开场时间还有多久，不自觉的拿出了手机，按了两下发现屏幕仍是黑的，才想起来，刚刚从洗手间出来便关了机。笑了笑自己的差记性，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抬头寻了大厅挂着的表，计算了时间，起身去买吃的。人家不是说，看电影是要吃爆米花的嘛。

　　当锦瑟抱着一大盒爆米花，坐在影厅的最后一排最中间的时候，在周围探究的目光中，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还好，电影开始了，世界也黑下来了，也就能假装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最终，她一个人，硬是吃完了整盒爆米花，还把温情剧看出了悲情剧的味道，哭的稀里哗啦的。

　　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什么东西本身让我们流泪，而是那个环境，那种感觉，那种被戳中内心的体会，会让人忍不住在别人的故事中，流自己的眼泪。

　　电影散场后，她仍是坐在那里，把演员表都看完了，待大家都走了，才一个人慢慢踱了出去。

　　路上打定主意，今天还是不回徐慕阳那里了。回去了肯定是会更不愉快的，不如都冷静冷静，把这个事情先搁下来，以后再说吧。

　　想好了事情，才发现那一整盒爆米花被自己吃下去后，甜甜腻腻的，真是齁得慌，胃里一阵阵的难受，这一吹冷风，又打起了嗝，真是难受。

　　拍着胸口慢悠悠的从公交上下来，学校里当真是空无一人，路灯一排排的亮着，与凄冷的树杈孤独两相望。想来也是，这应该还算是大过年呢，除了值班的人，谁还在学校里溜达呢。

　　走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宿舍的灯竟然是亮着的，估摸着应该是桑桑那丫头找不到自己，在这儿守着来了。

　　走廊里空空的，锦瑟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的大，不等走到门口，桑宁便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来张望。见是锦瑟回来了，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做手势，示意屋里还有别人，“小锦，你可回来了，手机怎么关机了，找不到你，着急死我了。”然后，无声的说了“徐慕阳”三个字，指了指身后。

　　果然，她话音刚落，徐慕阳就走了出来，面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在他身后，刘郅也走了出来。

　　徐慕阳诺诺出声，“小锦……”

　　锦瑟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眼挪了开，也不答他的话，自顾拉了桑桑的手，“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大晚上的不早点回家，刘郅刚回来你不好好陪人家，还拉他过来这里。”

　　“还不是怪你，没什么事儿瞎关什么手机，也不回家，哪儿也找不到你。就只能来这儿等着你了，还是徐慕阳说你肯定会回来这儿，还真被他猜到了。小锦，你干嘛去了？”

　　“哦，我溜达着没什么事儿，就去看了场电影。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会被人拐骗了去。”

　　伸手捶了她一下，“还有心思开玩笑。好了，你回来就行了，我得早点回家了，我爸刚刚就给我打电话了，刘郅，咱们回去吧，小锦，你们好好聊会儿，别生气。”

　　锦瑟闻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刘郅拍了拍徐慕阳的肩膀，也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揽着桑宁的肩膀，对着锦瑟点了点头，就下楼了。

　　宿舍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他俩就这样站着，似是都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灯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徐慕阳似乎是听到锦瑟轻轻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她轻咳了一声，灯亮了，她仍是一句话没说，越过他，朝宿舍里走去。

　　徐慕阳跟了进去，站在门口，终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才行，“小锦，我知道是我不对，刚刚桑宁已经批评我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你进来坐着说吧。”

　　徐慕阳关上门，低头进来坐下，“还生气呢？”

　　“慕阳，你知道我因为生气么？”抬头看着他的眼，锦瑟出声问道。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信任你。”

　　“我也不知道这是桑桑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他听到这里急忙出声，似是怕极了她的误会，“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彼此信任是你的前提也是你的底线，当时一说出去那句话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迟了……刚刚桑宁也这样说了我，我已经后悔死了，小锦，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伸手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手里，两眼灼灼的看着她。

　　锦瑟见他这样，本来硬起来的心，外面那层盔甲硬生生的被摧毁了。一点点的软了下来，由着他就这样攥着她的手，阵阵温热传递过来，可她仍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慕阳，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不够勇敢的那一个，我知道这几年你为我做的这许多，我都看得到也感受得到。当我想鼓起勇气和你一起走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这样把我推远了？”

　　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故意不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低眉沉沉的说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