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络晨

9、9

　　9.

　　是啊，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星期，那么快，却又那么慢。但是，其实答案很简单，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了。说真的，我没有太多的犹豫。我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星期之内，没有发生特别的状况的话，那么就是“YES”。

　　我以为，会是一个平静的星期，却不如我意。

　　兹——我正在和朋友一起在路边的餐馆吃饭，手机响了。
　　“喂？”
　　“阿叶，快点来医院！梦飞出车祸了！”是康的声音。
　　我顿了一下。下一刻，我飞奔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和他们说声“BYE”。

　　医院。
　　手术室的“正在使用”的灯箱已经亮了不知道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路对面看到梦飞，就和他招手。没想到，他走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车开过来……”我听得出，他声音中的哽咽。
　　我的脑子很乱。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却觉得手好冰冷。我拥住康那比我高的身子，他的头垂到我的肩膀上。我从来没有看过康那么慌张，那么彷徨的样子。我的心，很痛。部分，是看到康无助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是恐惧。我好怕，再有一个和我最亲近的人会离我而去。我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父母也好，苍杰也好，康，梦飞也好，谁都不要。自己所尝过的心酸，痛楚，不想要再让自己或任何人再尝试。
　　靳恒，如果你在天堂，请你保佑梦飞，康，还有大家，好吗？

　　五个小时了。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医生的脸色，我看不到，因为他没有拿下口罩。康先冲了过去。
　　\"他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脑出血的现象。虽然已经止血，但是还在昏迷中。还有，伤者的听觉神经受到损害，有可能会失去部分听觉。这些要等到他醒来才可以再做详细的检查。请你们不要太担心。还有，哪位是伤者的亲属？”
　　康无力地靠在墙上。
　　我跟着医生去办理住院手续。前几个月，在上次回国的时候，我们办理了收养手续。现在在法律上，梦飞是我的亲人。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想，康可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虽然事情不是他造成的，但是毕竟这就发生在他面前。当然，他会觉得自己是第一目击者，因此也会觉得对梦飞的事故有责任。他不眠不休地坐在梦飞的床前一整天。我很担心，但是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我只能够买好便当送上去，稍微和康说说别的事情，但是他都没有太在听。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最近，我因为学校还有打工都特别忙，所以都由康照顾梦飞比较多。想当然，他们应该最近走得比较近吧。康比我还难过，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康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再加上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不难看出他真的很关心梦飞。我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比他清醒，所以我要照顾到每一件事情。除了在学校和医院奔走之外，我只好减少打工的时间。几天下来，突然发现，原来热闹的家，突然好冷清。没有康，没有梦飞，回到家里只不过是睡一觉又要出去奔波。我好累。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在心灵崩溃之前，身体先崩溃。

　　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星期。
　　康仍然守着梦飞。大概是看到我来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吧，于是他跑去楼下外面抽烟。
　　我端详着梦飞的睡脸。额头上绑着绷带，打着点滴。身上有好几处都包着绷带。梦飞的脸还是那样美丽，无邪。长长的睫毛完全没有平时那样的闪动，只是随着呼吸而起伏。红艳的唇比平时苍白一些，但终究还是鲜艳欲滴。梦飞这样美的人，世界上都难找到几个。我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在酒吧的时候，还有后来他告白的时候，一直到他跑来澳洲，收养他，一直到一个星期出车祸前的那天早上。记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梦飞已经做好早餐。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是我溺爱地摸摸他的头，他笑了，脸还泛着红。对啊，我都快摸不到他的头了呢，梦飞已经长得好高，已经一百八十几公分了，比我高了有十公分。这个傻小子还会长高吧，我笑着想。但是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他，鼻子又不禁一阵发酸。抚摸着他还带着温暖的脸颊，我缓了一口气——还好，没失去他。

　　“叶，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好了。”康回来了。
　　“不，你应该回去。你太累了。”我垂下眼，握住他的手。
　　康怔了一下。
　　“我有话想告诉你。”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康站在我的旁边。
　　“记得一个星期之前你和我说的话吗？我想过了。也已经决定了。”我的语气很平静。
　　“我想了很多，从靳恒，到你，再到梦飞。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会爱我，但是我很高兴，也觉得很感激。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想说什么多余的话，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选择了你，原因只有一个——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觉不会是假的。”
　　康的手把我的握地紧了些。他蹲下来，半跪在我身边。他的目光与我的交接，我看出他的眼中有一丝不解。
　　“不要再让我猜了好吗？”康的语气有些苦涩。
　　我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把他拥进怀里。
　　“没有什么好猜的，是你太没自信了。”
　　“叶……你终于可以接受我了吗？”他惊喜得地说道。
　　“恩。”
　　手上的力道不禁加了些。过了这么些年，快有两年了吧，再看不出他对我的心意，我是白痴啊？有时候我的确是神经大条，但是我还是有些感觉的。康对我，虽然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但是说句天地都可以印证的话——康对我的好绝不亚于靳恒对我的好。

　　“恩……你们在干什么啊？”虚弱的声音把我和康拉回现实世界，
　　“梦飞！”我惊喜地握住他的手，“你活过来了！”
　　“我还没死……但是总觉得忘记了些什么东西。算了。”
　　“醒过来就好……”我眼睛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康站到我身后，用手拭着我的脸颊。

　　医生来了，检查过后说其它没有大碍。皮肉之伤很快就会痊愈，耳朵也意料之外地没有事。唯一的后遗症是梦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是哪一部分的，但是影响不到正常生活。一个月之后，得到医生的许可，我们高高兴兴接地梦飞出院了。
　　走过三楼的病房，听见转角那间传来说话的声音。那不是梦飞的房间吗？我和康冲进去看。
　　一个男人站在梦飞的病床前面，而梦飞则坐在病床上，眉头深锁。
　　“发生什么事？”我拿出少有的家长的威严，但不知道象不象。
　　“梦飞，你是真的忘记我还是喜欢上别的人了？是他吗？”那男的盯着梦飞，又瞥了我一眼。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很多人看到我的时候都会怔住，我记得以前，靳恒和苍杰都说过，因为我长得太好看，所以回头率很高，当然也有肖猪哥一看到我就直接流口水的。他们都经历过这种事情，我也学到了。我想，他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还有，这人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康倒先开口了，“请问你是哪位？”
　　那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我是梦飞的……朋友。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苍叶……”梦飞的眼神里有一点点恐惧。
　　“我是梦飞的父亲。”这个说法还算合适吧，毕竟，法律上来说梦飞也算是我的小孩，虽然只比他虚长了几岁。”
　　“什么！？”那个男的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时回不过神来。
　　“没错。”康在一旁支持我道。
　　“你们当我白痴啊？你，”他瞪着我道，“看起来最多十八岁，”他又转向康，“还有你，也就二十多岁，你们把我当小孩子耍啊？”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看起来那么小啊？“还有，我才没骗你，梦飞是我的小孩，我还有户口簿呢！”想想，还不知道这个人是哪国的呢，和他说户口簿有什么用啊？
　　康拉着我走到床边，站在梦飞身后以示支持。
　　我仔细一打量，才发觉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错呢。黑色的头发，五官长得十分英挺，看来不似单纯的东方人或西方人，可能是混血儿吧。他的身材偏高，从我的身高，和康178的身高来推测，他大概有185公分或者多一点点吧。他穿着休闲西装，给人感觉很清爽的样子，身材大概很不错吧。总之，看起来就是一个应该会是很优秀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梦飞？”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我上午在准备东西，然后这个人就冲进来。我本来还想问他是谁，结果他一下子就跑过来抱住我。我完全不记得有见过他。然后他就说他叫什么什么，很长的一个名字，然后还说我平时都叫他莱恩——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梦飞一脸委屈。
　　“我是混血儿，所以有几个不同语言的名字。但是大家一般都叫我莱恩。我和梦飞认识半年了，我是他的追求者。”莱恩说倒。
　　“好啦，就算是这样，你刚才也不用那么激烈啊？”我皱着眉头说道，一边圈住梦飞的脖子，一边往康身上靠了靠。
　　“对不起，梦飞，我吓到你了。但是你为什么装失忆，这么多天不和我联系，还说不认识我？”莱恩的表情里除了生气，还有悲伤。
　　“他本来就失忆了。”康定定地说。最近他对除了我和梦飞之外的人越来越酷了，我想他大概想转型做“酷男”了吧。
　　那个莱恩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梦飞好可怜哦，出了车祸，失去了大概有将近一年份的记忆……”我唉声叹气道。
　　那个男的差点没想从窗户上跳下去。“对不起，梦飞，我错了，我错了……”他朝墙上撞过去。
　　“梦飞，你把剩下的东西搞定，我们出去几分钟，乖乖的不要走开。”
　　乖小孩点了点头。自从出车祸之后，梦飞倒变得比以前乖了。
　　我又指了指那个男人——“你，出来一下。”
　　他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