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此生长恨

68、第六十七章：血同泪洒长天恨

　　第六十七章：血同泪洒长天恨
　　哭着，哭着，秦惜猛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人——
　　她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向着凤吟春的尸身走了过来，他面无人色，气息好像被锁在了喉中，连呼吸都停滞了。
　　秦惜大惊，扑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大叫：“岳先生，岳先生，你说话呀，就说一句话，好不好？”
　　李清沅也急忙止住悲声，走到他的身旁。
　　“风胡为？姑娘你记错了吧，小的不叫风胡为，叫小春春。”
　　“在没有很多人的时候，我能不能叫你大哥算了，老这么公子、主子的叫，变得生分不说，还很不顺口，文绉绉的，还有些酸。”
　　这些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着，可人为什么不站起来？
　　他说过要叫自己大哥，可碍于身份，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贺兰玥轻轻弯腰，伸出苍白颤抖的手指，轻轻探向凤吟春的脸，像是要帮凤吟春合上半睁的眼，可那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的人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凤吟春那张已分不清容颜的脸在他眼前晃动，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飘忽不定，好像在一点点丧失，胸中的血肉浓浓地融在一起，化作一阵甜涩，鲜血奔腾着从喉间喷出，溅上了凤吟春身上盖着的白布，殷红片片，人也面色煞白地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岳先生，岳先生——”
　　秦惜、李清沅顿时慌作一团。
　　“扶他回帐吧！”睿王在旁边冷冷吩咐，眼中的水雾却渐浓。

　　人世浮沉，繁华落尽，一朝凋零，归于尘埃。是哭也罢，是痛也罢，是舍也罢，是不舍也罢，总有人忽然离去。
　　燃烧的红烛，流下似血的眼泪，缥缈的火焰，动荡着为谁而长明？
　　秦惜默默地看着榻上那个昏睡不醒的人，泪水奔涌而出。
　　失去娘亲的时候她还小，也许并不懂得那刻骨的伤痛，只是觉得自己无比孤独无比害怕。而今日，离去的那人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兄长，却和自己有着兄妹之义，他的惨死将她拽入了一个痛苦的深渊，原来生命竟是如此脆弱，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逝去。
　　榻上的人，他强大到可以统御山河，可以翻转乾坤，可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虚弱。原来，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都有无力的一天。
　　她会失去他吗？
　　他支离的病体忽然让她生出了极大的恐惧，她轻轻地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靠在他的手背上，想寻求一丝温暖，一丝安慰，可那手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秦惜，”身后传来了李清沅轻轻的呼唤声，“你再拿些我们从京里带来的上等金疮药，给睿王送去，这里就由我来看着吧！”
　　“是。”
　　秦惜擦了擦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她进账的时候，睿王还在灯下认真地琢磨着战事。
　　他的神色有些疲惫，英挺的脸上也沧桑了不少，可是一双眸子却是那样的明亮，充满了果决勇毅，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好像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的豪情与霸气。
　　秦惜心中暗叹：圣上身体不虞，相比较宣王和薛复，眼前这个人才是将来可以支撑起大崇脊梁的人，也是可以托付天下的人，难怪凤大哥会为了保护他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果然是值得的。
　　“参见王爷，奴婢给王爷送金疮药来了。”秦惜施过一礼，开口说道。
　　“放那儿吧！”贺兰珏连头都没抬。
　　“是。”秦惜不敢打扰，放下药，转身欲走。
　　“等等，”贺兰珏却叫住了她，“本王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微微顿了一下，他说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已经离开了大崇，去南漠以南的几小国家游历去了。”
　　父亲？父亲不在大崇了吗？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睿王怎么会知道的？秦惜有些吃惊。
　　“王爷何以得知？”秦惜问道。
　　睿王眉毛一扬，眼神甚寒，“只要是与前朝薛氏有关的人，本王都很关心。”
　　是因为自己，睿王才怀疑爹爹，才盯上爹爹的，爹爹离开大崇，显然是害怕被薛复和宣王交相逼迫，身陷局中，招来灾祸。可是，睿王既然知道了爹爹的下落，还会放过他吗？秦惜十分担忧。
　　“你放心，本王曾对你说过，只要你们不做不该做的事，本王是不会为难你们的。”睿王道。
　　“多谢王爷大恩。”秦惜心中感激，急忙道谢。
　　想来，一切都是由那晚相府桃林中发生的事引起的，若不是因为自己为看桃花跑到了那里，又听到《绿隐》忘情而舞，又怎会发生这么多事？
　　“有件事奴婢一直觉得很奇怪，就是奴婢初遇王爷那一晚，薛复怎会出现在相府后园？王爷又如何会去那里？”秦惜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睿王轻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多少年了，本王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抓捕薛复，他恨本王入骨，自然是意欲除之而后快了。那夜，据本王派出的人回报，在天香楼发现了薛复的踪迹，本王便带了几个人追寻而去，后来，狭路相逢，本王带去的人被他的手下拦截，本王则一路追着他，追到了相府后园，他用箫声引我入园，其实是想在那里杀死我，然后嫁祸给刘明远，来个一箭双雕的。”
　　原来是这样，这两个人都想尽了办法要除去对方，自然是不怕冒险，也不愿放弃任何机会了。
　　想起凤吟春，秦惜不由说道：“王爷安危，关乎社稷，岂是薛复可以比拟的，王爷不该为了抓薛复而将自己置于险境。”
　　这个小女子，是在教训自己吗？睿王翘起了嘴角，敢在自己跟前这样说话的人并不多。
　　世人都知道，宁可得罪天子，不可得罪睿王，因为天子宽厚仁慈，而睿王心狠手辣。
　　可是，秦惜哪里管得了这些，她不过就是心中想什么嘴里便说什么罢了，至于对方反应如何，她根本就没有考虑。
　　从中军大帐出来，秦惜想回到自己的帐中拿两件衣服，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帐内传来了“呜呜”的哭泣声。
　　看着那个哭得满脸泪痕，伤心欲绝的女子，秦惜急忙扳过她的肩膀问道：“思逸，你怎么了？”
　　“秦姑娘，我哥哥他——”思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他战死了。”
　　战死了？战死了？
　　“秦姑娘，从今以后，我在这人世间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思逸哭着问道。
　　战争是那么残酷，它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也让无数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
　　这个朴实纯真的女孩子自此之后就要孤苦无依了吗？替她擦拭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秦惜对她充满的怜惜，可自己的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仁德山下，冰冷肃杀的军营之中，两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抱头痛哭。

　　红烛静静燃烧，烛火忽然微微一荡，一个黑影飘然落下。
　　他扯去面罩，露出了一张略显斯文的脸。
　　睁开平日总是微眯着的眼，那眼神竟是幽深而冷峻凌厉的，可是，当眼神触及榻上昏迷的人时，却满满的都是伤感。
　　烛光下，贺兰玥容颜苍白如雪，眉头紧蹙，长睫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眼角似乎还隐有湿意，薄唇上毫无血色，正沉沉昏睡。
　　雪影心中微痛，平时只要自己在离他五十步以内的范围出现，那个人就一定能感觉到的他的存在，可今夜，他已经来到了榻前，那人却依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按照暗卫的规定，在主上没有召唤之前，是不允许随意出现的，雪影今夜却违反了规定，这是他第一次违反规定。
　　“主上，主上——”
　　他轻唤，那人却没有醒过来。
　　轻轻将他扶起，缓缓一股内力输入，贺兰玥终于幽幽睁眼。
　　眼前红烛闪动，已到半夜，他咳嗽两声，开口叫道：“吟春，你还没有休息么？”
　　雪影听他无意识间叫出凤吟春的名字，心中难过，开口轻唤：“主上，是我。”
　　待贺兰玥回眸看清来人，才蓦然回神。愣怔片刻，撕裂心肺的疼痛涌上心头。
　　雪影扶他靠在枕上，然后单膝跪地：“主上，属下不该私自面见主上，求主上降罪。”
　　“凌风，你有何事？”贺兰玥问道，他知道以雪影的为人，若无重大事情，是决计不会违反暗卫的规矩的。
　　“属下今夜来见主上，是想请求主上允许属下去追杀黑鹰。”雪影说话一向简洁。
　　贺兰玥看都没有看他，便坚决地说道：“不行。”
　　“主上，”雪影似是不忍说出，但他抿了抿嘴唇，还是说了出来，“吟春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本也不该记为私仇，但那黑鹰以如此残忍之手段虐杀吟春，实在欺人太甚，让人无法容忍，此仇不报，郁愤难平。再说，睿王爷马上要出兵截击宇文清，有黑鹰在，恐怕难以抓到他，宇文清兵败，虽然权势被削弱，但若逃回南漠，南漠国主依然会倚重他出谋划策，对抗我朝，宇文清在一日，我朝便危急一日，断不能放虎归山留后患，要除宇文清，必须先除黑鹰。”雪影道。
　　“朕知道，可是你不能去。”贺兰玥丝毫不退让，根本不答应他的请求。
　　（第六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