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箫迷琼录》水墨流香

4、初逢

　　太后下了懿旨，宣准太子妃进宫熟悉一下宫中的环境。
　　接送入宫的队伍真是浩浩荡荡，大街上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拥在两侧，欢呼着，迎接着未来的国母。人人都是那么喜气洋洋，脸上的笑容如同今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晴朗的天空，转眼间便乌云遮日，雷声轰鸣。又过了一会儿，瓢泼似的大雨便倾盆而下了，人们纷纷散去躲雨。护卫军无处容身，正巧前方不远便是皇家寺院“皇觉寺”，大队人马便急急忙忙地往寺中暂避暴雨了。
　　“小姐，您快出来歇会吧。”凌子掀开轿帘。
　　殷如梦走出轿子，发现偌大的偏殿中只有她们两个人，：“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这里是皇觉寺，其他人都去前殿了，在等雨停了好进宫呢。”
　　殷如梦走向外面的长廊，想看看雨势大小。这时突然从长廊窜进一个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失去了知觉。
　　“喂！你是什么人！你干什么！…“凌子大惊道。但那人却像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似的，抱起殷如梦纵身跃下长廊。
　　凌子愤愤地喊道：“你站住！你要把小姐带到哪去!“一边喊着，她也飞出长廊，紧随那人而去……
　　真是个麻烦，寒沣发现自己的确低估了刚才那个追出的女孩，她的轻工真的很不错。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自己竟然还未将她甩掉，而他身上的人虽然一动不动，但也确实大大减慢了他的速度。眼看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他忽然前方是一片树林，他自信只要进了树林，就一定能甩掉后面的那个小丫头。
　　凌子看到前面的人进了树林，她也紧跟了上去……
　　咦,人呢？凌子看了看周围，竟连一丝风吹草动的声音也没有。糟了！这一定是那人耍了什么花招把我甩了。
　　“小姐！你在哪啊！你快回答我啊！…“而四周仍是悄无声息，更显出她的声音单薄而无助。
　　“禀郡主，大雨已停，请您上轿。“一个公鸭似的声音，接着这位老公公便毕恭毕敬地走进了偏殿。只见大殿空空，只有一顶轿子停在那儿，郡主的侍女也不见了踪影。老公公慌忙掀开轿帘，只见殷如梦正端坐在轿中，却是一脸冰霜，本来柔情似水的一双大眼，如今却射出了一道寒光，似乎能看透人的心，老公公不由地一怔。
　　“什么事？“冰冷的声音出自红润的樱唇。
　　老公公慌满放下帘子，赶忙跪下回话道：“请郡主恕罪，奴才冒犯了。奴才是不见了您的随身侍女，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才一时间失了分寸，请君主恕罪…“
　　“我忽然想起些事情遣她回府了。没别的事了，上路。“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温度。
　　“是，奴才遵命。“老公公偷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便忙到外殿招呼几位护送官员准备上路去了。

　　瑞懿宫中。
　　“启奏太后，太子，张公公回来了。“一名小太监报道。
　　“太好了，哀家都等不及了，快让他进来回话。“
　　“奴才给太后请安了。“张公公跪下道。
　　“好了好了，先别请安了，怎么这么慢啊，殷郡主接到了没有啊？”
　　“回太后，因为途中突遇暴雨在皇觉寺避雨才耽误了半个时辰。因郡主已到，此刻正在偏殿等候太后太子召见。”
　　“快快请进来！”太后的神色真的是迫不及待了。“杰儿，这如梦可使京城名媛中的佼佼者，人不但端庄温柔而且还多才多艺…..”太后眉飞色舞地夸道，宇文杰也只有点头称是。
　　“殷郡主到。”“噢，可算是来了。”太后笑着说。
　　只见殷如梦微低着头，一路莲花碎步，风吹荷叶般地走了进来，接着便跪下行礼。
　　“如梦，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
　　殷如梦慢慢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却一直低着头。
　　“如梦，快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上次见你还是五六年前在皇帝的千秋宴上，那时还是个小姑娘呢，一转眼就长成这般的亭亭玉立了。”太后拉着她的手说。
　　殷如梦虽抬起了头，却仍低垂双目，怕……
　　“如梦，别害羞，”太后笑着,“咦，孩子你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
　　“回太后，我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她简单解释道。
　　“噢，既然这样，你就快去歇息吧，反正以后你们俩有的是时间相处。”太后心疼地说。
　　“是，谢太后怜惜，如梦告退。”
　　“嗯，好孩子去吧，好好休息。”
　　就这样，她结束了与宇文杰的第一次见面。

　　当日晚上，御花园。
　　“今晚的夜色真美。”宇文杰赞叹道。“是啊，太子您瞧，这月亮多圆啊！”东宫总管小宏子马上应和道。
　　忽然，迷离的夜风中飘来一曲美妙绝伦的萧声。宇文杰马上停住脚步，聆听起来，只觉那曲子沁入心脾一阵清凉，幽妙的箫声绝不同于一般的宫廷乐师的演奏，有一种脱混离俗之美，另外还略带一丝忧伤。“小宏子，你听这是哪儿传来的箫声？”“回太子，这似乎是从慈宜宫附近传来的。”“走，瞧瞧去。”“是。”
　　咦？这不是沁心阁吗？宇文杰有些惊讶，想不到这箫声竟是从这里传出的。“太子，奴才去通报一声。”“不必了，你们都留在这儿，就我一个人进去。”“遵命。”
　　随着箫声越来越近，宇文杰渐渐走到沁心阁后莲花塘上的一串长廊上，这串长廊正是通往塘中的落银厅，这是建在塘中的一处方亭，亭子的四面都垂有薄薄的白纱。走到近处，宇文杰却停了脚步，只见晚风徐徐吹得白纱轻荡，纱中隐约一倩影，那人背对宇文杰坐在一竹椅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身月白色的纱衣轻盈飘逸。宇文杰轻轻走上前，掀起纱帘，轻问一声：“美好的曲子，不知姑娘为何方仙子？”只见那白衣女子放下箫，吟道：“玉筠箫声残，幽兰锁凝思。”然后她转过身来微行了一个宫礼，：“太子。”“呀，原来是殷郡主。”这是殷如梦抬起了头直视他，他感到一阵惊人的寒气，这寒气正来自殷如梦的目光。宇文杰定了定神说道：“好一个玉筠箫声残，好动人的曲子。”出乎他的预料，殷如梦并没有行礼鸣谢，也没有欢欣微笑，只是别开那令人心颤的目光，送予了一池睡莲。宇文杰看着眼前这奇女子，又问道：“不知殷郡主‘幽兰锁凝思’为何意？”殷如梦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摘下头上斜插的一朵绛紫色的蝴蝶兰递与他，他忙轻轻接过花，悉心地欣赏一番又道：“幽兰虽在，但不知凝思锁于何处？”殷如梦终于开口道：“人心为什么能像冰一样冷，能了解吗？”“什么？……”“天色晚了。别说今晚，就是今生您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太子殿下请回吧。”冰冷的话语结束了宇文杰的追问，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方亭。宇文杰呆呆地站在那儿许久，直到一阵微量的夜风吹来，他才如梦初醒，轻叹一声，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东宫，宇文杰整夜都坐在桌前，借着月光凝视着这朵兰花，感到十分神秘，他想：人都说殷郡主是温柔娴静的名媛，可今日一见为何觉得她像空谷冰兰，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最后他暗道：我会找的答案的……

　　“张福全。”
　　“是，太后，您有何吩咐？”
　　“如梦来宫里也有几日了，也不知道她和杰儿处得怎么样了。你去，把他们俩都叫到我这儿来，就说来给哀家解解闷。”
　　“是，奴才这就去。”
　　过不多时，宇文杰和殷如梦都来到瑞懿宫外。宇文杰不禁回想起那晚在方亭发生的事，不自主地凝视着殷如梦。
　　“太子先请。”殷如梦不带任何语气地讲道，但听上去不像客套倒像提醒。
　　“噢…郡主先请。”宇文杰如梦初醒，忙答道。
　　“杰儿，如梦，你们快进来。”太后在中庭招呼道，满脸的慈爱。太后看着殷如梦，越看越是喜欢，便道：“来来来，如梦，到哀家身边来和哀家聊聊天。”说着拉着殷如梦的手，“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该不会是病了吧？”
　　“谢太后关心，我没事。”说罢，她便想往后退，抽回自己的手。“
　　“哦，奶奶，孙儿想恐怕是殷姑娘在咱们这儿还没适应，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宇文杰说着看了看殷如梦，她还是一样，低着头站在一旁。
　　“噢，是这样。”太后点了点头，“来，如梦，陪哀家下两盘棋吧。上次听你父王说在王府时你可是经常赢他的棋呢，哀家可要试试你的棋艺是不是像殷亲王说得那样好呢。来人，备棋。”“是。”
　　宇文杰一直在注意着殷如梦，她发现太后的这一席话让她那冰霜般的表情起了一丝变化，柳眉微蹙了一下。于是，他上前道：“奶奶，您还不知道呢吧，殷郡主她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还非常擅长奏箫。不如请她为您演奏一曲如何？”
　　“哦？是吗，那哀家今天可要一饱耳福了。如梦，你就吹两首让哀家欣赏欣赏吧。”
　　“是。”殷如梦很快地看了宇文杰一眼，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而这一瞬正让宇文杰捕捉到，心头的疑惑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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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真好听！听得哀家的心都醉了。”太后由衷地赞叹道，“杰儿，看来这几日你们处得还不错，彼此也有了些了解。我担心你们年轻人怕闷，总陪着我这老太婆也不好，这样吧，你和如梦明天就到毓阙宫别院玩几天，避暑纳凉嘛。”
　　“是，谢太后，孙儿告退。”
　　“如梦告退。”
　　太后眯着眼笑着看这一对年轻人，心中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