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初世

44、本能

　　黑子哲也安静地躺在纯白的病床上，精致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让人看着就心疼。
　　手术之后，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而在病房外的五个男人，也陪足了他一天一夜。
　　无菌病房的透明玻璃把他们分隔了开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孤单一人躺在冷清的病房里，明明就在眼前，却是触摸不到，他们恨透了这样的感觉。

　　黄濑凉太把手掌贴在玻璃上，眼底透出浓浓的担忧和疼惜，他的小黑子，不应该躺在那里，他应该坐在温暖静逸的书室里，看他喜欢的书，他应该带着开心的笑容，喝他最喜欢的香草奶昔，他会笑，会生气，会用好听的声音喊他「黄濑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为什么小黑子还没醒过来呢？」
　　「子弹虽然没打中要害，但是穿透力惊人，几乎射穿了黑子的身体，他的体质本来就不好，而且还在生病，在身体抵抗力最差的时候进行这样的大手术，他能熬过已经很不错了。」
　　「手术后的48小时是危险期，现在已经过了25小时，状况良好，剩下的时间要是都能平安度过就没事了。」
　　绿间真太郎翻弄着手中的病历，不时抬头看一眼面前各种各样的仪器，把黑子的情况仔细地记录清楚，思考着最有效、最稳妥的治疗方案。

　　青峰大辉一反常态地安静，他默默地看着玻璃那边苍白的少年，默默地听着绿间的话，他又想起了那天，少年从树上跃下，那如天使一般的姿态。
　　本应该是被保护着、享尽疼爱的孩子，为什么要为了他，而甘愿受这样的罪？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联系不是？
　　从小到大，青峰都被灌输着强者为王的观念，只有立于人上，才能获得活命的资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双手沾血，只为了那份强大，一昧地变强、变强、再变强，但是却不知道，这份强大对他来说有着什么意义。
　　为了自己吗？开始的时候的确是，那么现在呢？已经站在顶端的他，还有什么值得他拼了命也要得到？
　　或者有的，那个名为「黑子哲也」的人……

　　青峰不知道要是当那孩子遇上和他一样的情形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像他那样想也不想地挡在他身前，但是现在他至少能确定的是，那抹水色的身影，他是再也无法忽视了。

　　「不明白吗？」
　　「什么？」
　　「哲也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
　　「我确实是不明白。」
　　「或者连哲也自己也不明白。」
　　「你呢？你明白的吧，赤司。」
　　「大概……是本能吧，本能地不想让你受伤，本能地，冲了出去。」
　　「本能？那是什么样的本能啊。」
　　「谁知道呢，等哲也醒了，你自己问问去。」

　　所以说，快点醒过来啊。
　　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