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初世

18、底线

　　咔哒一声轻响，走廊上的二人同时望向藏书室门口
　　黄濑一树慵懒地靠着门边，笑看着走廊中的二人
　　「哦呀，打断你们说话了吗？」
　　绿间真太郎直起身子，礼貌地回答
　　「没有的事，请不要介意，黄濑老爷要走了吗？」
　　「嗯，哲也好像有点累呢，我让他先休息了 」
　　说完，他转头看着黄濑凉太
　　「法国本邸那边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大概要花上一个月，这段时间里日本这边就交给凉太了 」
　　「请放心，父亲大人 」
　　「还有，真太郎也留下来吧，哲也身体不是很好，有真太郎在这里我会放心很多 」
　　「我知道了，黄濑老爷 」
　　「那么，哲也就交给你们了 」
　　拍拍两人的肩，黄濑一树笑笑就走开了
　　待黄濑一树消失在走廊尽头，黄濑马上冲进了书室，绿间随后快步跟上

　　心在不安，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了……

　　当他们来到飘窗前，只见黑子哲也抱着膝，浅蓝色的小脑袋枕在膝盖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正看着窗外出神
　　「小黑子？」
　　黄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小黑子！」
　　提高了声量再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两人对望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一前一后地走到黑子身后，黄濑俯下身，刚想再喊的时候，黑子突然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可是原本晶莹剔透的眼眸失了神彩，空洞得连他们的身影也映不出……
　　「小黑子！」
　　「黑子！」
　　两人同时惊呼，因为他们看到……
　　他哭了！
　　黑子哲也哭了，精致的小脸上纵横一片泪痕，樱色的唇紧紧抿着，海洋色的蓝眼睛氤氲着透明的泪珠，垂在纤长的下眼睫毛上摇摇欲坠
　　心疼地把小小的身体拥入怀中，伸手轻轻拭干净那片狼藉的泪痕，黄濑低头温柔地吻去黑子眼角的泪，一边轻拍着黑子的背，一边哄着
　　「不哭不哭，没事了 」
　　「乖孩子，不哭了喔 」
　　「我在这呢，不哭了 」
　　随着黄濑的安抚，黑子慢慢收起了眼泪，他把头埋在黄濑的颈间，闭上眼睛，双手抓着黄濑胸前的衬衫不放，还在小小地吸着鼻子
　　哭累了的黑子，也终于在黄濑的怀里睡着了
　　把睡着的黑子抱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放到床上，看着黑子因哭泣而微肿的双眼，黄濑怜惜地吻了吻
　　凝视着这个精致而纯净的少年，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能引起自己极大的情绪波动，小小的眉头皱一皱都能让他的心揪起来，他是这么地喜欢着他啊，就连触碰也是那般小心翼翼，疼爱他都来不及，怎么能容忍别人惹他伤心，还惹他哭！
　　想到这，黄濑只觉心中一股怒气升腾，他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
　　一直在房门外等着的绿间看到黄濑一脸阴沉，双眼也因为愤怒而泛起了血丝，便马上拦下了他
　　「黄濑，你想去哪里？」
　　「找父亲大人问清楚 」
　　绿间叹了口气
　　「你觉得你问他，他会说吗？」
　　「小绿间，我啊，最讨厌别人一直触碰我的底线了 」
　　绿间怔了怔，知道这一次黄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他的了，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黑子哲也，就是黄濑凉太的底线！
　　黄濑凉太可以说是他们几人之中隐藏得最深的人，就算是他们，与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些与他最接近的人，也没法窥视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一直用着最完美的面具伪装自己，掩饰一切的思想和情感，给人温和有礼、善良宽容的假象，他从来没为任何人或事而发怒，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而他的面具亦因此更为完美
　　但是，黑子哲也，那个干净得透明的孩子，却是轻易地做到了
　　一滴眼泪，燃点了黄濑凉太心中深藏的怒火
　　让黄濑凉太心甘情愿地为他摘下面具

　　「我和你一起去 」
　　说完，绿间上前两步，与黄濑并肩而行
　　「……谢谢……」
　　「我可不是为了你，只是觉得如果不看着你，让你闹出事，最后还是麻烦我来收拾 」
　　「……」

　　二人先来到黄濑一树的房间，可是房里不见黄濑一树，正当他们想去书房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从窗外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黄濑一愣，立刻跑到窗口往下望，刚好看见黄濑一树的专属座驾从窗下经过直奔大门口！
　　「可恶！让他跑了！」
　　黄濑啧了一声，握拳向窗台狠狠砸去
　　「黄濑！别发疯了！」
　　一旁的绿间马上抓住黄濑的手腕，硬是把黄濑从窗边拉回来
　　「先去看看黑子吧 」
　　两人回到黄濑房间的时候，黑子已经醒了，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在更是死气沉沉，像一个被遗弃了的娃娃，流露出无比悲凉的气息
　　「小黑子……」
　　听到有人叫他，黑子转过了头
　　「黄濑君？」
　　嘴唇开合，机械地喊出黄濑的名字，但那双空洞的蓝眼睛里还是映不出黄濑的身影
　　看着黑子这个样子，黄濑真的抓狂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什么也……做不到……
　　好无力……心好痛……

　　「小黑子，你不要这个样子 」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黄濑把额头抵上了黑子的额，滚烫的泪一滴滴砸在黑子的脸上，黯淡的金眸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就连声音也在颤抖

　　黄濑君……哭了？
　　因为我吗？我让黄濑君哭了？为什么？

　　肌肤所触及到的人的体温，还有那股总是能让他安心入睡的温柔气息，一切的一切，熟悉而又温暖无比，使记忆深处的那阵疼痛终于平息了下来，黑子抱住了伏在自己身上的人，闭上了眼睛

　　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是黑子哲也，背负着未完的使命
　　坚强一点啊！黑子哲也

　　再次睁开的蓝眸，一如当初海般璀璨
　　「对不起，黄濑君，让你担心了 」

　　黄濑身体一僵，马上撑起身望向黑子，只见那双海洋色的蓝眸里波光粼粼，无比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脸，黑子微微笑着，纤长的手指抹去黄濑脸上的泪痕，他仰起头，轻轻地在黄濑的眼角吻了吻，就像之前黄濑对他做的一样
　　黄濑猛地抱紧了黑子，狠狠地蹭着他，不停地喊着「小黑子」，声音里透着无法压抑的狂喜
　　「小黑子！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喔！」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吓人？」
　　「我都快疯了！」
　　「不要这样吓我啊！」
　　「……嗯、对不起，黄濑君，不过请、黄濑君……呜、先放开我……我透不过气了……」
　　一旁的绿间见状，立即上去扯开黄濑
　　「黄濑！你要闷死黑子啊？！快放开！」
　　黄濑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但就是不肯放开黑子，把他牢牢圈在怀中抱着
　　「对不起，也让绿间医生担心了 」
　　「我只是怕黄濑发疯会惹出什么事而已 」
　　别过脸，推推眼镜，绿间却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