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章 起兵论战入红尘 ...
-
夫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实不获已而用之。不可以国之大，民之众，尽锐征伐，争战不止，终致败亡，悔无所追。然兵犹火也，弗戢，将有自焚之患；黩武穷兵，祸不旋踵。
国虽大，好战必亡！
道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却也不是处处皆宝地，穷山恶水也比比皆是。
比如无常谷。
此处方圆百里虫草不生，嶙峋怪石造型诡谲，无声散发着对世界的恶意。
山谷狭长，弯弯曲曲仿若丑陋的疤痕横亘在大地之上。山谷极深，从谷底抬头看，所谓天空也不过是一道扭曲的裂缝。
这样的所在，莫说人烟，便是活物也没有半个。
日薄西山逢魔之刻，对于非亭午夜分不见夕月的无常谷来说，已是一片漆黑。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黑暗中，空间忽然扭曲，倏忽一道黑色裂缝出现，闪出一道人影。
无视谷底终年盘旋的罡风，人影在崎岖蜿蜒的碎石间跳转腾挪如履平地，向谷外飞奔而去。
而身后，又一道人影在裂缝行将封闭之前闪出，向着前方人影追去。行进间不似前者般灵巧轻盈，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片刻，两人便已出得山谷。
山谷之外，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极目所见，贫瘠的土地上只有零星几棵枯树以古怪的姿态苟延残喘，一条河流横跨平原，水色深沉波澜不兴。白石黑水，是以称作黑白原。
黑白论死，无常索命。这般奇葩的地貌，简直是造物主与世人开的玩笑。
=========
火焰魔城中，伏婴师、九祸等人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哼，紫渊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旱魃将荒神斩扛上肩头，冷冷道。
九祸满脸愧疚偏过头去，“吾之过也！”
“此言差矣。”银鍠玄影连忙安慰，“紫渊性情如此，对汝之偏见亦日久年深。此番无理取闹针对与你，切莫往心里去。”
伏婴师淡淡瞥了一眼三殿下，接话道：“大小姐怜惜臣民不欲起伤亡，然而为魔界大计，她最终会妥协的。”
“放心吧，鬼族还是兄长做主，由不得她胡闹。”银鍠玄影连忙附和。
面具之下，伏婴师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九祸面带迟疑，看向伏婴师。
“为今之计，吾等只有静待主君将城主追回。道魔之战势在必行，我鬼族必倾全族之力一战。也请两位少主转告两位族长。”
“如此，吾等便静待鬼族佳音了。”
姑且算作达成共识，九祸与旱魃双双离开。
“哈，女人。”离开鬼族，旱魃冷冷一笑。看九祸在场，总算没把下半句“真是麻烦”说出口。
九祸唯有苦笑。
今日他二人前来，本是代两位族长前来商议出兵事宜。
朱武两个妹妹对她的排斥，九祸也是无奈。紫渊更是从不在她面前出现，声称“担心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打起来，为了魔界安宁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若有议事，紫渊也基本不会参加。所幸朱武的决定她从未有过异议。
然而三族出兵之事兹事体大，必须得到露城城主亲口承诺才放得下心，否则九祸何必自己送上门去找不痛快。
一来二去地，果真说不了两句话就谈崩了。
紫渊的嘴刀有多犀利，可参考再也不敢踏足火焰魔城的两位族长。九祸直接被驳斥地体无完肤，穷兵黩武自掘坟墓罔顾生死，各种高帽不要钱地往头上戴。
朱武为九祸说了两句话，表示鬼族出兵乃是必然，小妹你不要任性。
话还没说完，紫渊脸色已是越发阴沉，最后冷冷一笑，“小妹的意见，原来无足轻重。”
然后气冲冲跑掉了。
朱武也赶忙追了上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旱魃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妹妹没有心上人，魔物便是为战斗而生，哪有心思去管其他。
处理完俩兄妹留下的烂摊子，送走两位少主，伏婴师陷入沉思。
别人看不出来，他又岂会不知，银鍠紫渊绝没有外表所见那般任性妄为无理取闹。
单看露城令行禁止井井有条的模样，就知道紫渊绝不是胡闹的人。
所谓无理取闹，不过是个姿态而已。
当初朱武要将露城交给她，大小姐二话不说一口应下——那是因为兄长要做什么，她从来只会说好。
应下归应下，她偏偏有办法把露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还让所有人眼里，都是他们的主君朱武。
所有人都知道紫渊公主乖张任性，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朱武可以牵制她。纵使露城之主被他人占据，朱武鬼族第一人的地位依旧日益稳固。
与九祸不合所以不参与议事？呵，这不过是她不愿介入权力中心的借口罢了。
权力、地位，或是力量，她完全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兄长朱武。若非如此，伏婴师又岂会放任紫渊占据城主之位这么多年。
紫渊在大事上绝不含糊，可为什么此次，反应如此激烈？
他才不相信是因为九祸。
哼，玄宗，六弦四奇……赭杉军！
伏婴师把玩着手中黑色符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荒野之上，追逐仍在继续。
残阳气息奄奄行将就木，暗淡天光下两人剪影模糊，在空旷的背景下显得苍凉而无奈。
然而后方男子声音一起，便将这肃杀的气氛破坏殆尽。
“哎呀，小妹，麦气麦气，兄长错了嘛！”
见紫渊恍若未闻依旧埋头狂奔，朱武锲而不舍。
“小妹，小妹慢一丝丝啦，给我机会，给我余地嘛！”
听得如此无赖的话语，紫渊脚步一趔趄，险陷便要摔倒。朱武见状连忙提速，眨眼便追上前去扶住。
“哼！”
气冲冲甩开，偏过头去不看他。气鼓鼓的小脸红润，看的朱武忍不住想掐一把。
“哎呀小妹，九祸那是为魔界百年计，何况三族出兵又不是让露城兵马去送死，我……”
“好啦好啦，她深谋远虑，她深明大义，我怎么敢对她不满呢。”能别提九祸？听见就烦。
朱武眨眨眼，又颇不情愿道：“那个，伏婴师也是为了鬼族……”
“是是是，伏婴师一心为魔界，我怎么会怪他呢？”这关伏婴什么事？
朱武挠了挠头。不是九祸也不是伏婴师，那小妹究竟在气什么？
看朱武一副呆头鹅的模样，紫渊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掏出把折扇敲了敲他的头。
“臭哥哥！为什么不帮我！！”
朱武哭笑不得。
随即又是一脸严肃，“小妹，吾乃鬼族族长。吾之行为吾之言论，皆是众人追随的导向，岂可儿戏。”
难道你要我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兵者，国之大事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兵戈相向，当慎之再慎。”
朱武无奈看着她，这股子书呆气肯定是玄宗那帮人教的。
“道魔不两立，你谋什么，交什么？难道还指望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我……”紫渊自知理亏，却又不甘心，撅着嘴弱弱嘟囔道，“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说到底，小妹还是惦记着玄宗。
想当初，某日落日飘迹等人负伤而回，禀报说遭遇玄宗埋伏。带头之人红衣沛然，疑似玄宗四奇之一赭杉军。
本来气势汹汹欲找回场子的紫渊听闻带头之人乃是赭杉军，立马歇了火气。而听到他们拼死也只能“轻伤”赭杉军后……
直接把这帮人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从此《露城行为规范》中又多了一条，见到六弦四奇必须绕道走。
至于魔族邪族如何紫渊不管，反正她治下军民，不得对六弦四奇，尤其苍与赭杉军下手。
从此紫渊“亲玄”之名传遍魔界，不过横竖鬼族当家人是朱武，小姑娘任性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玄宗的生活虽然短暂，依旧给小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日双方大战……
朱武心中担忧，紫渊心头也在暗暗思索。
九祸对朱武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对于九祸此人紫渊是没由来地排斥。似乎她对魔界呕心沥血忠贞不二？切，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哥哥快被她迷得找不着北了！今天居然站在她那边不帮自己！！
眼珠一转，紫渊计上心头，郑重宣布：“兄长，我申请休假。”
“哎？”
“反正我是不高兴跟九祸打交道，干脆就眼不见为净好了。我就趁此机会到各处去玩一玩，去见识见识断风尘所说的江湖啦，青楼啦，美人啦……”
“停停停！”见紫渊滔滔不绝越说越离谱，朱武赶紧喊停。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么？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那不如这样，哥哥带我玩！”紫渊打蛇随棍而上，一把抱住朱武一只手臂，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麦胡闹！”
“好嘛好嘛，哥哥带我玩嘛！”使劲晃，晃的他头晕！
“不，不行！”
但是……自从小妹接管露城，伏婴师便以“皇族礼仪”“城主威严”等种种借口耳提面命多番训练，小妹已经很久没这么撒过娇了耶。这么拒绝真的好么？
“小妹好可怜，从小就被关在魔城里。小时候是个小透明，长大了又被压榨……”改变策略，紫渊揪住朱武衣袍一角，可怜巴巴望着他。
“唔……”意志仿若七旬老太的门牙般松动。
“哥哥都没有带紫渊出过门……”背转身去，改揪自己衣角。
“小妹，吾……”朱武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神色复杂。
最后叹了口气，“道境太不合适，我带你去苦境吧。”
哦也，兄长万岁！
。。。。。。
不过兄长，你带钱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章 起兵论战入红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