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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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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刘亚郁闷得不行。倒是祁瑗风轻云淡。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刘亚很是不平,以前,梅佳希没少找祁瑗麻烦,“长点志气行不!”
遇见梅佳希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梅佳希近在眼前,想必冯建治也离她们不远。他们如今双宿双栖,她要是再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反倒给人家添了笑话,所以,本质上,她不愿意跟他们再有任何的交集。
周一,刘亚去上班,祁瑗一个人去签合同。
大概是那一天的印象太过深刻,幸福的爱情都大同小异,但分手的惨烈是各有各的不同。循着那天走过的路,经过林荫道还习惯性地转过头看了看,意识到自己在找上次的现场。林荫道的尽头,空空如也,心里泛起一点小失落,转而又嘲笑自己疯了吧。
棕榈森林上苑,是一个很有意境的名字,独栋排屋别墅。祁瑗走到小区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薄汗,抬眼望去,这里的房子都不高,白色主墙面,镶嵌装饰着浅蓝色,充满了欧式风情,几乎被茂密的树林包围。祁瑗不厚道地想:“夏天会不会有很多蚊子?”
转个弯,在物业管理处门前的花坛边,看到了一辆BMW的SUV,棕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金属光泽。她走过车身,又退回去看看车尾的车型,看到右上角一个大大的银色X5。她对车子兴趣不大,只是也相当匮乏,要不是刘亚的念叨,或许她还不知道BMWX5是豪车。
不过更让她惊奇的是,车子的牌照很牛逼,A四个八。惊讶之余,她摸着鼻子,边走边打量着车身。车窗玻璃大概是贴了反光膜,反正她只看见自己的镜像,其他什么也没看见。
“祁瑗小姐,你来了。”管理员在她一进门就招呼她。祁瑗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怎么人家见过一面就记得她的名字。
管理处没有几个人,空荡荡的,倒是那么正确地佐证“小部分人享受着大部分的资源”这个现实。
管理员拿出合同,示意她坐下来看看。
祁瑗只好坐在柜台前的高椅上,拿了一支笔,比划着一条条细看。管理员问祁瑗拿了身份证去复印。
又进来一个人,刚走到她身边,管理员已经出来了。以比之前还热情百倍的精气神道:“陆先生,早上好!”
祁瑗眼睛在合同上,注意力却难以不被他们吸去几分。这位陆先生声音不疾不徐的,是充满磁性,略带沙哑的独特的嗓音。从管理员的态度里面也可以推测,他是挺有身份地位的人。
她签了名字,推过去。
“你先帮她办吧!”身边的陆先生发话了,原来管理员一门心思在招呼这位大主顾上,已经将祁瑗撂在了一边。
祁瑗在百无聊赖的片刻,只敢悄悄将那人打量了一番,只不过他太高,视线所及,只来得及看他穿着皮鞋,休闲裤,淡粉色衬衫,还有白净修长的手指。如今他一开口,祁瑗第一反应就是抬起眼睛去看他的脸,没等她看清,管理员已经把她递过去的合同又推到她面前,皱了皱眉头,说,“祁小姐,一式两份。”
祁瑗囧了囧,似乎感觉到边上人的笑,忙低头签了另一份。
管理员盖好章之后又在电脑里弄了一下,拿出一串钥匙,跟一份合同一起给她,“这是您的钥匙,请拿好。”
祁瑗被钥匙吸引住了,说:“谢谢!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管理员笑了,说:“现在这个房子的使用权是您的,您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去看!”
祁瑗被他的贫嘴给逗笑了,他的话里明明有点那么不和谐的意味,祁瑗也懒得计较,收起合同就走了。
不一会,祁瑗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原来她把身份证落在管理处了。好在她也没有走远。
回到管理处,已经十分钟后,那个管理员却不在,原先她坐过的位置上坐着那个穿粉色衬衫的男人。门口还停着那辆宝马。
听见声音,那人回过头。明明就是几秒钟的事情,这一幕却在祁瑗的脑子里被拉成了慢动作。他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了她,然后嘴角一翘,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祁瑗一愣,他的脸,轮廓,眉宇之间透露出的英气恰似一阵台风,好像要将人撂倒。
陆振庭看着她匆匆跑来,还喘着气。他玩味地看看她的脸,又看看手上的身份证。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祁瑗?”
大概是从中学开始,祁瑗的名字一直挺招人待见和讨论,祁瑗?奇缘,是很浪漫的名字。想来这位陆先生也有此偏好。
祁瑗伸手就要去拿,“是我,谢谢!”
没想到那人却很无赖,在她触到之前机敏地一躲,祁瑗愣是没拿到。
陆振庭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无聊,只是看见她,就想逗逗她,仅此而已。刚才坐在车里,就看见她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将他的车子打量了一圈。她在外面不知道车里坐了个人,她的一举一动,车内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先生,请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祁瑗有点不高兴,完全没有因为他长得有点帅,有点酷,就忽略他的无聊与恶劣。
“你凭什么认定这个身份证是你的?”
“你不长眼吗?”祁瑗也是被逼急了,可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太鲁莽了,要是他甩自己一耳光,自己也只有找个地方哭的份。很多人告诫过自己,做人要低调,待人接物要有礼貌。
陆振庭初听她的回话,一愣,转而又发现了她脸上神情的瞬息万变,好像洞悉了她内心的挣扎。
恰好这时,管理员从里面的档案室出来了,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不在场的几分钟里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他说:“祁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及时把身份证还给你!”管理员真的很会做人啊,明明是她自己粗心马虎忘了带走,偏偏人家就是说的那么好听,给了她一截老长老长的台阶。
陆振庭这才把身份证递给她。她伸手去拿,另一头却被他捏得紧紧的。她皱着眉头去看他,这是他们第一次目光对视。
他的眼睛如一潭碧水,深得发黑,却盛着笑意,那种淡定的胜券在握的感觉让祁瑗感觉他心机深沉,不由得感到一阵不适。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厌恶的情绪,被陆振庭看在眼里,手一下子松掉了。
祁瑗忽然被放松的力道一冲,站立不稳,一颤。不再看他。
对管理员说了声,“谢谢!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办离校手续,退宿搬家的事情了。
祁瑗和刘亚拖着大箱小箱站在宿舍外面的高大榕树下。
“你看着,我去叫辆车子!”刘亚快速地跑远了。
祁瑗虽然站在树荫下,太阳的火辣劲还是狠狠得炙烤着。实在是太热了,祁瑗徒劳地用手扇扇风。车子是叫了,可是校园里不让进。
祁瑗拎起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请你动作温柔点!这是陪伴我四年的宝贝!”刘亚最见不得寝室同学对她财物的“不爱惜”,虽然大家经常觉得她有点过了。祁瑗搭上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啦,我对你的宝贝向来温柔!”
两人举步维艰地拉着行李。刘亚感慨:“你说做人怎么那么大差距?刚入学那会,那么多学长排着队给你拎包办手续的,当然,仅限美女新生!”
祁瑗专挑树荫底下走,她可不愿意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回味往事,不答腔。
刘亚自言自语,“哦不,你不一样,你从来都是男生眼里的apple!用不着自己动手,”转而又想,追上去,“咳咳咳,祁瑗,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啊!”
祁瑗定住脚,回头佯装怒道:“当然不平衡,你看我拖你那么大的箱子,你却背我的旅行包,你说我能平衡吗!”
刘亚嘻嘻笑,“哎哟,辛苦你了辛苦你了。”虽然祁瑗只是开玩笑,转移话题,还是觉得有点小过意不去,瞧见祁瑗快步在前头走,她知道,祁瑗虽然看起来温柔柔弱,其实内心刚强,赶紧又赶几步:“你已经够白了,不用再躲了。”
“晒晒太阳还能补补钙,对吧?”祁瑗还能开玩笑。
坐在后头,看着校门远去,曾经记载了四年青春的红色宿舍楼越行越远,“再见了!”
四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学生活就在眉睫之间湮灭在了宇宙洪荒之中。
四年前,她来到这里。这个有着迷惑人的名字的城市——暖泉。跟她的家乡,隔着大半个中国。
那年,祁瑗高考发挥失常,与本省的重点大学失之交臂。因为得不到,所以不愿意天天在眼前,于是祁瑗咬咬牙,就挑了这么个地方。在她有限的想象里,这应该是一座温暖迷人的城市。读书的时候容易犯文艺病,她总觉得暖泉是一个像春天一样温暖,又如泉水一般温情脉脉的城市。
当年,祁瑗作为暖泉唯一的一所名牌大学诚晟大学在珠江录取考生的第一名,很是出了一阵风头。大家都听说中文系今年有一个美女新生,还是诚晟在珠江省招的状元。很多人除了一睹芳容,更多的是见识一下这位兼具智慧与美貌的新同学。
确实,祁瑗在大学期间占过许多“美貌”的便宜,许多主持、出镜的机会都落在她头上,没多久,她就成了全校闻名的人。还会有美术系、艺术系的同学来找她当演员,当模特。毕业时,在整理物品的时候,祁瑗还有好几张DVD,都是她参演一些学生创意作品的纪念品。
如今,两个女生搬家的情形想起来会让人觉得有些哀怨,刘亚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确实,落差有点大。
祁瑗知道她调侃,对于这些她也向来无所谓,道:“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
刘亚曾经问她:“你为什么不回家乡去?”在她看来,背井离乡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祁瑗不是没想过,她的父亲也曾跟她深深谈到过这个话题,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鼓励自己的女儿勇敢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活出生命本来的意义。这样深刻的话题,却让祁瑗困惑了,因为她本质上不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不追求刺激,不喜欢变化,耽于安逸和宁静。
在所有的机缘巧合的共同作用下,她留在了暖泉市。只是,那些曾经围绕着她的点点滴滴,那些繁华和喧嚣,好像忽然都回归了自己的运行轨道,独独撇下了她。
忽然电话响了。
“祁瑗同学,你好,我是乐天集团孔嘉进,有印象吗?”
“那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到乐天集团总部10楼,好吗?”孔嘉进的乡音已经大改,但是听在祁瑗的耳中,却依然觉得无比亲切。
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祁瑗的无心之举,当时留下简历,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就在半个小时前,副总把筛选过的简历拿走了,不一会,拿回来,几份简历被另外剔出,并交代通知他们次日面试。
孔嘉进拿着薄薄的几页简历,第一张就是祁瑗。简历上的一寸照显得很是学生气,白衬衫,扎着马尾辫,浅浅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