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94、厮守

　　“嗯……”凄月轻哼了一声，似乎还没睡够，要翻个身再睡，手腾不出来，干脆整个人都往枫身上靠过去。枫本就没怎么睡熟，半睡半醒之间，突然觉得身体一阵发热，心跳得跟什么似的，也急了，口干舌燥，吞了口口水，叫凄月起床。

　　凄月睁了睁眼睛，抬头对着他笑，没发觉什么不妥似的。枫可是忍得难受，被她这一笑弄得心里更加其痒难当，当下翻身下了床，先去漱洗了。凄月闷闷的想了想，觉得他刚才表情很古怪，而且脸色欠佳，担心他是病了。

　　“枫，你没事吗？你刚才不舒服吗？”说着就要去探他的额头。

　　“不……不是的，是……也不是，算了，先去换衣服吧。”枫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刚才在想那些肮脏的事……他为自己刚才的反应和语无伦次很是羞愧，骂了自己好多遍才定下心来想今天的计划。

　　“喔？”凄月疑惑着点点头，心里却很迷惑，这是什么跟什么？

　　凄月把早餐换成了小米粥，枫吃着对她说：“我们等一下去学校看看，你应该记得我们的学校吧？”

　　凄月抬头笑着摇头，又挑自己的粥给枫。枫侧过脸说：“凄月，女生应该知道检点自己的行为，我不喜欢你这样。”这么违心的话也说出来了，直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凄月没笑，也不说话，收回自己的勺子咬在口里，食不甘味，于是没吃了。

　　枫刚吃完，见她的几乎没动，就端了碗喂她：“别不高兴了，我不怪你，你只是不记得礼节了嘛，我还是很喜欢你啊。”

　　凄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吃了几口就去收碗了，洗碗时也安安静静的，不和枫说话。枫洗着自己的碗也挺烦闷的，呐呐的开口说：“凄月，你开心点，我才放心啊。”如果你白天也无法快乐，那夜幕降临之后，你如何有精力去承受……

　　凄月听了，心里忽然暖暖的，这句话很朴实，却诚挚。于是也就坦然了，抬头笑了。枫心里酥酥的，凄月对他的在乎不亚于他对凄月。付出得到回报已让他无法承受，更何况，凄月几乎是等价的还给他。可即使那么愿意接受还要记得去拒绝，这更是矛盾到让他想发疯。

　　这都是些什么事？！枫在心底念了一句。

　　“复分中学？好奇怪的名字！”凄月笑着念了句。

　　“简称F中。”枫带她去生物园，跟她讲初次的相识与在生物园的第一次交谈，只要涉及那里的他都谈到了，除了那次的欺骗与沈清茶的事。

　　凄月一律表示不记得，枫没有办法，要带她去吃午餐。凄月对那里是熟悉的，至少在感觉上是的，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小石头那么显眼，她一下子头脑发胀，疼得要命，眼前浮现出一些片段。她不想枫担心，低着头强忍着任他拉着自己走，知道记忆清晰起来，她记起枫说的那些事……以及，他没说的那件事。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很是慌乱：枫他是因为可怜我失忆了才照顾我、骗我说喜欢我的？！怎么会是这样？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想着想着凄月松开了枫的手抽出手来站在了校道上。

　　“怎么了？”枫回头见她在发愣，问了句。

　　“啊！没什么……就是，这片竹林很漂亮，我们进去走走吗？”

　　“你饿了没？”枫柔声问了句。

　　“没有。”凄月马上回答。枫伸手去拉她，凄月缩了缩手，两人都吓住了一般。枫以为凄月终于想起来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了。而凄月，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做。只是，心底里，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那样……

　　凄月顿了一下之后迈步进了竹林，也没等枫。顺着小道她一路走下去，岔路口很多，但她仿佛都认识一样，专门拣了那几条，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个小亭子。她心里乱，回过头说：“我们进去坐坐……吧？”

　　枫没应声只是走过去。凄月也跟着进去坐下了。看到桌上有一团黑乎乎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但凄月却是张口就问：“不知道是谁把这束花放在这里的，都枯萎成这样了还没人打扫！”

　　她本来只是找个话题打破过重的气氛。

　　枫看了一眼那团东西，抬头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是花？”

　　凄月一时语塞：“呃……猜的，不是……好像是玫瑰！是……”凄月一下子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是我放在这里的！怎么可能！”凄月又觉得头痛了，这次是无迹可寻，毕竟，连枫也不知道这件事。

　　“凄月，想到什么？头痛就别想了，以后再想，慢慢来。”枫看她捂着头似乎很痛苦。

　　凄月没让他扶，自己扶着亭柱，低着头说：“凄月不想要你的怜悯，早一天想起过去，就少麻烦你一天！”

　　“凄月你在说什么？我说，我喜欢你，喜欢你！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你如果能想起来过去的事，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枫说着又不受控制了，上前抱紧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好强，即使失忆了，还是会这样，天性吗？

　　“枫……”凄月伸手环上他的背，心里踏实多了。

　　“对不起，去吃饭吧。”枫习惯性向她道歉。

　　“嗯。”凄月点头牵着他走。枫当时不由自主就笑开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那种被重视的感觉，重点是，重视他的人，是凄月，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才进店门居然有人站起来招呼他们：“嗨，楚凄月！这边……林竹枫？肖俊飞在找你们呢，怎么不跟他联系，他以为你们私奔出国了呢！”

　　凄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枫，怯怯的躲到了枫身后。枫对那人也没太大印象，只记得见过。

　　“我是小丁，都不记得了？过来坐啊，奇哥也在找你呢！”

　　凄月想起来了，是叫肖俊飞，那晚在竹林里见到的人，那个陪自己买过衣服，抓过娃娃的人！枫带着凄月坐过去了，凄月还是闪闪躲躲的。

　　“肖俊飞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枫懒散的声音浅淡的问着。

　　小丁白了他一眼：“哟，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啊！”

　　凄月却开口了：“问你你就快回答，凶什么！”她才不要别人欺负枫。

　　“手机给我！”小丁狠狠的冲枫叫，眼中满是不屑，讨厌优等生恐怕是所有成绩差的学生的共性，可是，他不讨厌凄月，奇怪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她是美女吧。枫闲闲的把手机递过去，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其实他很少会冲动，因为他很少真的在意什么事，可一碰上凄月的事，他就完全冷静不下来，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凄月见他把号码存在了手机里，拉着枫要走。

　　“楚凄月，奇哥要见你，他说了，碰到你一定带你过去。”小丁却不让他们走，拦在了凄月前面。

　　凄月淡淡的看着那个小丁，冷冷地说：“我不想去。”语气里那种漠然居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是……算了，奇哥说你要找他的话就到凡空酒吧。”小丁想起路奇的吩咐，心中钦佩不已，因为路奇似乎早预料到了她不会去。

　　“我们走。”凄月拉着枫走了。小丁很吃惊地看着他们牵着手离开。

　　换了个地方吃饭，枫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还有，那个谁要见我？他见我做什么？”

　　枫仿佛没听见，忽然抬头笑着说：“下午我们去游乐园好吗？”

　　“哦。”凄月点头后继续吃饭，过了一会抬头又说，“其实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枫猛地抬头，看到凄月正微笑着看着他。

　　“吃吧。”凄月柔柔地说了句。

　　枫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带她去那个恐怖屋，上次她吓得不轻！出乎意料的，凄月这次倒是很平和的走了过来。

　　“不可怕吗？”

　　“嗯，有你在啊。而且……好像看过了，没太大新意。”

　　枫轻轻笑了，“那接下来玩那个吧！”枫指着过山车说。

　　“看起来蛮好玩的。”凄月应了句，语气淡淡的。

　　不一会两人就坐上去了，猛地俯冲的时候，凄月也只是淡淡的，似乎很平静，一点也不紧张。

　　“怕可以叫出来啊！”枫侧过头说。

　　“可是我不怕啊！”凄月大声应他。

　　枫带着她一个一个玩过，凄月始终很安静的笑着，开心但不张扬。枫错觉她恢复记忆了，又不敢贸然问她荆芥的事，怕谈到会让她难受。

　　两人玩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终于决定歇歇就回家。对枫来说，今天或许后来做的事情，只是上次想做却没能做的，是一直希望可以做的。在喷泉旁有对情侣请他们帮忙拍照。

　　“麻烦把身后的喷泉和夕阳都照下来，OK？”

　　枫点头，刚抬起相机，那对情侣在镜头前开始拥吻起来，枫急急拍了照把相机还给他们，心里一阵阵紧张。

　　“枫？”凄月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什么？”枫回过神。

　　“…夕阳……很美…”她辞不达意，只是抬眼看着枫，眼中有着期待，不再说话，忽然踮脚去吻枫。

　　枫低头凑过去，手已经不由自主环上她的腰。

　　“不……不要！”枫突然找回理智，推开凄月，凄月很难堪，转过头看夕阳。

　　“你……凄月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你后悔。”枫低声说。如果她晚上想起来白天做过的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理自己了，肯定的。

　　其实，不会。凄月在心底小声回答他。明明知道他在想，明明想要给他，却没办法，因为他是正人君子，这算是幸运吗？荆芥，对不起，对不起，其实，经过恐怖屋之后，她就是她自己，她记得所有事情，或者说，她现在，是以晚上的自我意志存在着。她做了一天不是自己的自己，为了一个微小的自私。

　　“枫，我想睡了。”凄月说着坐在台阶上，枫也在旁边坐下了，让凄月靠在他肩上。不一会凄月好像就睡着了，枫不愿叫醒她，抱着她往家里走。凄月装睡，是怕没办法装得和以前一样，突然变冷漠，没办法，想对他好，却还要假装无视和讨厌。枫不打车，则是因为，他愿意一直这么走下去，抱着她，回家，或者，仅仅是往前走。

　　夜的暗黑仍旧让凄月开始胸闷心痛。枫把她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就去冲凉了。凄月等得很痛苦，每晚必有的撕心裂肺的疼，只是一天天加重，仿佛会无止境的疼下去。

　　“肖俊飞吗？”

　　“是，林竹枫？”

　　“你在哪呢？约个时间我和凄月见见你。”

　　“现在不行，我在G市这边办荆芥的后事。凄月还好吧？”

　　“她……失忆了。”枫掩饰着说。

　　“难怪没过来……”飞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其实很正常，即使没失忆，凄月也未必会过去，她不敢面对的，“好好照顾她，我回去了去你家看你们。忘了问，你家在哪啊？”

　　枫失笑：“你怎么知道她在我家！好吧，你回来了和我联系。”

　　“是，老大！照顾好她啊！”飞在那边说。

　　“知道了。我说你还喜欢她吧？”枫开玩笑问。

　　“是啊！我本来一直都喜欢她啊！”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哎！肖俊飞！”枫急了，“都还没说清楚！”枫挺郁闷的，不过，没注意到自己和飞突然变得很熟络的样子。

　　进了房间，凄月还在睡。

　　“累到了？对不起，明天我们休息一天。”枫躺在她身边小声说。

　　凄月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她知道怎么让自己好过一点，胸闷她是早习惯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比肩而睡，枫吻了吻她的额头，也睡了。他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能拥她入睡，他已经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