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12、身份

　　期末考试结束后凄月就收拾东西上了火车，车票是早就寄来了的，她以为今年也不会有什么与众不同，可是在她认为的一如既往中，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事。

　　凄月换了正装陪她母亲去参加晚会，和以前一样在一个角落里站在看窗外的雪景。外面很冷吧，可是她穿着裙子也不觉得冷，暖气很强。

　　一个男生也穿着燕尾服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想找个角落找安静，就看见了她。这个男生就是楚迟，他是陪他父亲来的。

　　凄月背对着他，他却看呆了，那件裙子非常漂亮，也很配她，而她抬头仰望大雪的样子，像极了等待王子到来的公主，通身透露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他向人借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只是也舍不得不留下点纪念。而且他想给枫看一看。枫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苜蓿比起来，他却分不出孰轻孰重，顺其自然吧。

　　他在人群中看到凄月转身，她的脸上很干净，没有纸醉金迷的成分，也没有任何置身晚会中的神色，让他一瞬间错觉自己和她是孤独的站在空旷的雪地里，他再次按下快门。凄月没发现他，他却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开学后的前两天一直很吵，老师也了理解，也不太管他们。顺便介绍一下他们的班主任吧。

　　他们的班主任姓刘名如花，外号小花、小牛……此人对早恋现象似乎难以接受，可能是因为自己中年仍未婚，有些不平吧。每次只要有一丝怪异，她便抓住不放，在她的大力捕捉下，多对鸳鸯被棒打而散，她总是说：“像我们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连男生都没见过呢。”她读的是女子学校，这是正常现象。

　　且不说她了，开学第四天后面搬来一个桌子，就在一组的最后一排，转来了一个新生。仪吟坐在二组靠外的倒数第二排，隔她只一个走道。那个女生一来就拉着前排的男生说话，扯东扯西之后渐渐熟络了就问：“你们班……不，我们班有没有帅哥啊？”前排男生甩甩头发：“当然，我不就是吗？”女生白他一眼，不予理会。

　　一下课她就冲上讲台：“大家等一下，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本人夏娜，夏天的夏，娜娜的娜。”有人狂笑，这么轻狂的女生还真少见，娜娜的娜，我还夏娜的娜呢！有人小声嘀咕。“请大家以后多多帮忙。”然后开始寻找什么。现在还流行自我介绍吗？枫正想着，突然发现夏娜同学正盯着他看。“就是你了！”她任务完成似的缓了口气，眼睛却没离开枫脸上。

　　“能和你调位吗？”她问苜蓿。

　　“啊！这样不好吧？座位是老师排的，而且……”见她吞吞吐吐的，夏娜直接奔凄月那边。

　　“能和你调位吗？”这叫退而求其次。枫抬头看凄月，夏娜恰看到了。

　　“没问题。”凄月头也没抬就回答。

　　“那老师那里我会去说的，桌子也由我来搬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

　　“凄月，为什么要调呢？不调不行吗？”枫起身走过去问她。

　　凄月没抬头看他，不掺一丝感情地说：“想调就调啊，有什么问题吗？”她很艰难地移动桌子。

　　“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凄月不回答，她自己翻了她的笔记本。枫绕过去帮她抬桌子。他只想拉住他，终于没有，他想起来她说的话，你总是这么不顾大局吗？

　　“我自己来。”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这个还要计较吗？”

　　凄月不回答，和他一起把桌子抬到了一组，夏娜看出来他们之间关系不太寻常，可是她生平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观察帅哥。这也是她选择对象的第一要点，要长得帅。她想着也许哪天就碰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但是她至今未遇到。

　　夏娜的热情使班上活跃起来，也就闹起来，凄月坐到后面反而清净了许多。

　　可是一个人难免有些冷清，于是她又病了，早春的天气太善变了，枫回头时看她趴在桌上咳嗽，于是林母中午专门煮了汤给她，用煲装着，让枫带来，下午给他。夏娜已经知道飞在追
　　凄月了，因为他第一天轻车熟路地去送花时发现人不在了。

　　“凄月调到哪去了？”他问苜蓿，没有回答。

　　“那里！”夏娜好心地告诉他，“我是夏娜，很高兴认识你。”飞笑了笑就走了。

　　仪吟现在离凄月很近，因此常看到飞，而夏娜看着飞一路走过去时顺便看了一眼枫，发现他也在看凄月那边。一切很明了。

　　今天中午枫回家发现父母不在，留了纸条说是朋友请客，让他自便。他想到凄月，也顾不上吃饭就开始煮汤，他见过凄月动手，觉得挺简单的，可他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忙了一中午还烫到了几次，不过总算合格了。他看了看手表，有些迟了，一时高兴就忘了吃饭，下午饿得他四肢无力，但想到凄月，他还是很开心的。

　　最后一节是物理，由于凄月进步很大，物理老师找她去办公室，想让她向同学们介绍学习方法。枫怕她下去后直接去吃饭，便也下去找她。只把东西和纸条放在她桌上，想着她即使和自己错过了也能看见纸条。

　　教室里只剩下夏娜一个人，她拿起纸条看了看，然后就看到凄月从前门进来了，便收起了纸条，对凄月说：“真是羡慕你，肖俊飞和林竹枫两大帅哥一起追你，昨天是枫的妈妈煮得汤，今天飞也不甘落后，瞧，给你送过来了。快趁热喝吧。”她想开开玩笑而已。

　　凄月开了盖子，走到外面的废水桶旁开始要倒掉。夏娜吓了一跳，刚想喊她，那边响起一个男声：“凄月，你在干什么！”是枫，凄月看了他一眼，端正了煲，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是因为不是妈煮的是我煮的吗！”

　　凄月不说话，良久，抬头看着他说：“是，有什么问题吗？”一脸漠然。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去看，那里面已经不再明亮，也没有了她的影子，黑得像一个深渊，似乎焦距退回到了眼睛内了。她感到有些站不稳，有什么东西碎了，或是有什么失去了，有些痛，不过她面不改色，望着远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