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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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立悄悄挪步到马女士身后，眼神戒备地盯着陆知遥，用口型无声的询问：“你……想……干……吗？”陆知遥压根没看她，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彻底忽视她，马立急得上蹿下跳，忽而从马女士左肩膀探出半个头，忽而蹿到右肩膀，小嘴一开一合忙个不停就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唇语说的太过投入，结果呼出的热气全部哈到了马女士脖子上，马女士似有所感迅速回过头，一巴掌将她拍到一边去。马立捂着生疼的脑袋甚是委屈的偎到马姥姥身边，老太太本就被马女士那听着就很疼的巴掌声吓一跳，又见小外孙女眼眶红红闷不吭声的坐她边上，顿时心疼地想一巴掌拍还给马女士。马姥爷老手一抬抚摸马立的脑瓜子满是怜爱的说：“嗷哟，我们阿立疼着了，姥爷给揉揉，不哭哈。”
马立见状低垂下头，心底翻腾倒海，她不是想哭，是急红了眼，谁知道陆知遥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段时间她在学校完全处于多事之秋，实在揣摩不透他欲发的招数。外公外婆这会儿一门心思安慰她呢，心理防线正是最松懈的时候，她得为未知的危险准备些筹码，万一等下陆知遥说了什么惹得马女士对她家法伺候，起码还有俩老人孱弱的躯体强大的精神为她顶上一阵。心念一动，她咬咬牙不再顾忌陆知遥尚在现场。两条细胳膊向下并拢，小手紧握在膝盖内侧，缩起小肩膀扭着身子钻进马姥姥怀里，又伸出只手拽着马姥爷胳膊摇来晃去嗲声嗲气地哼唧：“姥姥姥爷～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您二老最疼我啦～你们会不会一直这样疼阿立呀～嗯嗯～会不会嘛～”
马家二老被她嗲的头晕眼花耳根发麻，浑身骨头都酥了，马立再接再厉嘟着红嫩嫩的小嘴继续发嗲：“嗯～阿立最爱姥爷姥姥了～伦家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要保护姥爷姥姥～不让别伦欺负偶最爱的姥爷姥姥哦～姥爷姥姥也会保护阿立的对吧～嗯嗯～对嘛对嘛～”
二老的心都化成一滩水了，忙不迭地“哎哟，我的小宝贝噢。我们不疼你疼谁啊。”
知女莫若母，马立一使出这招必杀技，马女士就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她颇有些尴尬地觑眼陆知遥，见他面色如常，她才稍稍舒了口气，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吓坏了客人更是罪过。
马立“嗯嗯～”的马女士头皮直炸，她青筋暴起一声怒喝：“够了！别得寸进尺！知遥有事要说，你再吵吵马上给我面壁思过去！！”马立见好就收，小脸一垮窝进马姥姥怀里，暗地里却两眼儿贼兮兮地盯着陆知遥的薄唇，忐忑于等下从他双唇间吐出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陆知遥这会儿看似常人，其实内心早已溃不成军，当马立摆好姿势以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识过的小女人样开始撒娇时，他已被她的举动震惊到失神。记忆里那个满脸鼻涕脏兮兮的小女孩，从何时起竟也可以柔媚如斯。她儿时的粗硬发质经过精心护理后变得黑亮柔顺，以前那个连洗头都嫌麻烦哭闹着要去剃光头的假小子哪去了，能唤醒女人爱美自觉的只会是异性，而那个让她改变的男人是谁，严沐吗？
继生日那天后，陆知遥第二次尝到嫉妒的滋味，为的是同一个人，嫉妒的也是同一个人，还是个他原本不曾上心的平凡路人。蒋素素说过爱情是等不得的。他笃定的细水长流差点成就了别人的天长地久，他虽然恼怒却也深知，有生之年有那么个人能让你因她而学会嫉妒别人，他更无半点可能对她放手。
陆知遥定了定神，略带歉意地开口：“阿姨，最近学校有些因我而起的谣言，牵连到了阿立。我很抱歉。”
马立听他此言，小脑袋歪到马姥姥肩窝，雾煞煞的不明所以，这种小事需要特意登门道歉吗，就算道歉也是应该对她本人说嘛。
马女士三人同样满眼茫然，转念一想，陆知遥这孩子他们是知根知底的，没事不会危言耸听逗大人玩，既然是谣言，就绝不会好听到哪去，而且能严重到陆知遥亲自来道歉，那这谣言得多不堪入耳。马家三老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不管平日里谁扮黑脸谁扮白脸，不容置疑的是马立都是三人的心尖肉，他们再喜欢陆知遥，他也不是马家人。
马女士冷声问道：“知遥，阿姨也不跟你客套了，我们马家就马立一根独苗，还没出校门就被人说三道四？不管是因为谁，我们绝不会轻饶，你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马立被马女士掷地有声的几句话暖的小脸贴着马姥姥脖子磨蹭好几下。
陆知遥说：“阿姨，您先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学校里有些女生见我跟阿立走的近就传言我俩谈恋爱，明年就高考了，学校方面对应考生早恋抓得很严，他们不会来质问我但是可能会拿阿立开刀，校领导都是看学生成绩办事。我怕到时候您误会了阿立，所以来知会您一声。”娓娓道来的沉稳声音将马女士的激昂情绪瞬间降到最低拍，马立第一次见陆知遥大气不喘的说这么长一段话，顿生今夕何夕的感慨。
马女士刚刚的盛气凌人在听完陆知遥的话后瞬移回了火星，她母鸡般咯咯笑道：“就这事啊！我上学那会儿学校里面长得好看点的男生哪个没被传过闲话？没事没事，都一个楼里长大的孩子关系不好才怪了，你们校领导都不能对这有意见。”又惆怅满腹的说：“唉，阿姨当年也想跟高中校草绯一下闻，可惜呐，到毕业了也没排上名，阿立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啊。”
马立和马姥爷马姥姥对视一眼，很想遁地而走装作不认识此中年妇女。陆知遥也不知怎么接她的话，笑了笑起身辞别。马女士把马立从马姥姥怀里扒拉出来推向陆知遥：“去送送知遥。”
马立汗颜，“妈～这出门坐个电梯就到了，有送的必要吗？”
“必须有！人家知遥是特地为你的事过来的，你去不去！不去今晚……”
马立不等她说完麻利的拉住陆知遥的手快步往外走，热诚无比的说：“陆大人，我送你回家！”
马女士在身后高语：“送到家门口！不然的话！”
她连声应允，为了今晚的幸福生活，凡事皆可忍。
等电梯时，陆知遥低头瞄下两人牵着的手，稍稍收紧手掌，掌心相贴的是一片嫩滑，离了学校，马立对两人手拉手的行为早是习以为常。陆知遥微挑下唇角。沉默中马立歪下头问他：“你到我家来就只为了这事吗？”说完就走不就行了，还留下来吃完饭才说，害的她一顿饭的时间都忙着伺候他大老爷了。马立完全忘了当初自己被陆知遥伺候着蹭过陆家多少白米饭。
“嗯。”
“陆知了，学校真的会找我家长吗？”
“有备无患。”
马立点头，安静地看着电梯门上的数字，心里千回百转，回去后洗个澡再拿点零食回房，然后看哪部先呢，《海贼王》？《火影》？还是把已经完结的《我们的存在》先看了？嗯，纠结……
陆知遥突然说：“海贼王最近更新的两集需要种子才能下载，我下好了存在Ｕ盘里，等下拿给你。”他实在不知道那个全身没有骨头的橡皮人，身体里住着个狐狸精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偏偏她能饭都不吃的坐那看一天。
马立立刻扑上去抱大腿：“陆大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陆知遥摸摸她的狗头，手指轻轻挑绕她马尾的发丝，声音略有些沙哑：“阿立，这长发，是为谁留的。”
他眼神微黯，那个谁，是他吗。
马立仰头呆问：“什么？”
“我记得你小时候一直闹着要剃光头。”
马立无语地看他，“小时候我妈一打我，我还说要去找我亲生妈妈呢。”她拽过马尾拨弄发梢，想了想说：“我没跟你说过吗？好像是初三的时候吧，别的女生是既长胸又长腿，就我纹丝不动，每次上体育课那个老头都只对我吆喝，‘诶，那个最矮的男生你过来示范下，年轻人多运动运动才能长高！’一堂课下来我半条命都搭进去了，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开始蓄长发，想让那老头能辨认出我是个女生，别再喊我示范动作了。”
初中时按成绩分的班级，陆知遥和她不同班，这些事他全然不知情，他兴趣盎然地问：“然后他就不点你了吗？”
马立恨声道：“然后毕业前我的头发已经能披肩了，结果体育考试的时候那个老头居然说‘那个个子最矮留个披肩发的男生，你过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她又纳闷地说：“回家我跟我妈抱怨说她没把我养好，她就弄了一堆东西天天喂我，只是好像营养都被头发给吸收了，该长的还是没长……”
她甩甩头：“后来留习惯了也不觉得麻烦，高一的时候我想去剪短发，晓爽说我瞎好得给自己留点明显的性别标志，这样去公厕才不会左右为难。”
陆知遥闻言笑的牙齿白白，平日里冷俊的面孔刹那灿烂如光。杨晓爽这样说纯属逗她，马立虽没有蒋素素那种让人惊艳的五官，清秀的面容还是很容易辨别出雌雄来的，绝没有杨晓爽说的那么夸张。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有她们独有的青春气息，即使不算漂亮，依然令人看着舒服。譬如杨晓爽本人，霸王之余依然有些女孩的娇弱，只是不明显而已。
他笑意脉脉看着马立，轻声说：“阿立，阿姨把你养的很好，真的。”
对此，他很感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