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49、蛮邦

　　还是那座旖旎的大厅，还是那个香软的床，只是少了一个明媚慵懒的绝色女子，少了一群虎视眈眈的饿虎豺狼。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步入大厅的那一刻，月华似乎感觉到展昭瞬间紧绷的不安情绪，那抹心疼充的人酸酸涨涨的。上前两步，轻轻拉了拉斗篷下那双微凉的手，崭予对方一个真心慰然的笑，用口型告诉他：都过去了！
　　白玉堂甫一回头，这幕赏心悦目的画面便毫无征兆的撞进了眼里，急忙转过身来装做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可也短不了暗自腹诽，这平日里一个清心寡欲一个机灵胡闹的，到了一块竟然是一般的腻腻歪歪，真受不了！暗自摇了摇头，可惜呀，怎么没在那柳文野面前来上这么一出！
　　室内的一应摆设仍如往日，未曾动过半分。软榻锦被、桌椅板凳、瓷盘茶碗，簸箕女红……怎么看怎么像神仙眷侣的归隐之所。月华撅撅嘴巴，走过去一一打量，心道，亏得本小姐不是个小气之人，不喜暗地里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他说没有便是信得，不然阖该放把火烧了这里才干净！
　　展昭见她一副大度无谓的样子，却憋着小脾气摸摸这里摔摔那里的便觉好笑，可这心里那股沉沉的愧疚无措感还是堵的人闷闷的。虽然老夫人已经把话说得那般明白，可自己还是觉得亏待了月华，她那么好那么好，可是自己呢……
　　“这是什么？”月华扯着榻边女红簸箕中的袍子好奇的翻看着，只觉得这个颜色十分眼熟。
　　展昭和白玉堂应声望去，一个尴尬非常，一个轻笑戏谑。
　　“呃……这大概是，玉儿练手的袍子吧……”展昭勉强解释道，连自己都觉几分牵强。可耳边那句“这梅花苑方圆十里都称我一声‘玉菩萨’，江湖上凡是打得着交道的人，我会报一声‘玉罗刹’，今儿这番恩准于你，可以直接换我‘玉儿’！”却真实的仿如昨日！既然已允下她，那便还称她一声“玉儿”吧，只是不知道她今日是否已经远了是非，觅得了本该属于她自己的清净。
　　待想明白了这是上官玉为展昭缝制的衣物，月华也暗觉有几分烫手了，却仍嘴硬道：“我，我当然知道这是件袍子，是玉儿姐姐给你做的么！你当日被拐来总不能带着换洗的衣物吧，是个会些针线的朋友都会这么做的好不好！”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快步冲到展昭跟前，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一把拽住展昭前襟拉到自己面前，一字一顿道：“你！不准胡思乱想！”
　　展昭一顿，随即大笑出声，这个丫头，连闹别扭都这么可爱！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坦然了许多。屈指轻敲月华额头，轻声道：“不会！”月华展颜，明亮的笑容晃人眼睛。
　　“嗤！我看是某人自己胡思乱想吧！”白玉堂仔细研究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暗格，竟然还能分出精力来取笑月华。
　　月华今日却是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折了回去，轻扯那身还未完工的蓝色衣袍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小声嘟囔着：“怎么说也是玉姐姐的一番心意，扔在这里多可惜，我得带走！”
　　“啪”的一声，衣角钩住簸箕，旋身之间倏然坠地。一件清脆物什跌了出来，哗伶伶摇摆着滚了出去。
　　三人都被这独一无二的清脆之音吸引了注意，待看去那东西却是镯子模样，红蓝黑三色杂陈成古怪头像，像青面獠牙怒目而视，又仿佛是带着几分慈悲之状，凝重而神秘，与平时女孩喜爱之物大不相似。月华看了看展昭与白玉堂，缓步过去，抽出帕子将东西捡了起来左右端详。
　　展昭直觉这东西眼熟，白玉堂也觉着不陌生，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这是玉姐姐的镯子么？不像呀！”月华心中的玉儿美丽聪慧，就仿若不小心跌落人间的仙子一般，风华灼灼，与手中这镯子的怪异气质迥然不同，不大可能是她的心头好。
　　展昭却兀自沉吟：“这大概是柳文戚的东西。我曾见他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声质问玉儿，颇有几分疾言厉色的样子。”那日，玉儿四两拨千斤的回了柳文戚，后来两人还差点动起手来，自己当时还思忖了半晌，到底是件什么东西，能重要到能让柳文戚壮了胆子不惜与玉儿翻脸！难不成玉儿藏着不肯给他的会是这么个……首饰？
　　白玉堂却一拍脑门，恍然道：“这，这东西，我大嫂也有的！”见月华与展昭皆是一副不解模样，便仔细说道：“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大哥一定明白各种缘由！当日大嫂惨死，带入棺的便有这么一副手镯，我们兄弟亲眼见着大哥给她带上的！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说着这话，自己都觉得背后的汗毛根根炸开一般，要是，要是真有人敢扰他大嫂亡灵，白玉堂发誓一定要活剥了他不可！
　　三人一时无言。半晌展昭方才开口：“也可能只是个巧合，白兄勿扰！只是，我总觉得这东西带着那么几分蛮邦巫蛊之气，白兄以为如何？”
　　“蛮邦？我以为那狼头令牌多似辽国之物，怎么又会扯到蛮邦？”
　　“只是猜测罢了！柳文野以韩青虎诱我入局，又以黄金戈为媒挑拨五鼠与我为敌，待我失了自由又代我尽责去了开封，处处小心算计，怎么看都绝对不是那等简单大意之人！可此番竟然任你们救了我还没有任何动作，他绝对在筹谋一件更大的事，大到可以忽略近在身侧的威胁！”说罢冲二人一笑：“所以我觉得，若是真的与辽国有关，他反而不会如此直白的用狼头令牌了。”
　　月华听闻此言仿佛被梗着了一般，嗫嚅道：“展大哥，柳……文野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要挟他，不如我们直接去柳庄一探便见分晓，如何？”
　　那殷切的眼神落到展昭眼中实在是不忍拒绝，那柳文野不论品质如何，终究是没有错待了月华，一昔之间便生生的叫两人刀剑相向，真的是难为她了！
　　“柳庄终究是要去的，你再待半刻！”冲月华温和一笑，只愿此事过后，她仍能保持现在的清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