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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初相识 ...

  •   陷空岛,聚义厅,一片沉默,歪七竖八的坐着哥五个,少有的颓废落寞。柔柔刚刚哄卢珍睡下,现在正体贴的给蒋四爷包扎伤口,大气都不敢出。

      遭此一难,陷空岛上死伤无数,五鼠也是筋疲力乏,但至少都还安然无恙,都还完完整整的坐在这里,却单单没了一个展昭。

      事情了结之时天已见亮,白玉堂、丁兆兰和柳文野分别带领各自属下分散开来,沿着不同方向追找黄金戈等人,却意外的一无所获,众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怎样的手法,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散的无影无踪,这岂不是意味着来人已经把陷空岛摸的一清二楚,来去自如?

      岛上仆众寻找救治伤者时,有些人在意料之中,有些人则远在意料之外……

      不仅如此,有些东西同样也在意料之外。

      白玉堂侧身斜偎在椅子中,右腿随意的横在左腿上,一幅白玉般的面容此时竟绷的紧紧的,黑红莫辨,左手把玩着一物件,不停的从大拇指转到小拇指,稍顿一下便又周而复始,嘴唇紧抿,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唉声叹气的大哥、瞠目结舌的二哥,懊悔不已的三哥,还有眼神乱瞟的四哥,意味不明!

      看看手中的白玉老鼠,倏的一丝疼痛打心头划过。展昭,你这般为我兄弟舍命,又叫我白玉堂拿什么来还!

      犹记得,大约是前年吧,许是时间太久也记不大清了,反正那会儿猫儿跟月华还没定亲,自己到汴梁附近打理一桩买卖,搪不过月华的吵闹赖皮,便“勉为其难”把她带了去,既然都到了开封地界上,又怎么会不去拜望一下昔日的冤家对头,于是三人又“勉为其难”聚到一起喝了坛女儿红。

      说早有预谋也好,无心插柳也罢,可自己真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个人蛮般配的。月华虽时有调皮但并不胡闹,又聪敏活泼端庄秀丽,而展昭呢,说心里话,也算难得的儒雅细致俊朗爽利,想当初干娘把他夸得都天上有地上无了,只不过那时候因为阿敏,白五爷跟他死不对眼就是了!虽然性子有点闷,可也保不齐碰上这丁小姑奶奶就开窍了呢,最起码这猫儿在他白玉堂面前可不什么时候都那么谦谦君子,也曾斗的天昏地暗、吵得面红耳赤,喝的酩酊大醉,甚至是笑的异常开怀,甚至还无赖的抢过自己的卤蛋,想起来直恨的人牙痒痒!自个有时候私下琢磨,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展昭,是开封府里那个冷静、隐忍、雅致、豁达又颇识大体的展护卫,还是自己面前这个时不时会显露洒脱、豪迈、甚至是小奸诈的展南侠?打交道日久,自然而然就揣摩明白了,其实展昭就是展昭,正如他白玉堂也只是白玉堂,不管大家彼此是不是看得惯,但哪一面都是深镌在骨子里的东西,分不开也拆不散。他只不过是经的多了看得多了,才逐渐内敛成现在这般模样,张弛有度、进退得宜。

      他白玉堂自是不大看得惯,叫他这般活着恐怕早就闷死了,但是放在展昭身上,慢慢的习惯了也就不那么扎眼了。自己当初那般盘算,确是有意撮合两人,想自己跟展昭斗了那么多年都未曾分出高下,江湖上那些游方艺人甚至把这段猫鼠斗写成评书演成戏到处张扬,如果这展昭真娶了自家表妹,那不得顺理成章的叫自己一声表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上上之策么,连想想他白五爷都得瑟的不得了!

      其实展昭与丁氏兄弟早就交好,却不知为何总是阴差阳错的与月华错过,想来那还是两人第一次谋面。当时月华那鬼丫头听说要见的是展南侠,非要装扮成男子以壮自己威风,白衣白裤白袍白扇子,俨然就是一翻版白玉堂,只是生的明眸皓齿,身材也娇小了许多。一路上东游西逛,学习男子走路说话插科打诨,自顾自的倒是玩的挺痛快,白玉堂也不言语就看着她瞎折腾,反正自己也乐得清闲!

      只是要进客栈时,这丫头莽撞,恰与正迎出来的展昭撞个满怀。许是女孩子那点羞涩让她感觉像是被占了便宜,有些恼羞成怒,柳眉倒竖倒先发起火来:“我说大哥,怎么走路呢?长眼睛不看人啊!”脖子仰的高高的,微微嘟着嘴巴。

      展昭是多心明眼亮的一个人,当下温和一笑,倒也没有拆穿,顺势冲月华一拱手赔了一礼:“是在下鲁莽,无意唐突了小兄弟,还请见谅!”

      月华本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情知此事自己也有不对,再要计较便小气了。当下挺挺小身板,甩扇子敲了敲左肩,做大度状:“无妨无妨,兄弟我身体倒还结实的很,又不会受伤!只是下次走路要注意知道么?好了,去吧去吧!”说罢,撩衣摆就要往里走。

      展昭只道是谁家姑娘出来散散闷子,虽觉憨态可爱,倒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冲身后白玉堂道:“白兄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进来喝碗薄酒,展某还有公事在身,可不是什么时候都随招随到的!”

      白玉堂强敛了笑,抱剑回道:“哎?展护卫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笑你,我是笑我那傻兄弟呢,吵着嚷着要跟哥哥来会友,竟然连要见的是谁都不认识!”

      听了那声“展某”,这早半步的月华就定在那了,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脸蛋涨的通红,你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随后拿眼睛直剜白玉堂,兀自镇静道:“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这谁跟谁一生下来便是相识的?一回生二回熟么,是不是展大哥?”

      展昭打量了打量两人打扮,笑道:“可不是么!想当初我跟白兄也是不识的!只是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来,先里面坐下慢慢叙!”

      丁月华不觉神气,回头冲白玉堂挑挑眉毛,大步流星往里走。白玉堂也不恼,心想,你俩就先可劲儿的折腾,白五爷我到是乐见其成的很,咱来日方长么!

      “小弟姓丁,展大哥叫我丁三就行!”月华兀自往下编,白玉堂差点没一口酒呛死,心话,还丁三?一句话就露底了!得,以后这戏你小姑奶奶自各折腾吧,不知道这猫儿看这一出,晚上睡觉会不会笑醒哎。

      谁知这猫也阴损阴损的,暗地里瞅了他一眼,回头还沉吟问道:“奥,小兄弟姓丁,不知道与茉花村丁氏兄弟是否相识?”

      月华似吃了一惊,自己平日里就跟陷空岛、柳庄还有自己的一众姐妹比较要好,这大哥二哥都交过什么朋友倒从不怎么上心的,想来这展昭……“奥,相识!当然相识!”用扇子敲击着自己左掌,继续胡编:“呃,我呢,嗯,奥,我是丁氏兄弟的叔伯兄弟,对叔伯兄弟!”

      白玉堂几乎都不忍心听了,还叔伯兄弟?也亏你想的出!也不想想这开封府是干嘛的,眼前这只猫又是干嘛的,你家祖宗三代恐怕人家比你还清楚。哎,现在就盼着,等回头你大小姐回过味来,别去掀了我陷空岛才是!

      “如此这般,那还请丁兄弟替展某给丁老夫人还有丁大哥问好了!”展昭与她言来语去,倒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白玉堂当初就想,我就说这猫儿并非纯良不是?

      之后三人推杯换盏,展昭本就比自己平和细致,知这是丁家三小姐竟真的把她当妹妹照顾,不但替她挡下不少酒,言语中还给她百般周旋,总之这一次这丫头是高兴得意的不得了。自己就说么,这俩人看着就挺登对,比月华跟那柳文野更般配一些。按说,这柳文野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还跟月华青梅竹马彼此熟识,应该是婚配的不二人选,可说不清为什么,他白玉堂总觉得这人有点看不清摸不透,也许是自己的偏见错觉也不一定!

      本觉得当日之事已经落幕,拿月华开开涮也就得了,谁知道,这展昭临走了却恍然想起了什么,自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自己,竟然,竟然是一方白玉老鼠,还憨傻憨傻的,不是讽刺是什么!这火气控制不住的往上冒,好你个展昭,枉我白五爷还替你着想着婚姻大事,你就是这般回报你家五爷的!

      白玉堂上前一把抄起画影,还没出鞘,就被展昭抢先一步按了回来,眉眼含笑:“白兄,这玉佩可是花了展某大价钱的,这还得说运气不赖恰好碰到了,江南堆翠阁的玉器从不雕琢第二件,白兄可要惜福啊!”说罢,抬腿自楼阁腾空跃下,冲二位一抱拳:“展某还有公事在身,先行一步!”

      白玉堂不怒反笑,倚靠楼上栏杆喊话:“猫儿,你孝敬的东西你家白五爷笑纳了,看你诚心悔改的份上,以往恩怨咱就此一笔勾销也罢!只是以后再有这等讨好卖乖的东西不用背着开封百姓啊!折点男子气概不算丢人!”

      这一嗓子过后,整个客栈乃至整条开封街道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嗤笑:“嗨,这御猫锦鼠又碰一块了,开封这阵子又有热闹看了!”有的挠头:“展大人不会真给那白耗子低头了吧?真的假的啊?”也有人一脸不以为然:“肯定是骗鬼的。这对冤家要是能和了,太阳都能西边升东边落了!”

      展昭并未回头,只是轻扯嘴角会心一笑,白玉堂,我们算是正式和解了么?

      情知展昭已经会意,白玉堂轻转画影,抽身回到桌前,心道,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对那猫的脾性也摸得一清二楚,虽说是甘愿听命于朝廷,但并不是那等俯首帖耳是非不分的狗腿子,这斗来斗去刀来剑往的也有些腻烦了,只是不知道这猫跟老鼠做朋友到底讨得了什么便宜去?

      月华慢悠悠的溜达过来,一把将这白玉鼠抢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便再也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好可爱呀!比你可爱多了大白鼠!”

      “哎?表哥,你还别说,你瞧瞧,你仔细瞧瞧,还真的有几分神似呢!”

      “你不是说这展昭就是一闷葫芦么?想你鼎鼎大名的锦毛鼠是如此的风流倜傥、伶牙俐齿,今儿怎么让一闷葫芦给闷了?”

      “哎,表哥,就是一礼物么,你何必如此介怀呢?以后有机会再找个十二生肖猫回敬给他就是了!”

      ……

      那一刻白玉堂极度后悔,当初说什么都不应该带这死丫头来,胳膊肘朝外拐,自各倒白白落得这顿嘲笑!不过话说回来,不痛快归不痛快,自己倒也不至于再为这点小事跟那猫儿撕破脸伤了和气。将白玉老鼠摊于掌上瞅了瞅,撇撇嘴角颇显无奈,这个臭猫,敢拿你白五爷开涮,真长本事了啊!

      ……

      昔日的欢笑吵闹仿佛还在眼前,怎奈眨眼间便已烟消云散。展昭,我虽不拿这东西当宝贝,却也一直带在身上,是谁竟有这个胆子这份本事能在我白玉堂身上干起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还让我一无所知!手不自觉的越攥越紧,仿佛要将手中那方老鼠撵成粉末!展昭,你就是为这东西趟进这汪浑水的么?那么我白玉堂今天就承你这份情,就算上天入地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血债血偿!你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在哪,等等我们兄弟,陷空五义绝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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