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摇一摇，摇到一只猫》芒果棉花糖

11、一碗烂面条

　　“散步？你们去吧，我回家睡觉去了。”展昭今下午刚从昆明回到家，满身疲惫，结果还没等歇歇，就被公孙策给叫了出来帮忙。一忙就忙到现在暮色沉沉，大街小巷的灯都照亮了夜空。好不容易吃过饭能休息，哪还有精神跟着他俩散步去，忙冲他们摆摆手，一个人往家里走去。
　　六月天还不是很热，街上行人不少，街角小花园里也有不少人在玩耍乘凉，笑声融融，很是和乐的一副生活场景。展昭看着，心也跟着暖了起来。走过多少城市，去过多少乡村，最温暖最舒适的，始终还是这个有着他童年记忆，和最沉重痛苦的地方。只要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空气，似乎就觉得格外踏实。
　　许多朋友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稳定的工作和熟悉的生活回来，他心里却清楚，走遍四方，终究还是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家。尽管这里再也没有冲他微笑、等他回家的爸爸妈妈。孤身一人，最让他温暖的也还是家乡这座伤城。
　　展昭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视线突然被街边一个没精打采的身影给吸引过去，不由大吃一惊，“玉堂？”
　　今儿下午下了飞机，展昭第一时间就先把白玉堂给送了回去，想着他一个人跑出来这么久，家里肯定担心着急得不得了。早些回去，家里人早些放心，白玉堂也能早些了结这桩心事，开心起来。那时白玉堂站在自家小区门口，还活力十足、精神奕奕，嬉笑又不耐烦地冲着自己挥手，“猫儿你好啰嗦，我走了，有空去找你玩。”
　　怎么这才半天的工夫，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还出现在了自己住的这小区附近。本以为白玉堂现在缓和了情绪，回去跟家里好好谈谈，事情就能轻松过去，怎么会……难道跟家里又吵翻了？
　　下午的时候，白玉堂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只响一声就挂断了，没能接到。那会儿他正忙着，给白玉堂打回去没人接听，发信息也没回，展昭就没往心里去，只当白玉堂是不小心拨错了，或是故意玩笑的，想着等晚上闲了再问问他怎么回事，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本以为到时白玉堂一定会得意地说大哥怎么想他，他给哥哥嫂子买的礼物他们有多喜欢。没成想这回家的路上就瞧见他了，还是这么副没精神受打击的样子。
　　展昭快步跑上前去，白玉堂听见他叫，已经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他，轻轻叫了声“猫儿”。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展昭听他声音低沉，连忙问他，“又跟家里吵架了？”
　　白玉堂没有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展昭见他一直微微歪着头不看自己，敏感地觉得不太对劲，拧着眉头把他的耗子脑袋正过来，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话语中也带上了些怒气，“怎么了这是？”一个巴掌印清晰地印在白玉堂左脸颊上，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白玉堂没有回答，冲他微微一笑，笑容中的苦涩让人无法忽视。“猫儿，再投靠你两天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快走吧，回去敷一下。”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不是说话的地方，白玉堂的脸肿着也需要处理，展昭顾不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拉着白玉堂就往家走去。
　　展昭住的小区离这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家里明亮的灯光一照，展昭发现白玉堂脸上大大的巴掌印更刺眼了。心里真是后悔，下午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怎么就没留个心，再多找找他。看样子他肯定是挨打受了委屈，从家里跑出来才打给自己的，居然没在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玉堂从家里跑出来，心里委屈得要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掏出手机打给了展昭。只是刚一接通，就想到自己肿起来的脸太尴尬，又匆匆挂断了，展昭回电话过来，他也没理。一个人在街上无目的的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这附近，他上次离家出走时住的就是这附近的一家酒店，就是在那儿，他心血来潮摇一摇，第一次摇到了展昭这只猫。
　　展昭现在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有些心疼，似乎又有些自责，十分乱，理不清，总之是不舒服。不过他也没有时间整理，拉着白玉堂在沙发上坐下，跑去拿来毛巾，从冰箱里包了冰块来给他冷敷。冰凉的冰块捂到发肿的脸上，刺激得很，白玉堂也没反应，也不说话，静静地坐着，由着展昭折腾。“公孙大哥是中医世家，有不少祖传的好方子，一会儿我拿他家传的药膏给你擦擦，很快就能消肿了，没事儿，甭担心。”
　　“嗯。”白玉堂答应着，声音仍是闷闷的。
　　“大哥为什么打你？”展昭看白玉堂神色黯然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巴掌是谁的作品。相识虽不久，他也看得出来，白玉堂很在意哥哥嫂子一家人。他没了父母，哥哥嫂子就是他最亲的家人，若是有嫌隙生分了，一个人的生命就跟没根的浮萍一样，出了这事搁谁身上也不好受。
　　谁知他竟猜错了，白玉堂慢慢地摇头，“不是大哥，是我义兄卢大哥。”
　　“啊？”展昭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好奇了，这事怎么会轮到义兄动手了？而且看这样子，家里大哥似乎也支持，不然白玉堂不会跑自己这儿来乱转而不回家。可照白玉堂的说法，他大哥大嫂那样疼他，怎么舍得让义兄打他呢？“那是为什么？”
　　白玉堂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展昭更好奇了，怎么会不知道呢？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挨打？
　　“真不知道。回去还没说什么呢，几个哥哥嫂嫂就都说我，任性不懂事只顾着自己，我还没分辩两句，就打过来了。我都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他们了，也许是气我跑出去这么久吧。猫儿你说我是不是惹上什么煞气了，怎么最近这么悲？”
　　“什么煞气，小小的年纪这么迷信。别瞎寻思了，多大点儿事。我看你哥哥嫂嫂疼你十几年，不会突然就不疼你了的，这事肯定有原因，你别着急。你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找点儿吃的去。”展昭嘴里安慰着白玉堂，心里却在琢磨这事奇怪，白玉堂一声不响跑出去让家里担心是不对，可这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着吧。白玉堂明明都想着家里人和好了，在厦门和昆明都给他们带了礼物，怎么当天就又给打跑出来了？这跟白玉堂说的那个温馨和睦的家一点都不像啊。
　　“不用了，不饿，不想吃。”
　　展昭立刻反对，“那可不行。饿的时候血糖低，人就容易抑郁，心情就容易不好。吃的饱饱的，就不会不开心了。”
　　“切，什么歪理？”
　　“正经科学道理。”展昭走向厨房的背影很帅，但其实他根本不会做饭。这个厨房自从问世，基本上就是公孙策一个人的舞台，在里面做出一道又一道的好菜。展昭和包拯所花在里面的时间，不是洗碗就是收拾垃圾。包拯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专业超棒，教育学生也超强，但料理生活的能力就……比丘吉尔不会挤牙膏强点儿，比张少帅不会系鞋带棒点儿。
　　展昭的厨艺比包拯略好，但也勉强只是个煮面熬粥的水平，还不能保证面煮的是轻是老，粥熬的是稀是稠。他在厨房里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从柜子里拿了面条出来，考虑到白玉堂是个生活优越又爱美食的小少爷高富帅，比自己吃的时候稍微提高了一点儿质量，加了个鸡蛋和几根青菜。
　　不过白玉堂看到的时候，还是张了张嘴，惊异地蹙着眉问展昭：“猫儿，你确定这东西吃了心情会好？”口气中是十二分的不可思议。
　　展昭一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把面捧到白玉堂跟前，很认真地吩咐说：“别挑三拣四的，多大了还挑食，吃饱了就好。”看白玉堂瞧着自己不动，再看看桌上那碗似乎还不错的面，只好又补充一句，“我就会这个，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儿去。”
　　“不用了。”白玉堂撇撇嘴，一脸嫌弃地拿起筷子，把一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面实在不怎么样，面条煮的太轻，鸡蛋太碎，青菜又太老，但吃完了心情的确是好，心里的感动非常强烈。白玉堂的性格有点儿冷清，除了他的几个哥哥嫂子和不多的几个朋友，跟人都不是很亲近。若不是这次偶然遇到展昭这个合得来的朋友，他跟哥哥们起冲突从家里跑出来，同学虽多，却连个能投奔的地方都没有。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认识展昭这么个好朋友，才刚认识了不到十天，就两次收留他，给他冷敷，又给他煮面，而自己居然也愿意来麻烦他，真是只难得的好猫，回头好好谢谢他。
　　包拯和公孙策回来的时候，白玉堂刚把碗洗好没一会儿。他俩是当地名人，白玉堂都知道，他们却不认识白玉堂。回到家发现屋里沙发上坐着个俊朗少年，脸上还一显眼的巴掌印，而展昭正拿着公孙独家的药膏细心地给擦。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疑惑又好奇的眼神，这怎么回事？小展不是说不散步回家睡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