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难驯》水面清园

4、第 4 章

　　皇宫。

　　太子生辰，皇帝在宫中设宴，邀请了各方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就连远嫁他国的二公主也特别邀请了回来，如此盛况，足以显露当今圣上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疼爱。

　　皇后宁氏坐在皇帝身边，一袭明黄凤袍华丽非常，却丝毫不损宁氏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弱之感。皇贵妃坐在宁氏左手下方，桃红色的宫装加上精致的妆容，眉宇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保养得当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异常年轻，丝毫看不出她已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太子夏涟坐在皇上的膝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自小被自己的父母保护的有多好，完全没有被皇宫这个污浊之地侵染。

　　夏巍夏乂及一些王宫贵胄最在皇上的左手方，对着的是公主及其他女眷。

　　宴席开始，一套老套庸俗的祝词之后，人们开始纷纷向这个得宠的小太子进献生日礼物，皇上皇后送的东西自然是异常珍贵稀有的，其他人也依次送出了自己费尽心机搜寻到的稀罕物件，但对于一个九岁孩童来说，却是中看不总用的东西。

　　相反地，大皇子夏巍送给自家小弟的是一马车的民间玩具，这对于一个常年在深宫中生活的孩子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的东西。而夏乂送的则是他亲自在塞外猎到的一只银狐，不过成年男子一个巴掌大小，颈项处有一圈黑毛，显得俏皮又可爱，夏涟接过的时候，银狐当即就钻进了他的袖口，惹得小寿星咯咯笑个不停。

　　见爱子如此高兴，皇帝不由龙心大悦，赏了两个儿子一堆东西后，又特许今后可以多多进宫陪陪太子。

　　谢恩的时候，夏乂特地望了望夏巍，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太子的身上，目光中满是怜爱，不由奇道，怎么这个夏巍，还挺喜欢自己的小弟么？

　　一场酒宴吃的宾主尽欢，当然还是有人心中不快的。皇帝早就有了醉意，在皇后的搀扶下回了寝宫。太子坐在夏巍的身旁，拿着鸡腿小心翼翼地喂着银狐，夏乂坐在一旁，看这二人兄弟情深，再看看对面极力克制自己的李氏，一时间倍感心情愉悦。

　　“大哥常常出宫吗？”

　　“当然，我就是住在宫外的啊。”

　　夏涟摸摸银狐的毛，瘪瘪嘴道：“父皇都不让我出宫的。”

　　夏巍冲他笑了笑：“他们怕你出去遇见坏人啊。”

　　夏涟并不说话，只是将银狐抱在怀里，夏巍又问他：“涟儿很喜欢你二哥送的狐狸吗？”

　　“是啊！”夏涟将银狐举起来，“小银又白又软，又很乖，涟儿很喜欢。”

　　“那大哥送的礼物呐？”

　　夏涟歪歪脖子，笑道：“大哥的礼物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玩嘛！好羡慕外面的小孩子啊，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玩具。”

　　夏巍摸摸他的头，笑道：“那些孩子说不定也很羡慕涟儿呢，涟儿有很大的房间，有很多保姆下人，有很多好吃的，所有人都很敬畏你啊。”

　　“我才不要这样！”夏涟摇摇头，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样有什么好玩的？所有人都怕我，没有人愿意陪我玩儿，父皇母后又很忙，夫子还让我背那么多东西，讨厌死了！”

　　“涟儿不想当太子吗？”

　　夏涟反问他：“当太子很好吗？”

　　他点点小银的鼻尖，又道：“天天呆在皇宫里，我想出去他们都不让，我宁愿和你跟二哥一样，住在宫外，这样我想去那里就可以去了，哈，多好玩！”

　　“原来涟儿是这么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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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高挂，华清池里只剩几株荷叶的枯枝点缀着，在这冬风凛凛的夜晚，更添几分萧瑟之感。

　　池边立着的人影一袭桃红色宫装在黑夜中格外显眼，夏乂不动声色的向人靠近。

　　“别人都在宴席上欢欢喜喜的吃喝，寒冬之际，荷花早已开败，小王实在想不出为何贵妃娘娘您会一人跑到这里？”

　　“宣王也是好兴致，本宫中途离席，宣王还不是一样。”

　　夏乂只是笑笑，话题转了个弯儿又道：“看大哥和太子的关系倒是不错。”

　　这倒是戳中了李氏的痛处，宁氏母子夺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该是他们母子的仇人才是，偏偏自己的儿子处处护着那个夏涟，多次阻止自己下手，让自己的计划直到现在还没有实行。

　　见李氏一脸愤懑之色，夏乂暗地里扬了扬唇角，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太子太过年幼，又被父皇皇后保护的太好，直到现在还不谙世事，这样下去，怎么担任一国之主的重任？”

　　“当今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却屡屡拒绝为父皇纳妃一世。”说到这儿，夏乂瞧了眼李氏，不确定道，“听说皇上几次中途离开娘娘的寝宫，都是皇后派人去喊的？”

　　听他提起这事，李氏不由怒火中烧：“那个皇后，仗着自己有皇上的喜爱，和自己皇后的身份，从来都没把我们这些妃嫔放在眼里。不就是江南女人长得柔弱些吗？皇上一去别处留宿她就哭哭啼啼，亏她还是一国之母，连一点母仪天下的气势也没有！”

　　见李氏口无遮拦的说了这么多，夏乂料定她如今也实在是忍到极限了，加上酒宴上没少喝酒，才会轻易说出这些足以让她没命的话，不过，对于夏乂来说，这样最好。

　　“说实话，乂打小就没了母妃，娘娘您又比皇后先入宫，乂自然对您更为亲厚。再者，大哥自小聪慧，绝不是燕雀之辈，却只被封为王爷，而且还没有自己的封地，着实是不公啊！”

　　夏乂这番话说得是十足的诚恳和不平，但好歹李氏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些年，防卫之心还是有的：“宣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乂笑笑，请下头凑到李氏的耳边。轻声道：“等父皇百年后，娘娘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登位，皇后继续执掌后宫，而娘娘您却成为太妃，被送到庵堂终了一生，大哥也还是个没有封地的王爷，这样的结果，娘娘愿意接受吗？或者说，娘娘您甘心接受吗？”

　　这样的结果，李氏自然不会想要，但眼前这个人她还并不敢太过相信：“宣王这话说的也可笑，巍儿怎样，宣王不也一样吗？”

　　“不不，娘娘问这才可笑。”夏乂站直身体，双手背在身后，笑得好似狐狸，“乂在边疆征战多年，回到都城后被父王封为‘宣王’，西北距边疆一带都是乂的封地，就算太子登基，乂也可以回到西北做自己的山大王，而一旦蛮夷与夏国开战，挂帅的最佳人选除了乂不会有别人，这一点，皇上比娘娘更清楚。

　　可是大哥呢？父皇没有给他多少实权，这样一来，大哥的能力就一直被局限于此，怎会有出头之日。”

　　李氏并未心动，反而冷笑起来：“宣王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本宫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是，难道宣王就不想爬上那个位子吗？”

　　说了些话，李氏倒也渐渐清醒过来了。

　　夏乂的脸上并没有李氏意料中阴谋被揭穿的仓惶感，夏乂的眼角上挑，对李氏点点头道：“是，乂不想。”

　　李氏有些诧异与夏乂的话，又听他道：“先不说乂的出身，单是乂手中执掌的兵权，父皇就不会将皇位留给我，或许娘娘会说，乂可以用自己手中的兵去夺位，但这样一来，乂就会留下千古骂名，虽然乂不是多高尚的人，但也不愿意死后还背负着不好的名声。

　　再者，皇宫里的生活枯燥无味，哪里及得上西北大漠，无拘无束。乂生性散漫，可不愿意一生都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皇宫里。”

　　“既然你不愿意当皇上，那谁坐上这个位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宣王又为何对本宫说这些？”

　　李氏的话音刚落，夏乂的目光便射向她的身上，四目相对时，李氏不由被他眼中的阴狠吓到。夏乂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湖面，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笑：“若不是皇后，乂的母妃怎会惨死？若不是太子，乂怎会被送到敌国做质子？当年乂在他国受到的侮辱，是时候向他们讨回了。”

　　李氏听他这样说不由一震，当年那个婢女的死，怎么会和皇后有关？明明是......

　　“宣王怎会知道，你的母妃是死于皇后之手？”

　　眼角扫到李氏眼中的惶恐和不安，夏乂暗地里冷笑了会儿，脸上却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道：“我曾遇到母妃的婢女，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安插在那个婢女身边的蓉儿才对。李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那个蓉儿够机灵。

　　“他们母子害死了乂的母妃，又让乂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乂又怎会让他们如愿？”

　　李氏看见夏乂眼中的算计与狠毒，想到自己和娘家的计划，不由心情大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了这个男人的帮助，相信自己的愿望会很快实现。

　　“如此甚好，只要你能帮助巍儿上位，本宫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夏乂扬扬眉毛，向李氏点点头，道：“合作愉快！”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果真容易对付。夏乂抚着柔软的袖口，笑得露出来的几颗牙齿在月光下闪着森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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