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爱人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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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爱人的方式
第二天晚上我绕过府中护卫如约来到一品楼。看着小二离去，我回头皱眉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吧。"
听到房中人的声音，我暗笑。果然是他，韩阳当朝皇帝--百里云启。
不知为什么，在确认心中的疑问之后我反倒变得心安，毕竟比起其他人，百里云启会更多地为他的皇弟考虑，而不是将其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推门进入，便看到百里云启一身靛青色长袍安然地坐在桌子一方看着我。
"草民参见皇上。"我冲他行了个礼。我不知道他今日叫我来此有何意图，但既然目前他没有什么行动，我也跟着装傻就是。
他先是不说话，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才嗤笑道："阁下何必摆出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来？"
我一怔，却见他道："坐吧。"
待我坐定，百里云启兀自倒了一杯茶，然后用犀利的目光扫了我一眼，"都到了这个份上，朕该如何称呼你呢？是汴城药馆老板家的儿子阿宝，还是……七年前丹靖死去的长公主--颜若？"
看着他靠近的脸，我只觉得一股低气压压得我难受，却故作镇定道："陛下是如何查到的？"
"哼，公主殿下当朕的护卫们是白养的吗？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吗？"我勾了勾嘴角，"既然陛下识破我的身份，今日叫我来此又是为何？"
见我问起，他的目光竟暗了暗，"公主殿下不必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今日朕约公主来此相聚，并非想要要挟，而是有事相求。不过在说明一切之前朕有个问题想问公主。"
"陛下请说。"
"公主殿下对九皇弟到底抱有怎样的感情？"
我一愣，我怎么也没料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抿唇低眉，不知如何回答。
此刻我无法用随便的一句话敷衍百里云启，回想曾经与百里云初的过往种种，我发现我竟无法用一句简单的"朋友"来概括我们之间的关系。
"呵呵，公主不好回答，朕也不强求。"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似怀念，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寂寥。
"朕犹记得去年九皇弟来皇宫，向朕要了紫华宫的那株梅树。"我微微愣住，想到府中那株开败了只剩一树枯枝如死了一般的梅树，觉得心里有些堵。
"早年朕还不是皇帝，他也还不是如今闻名朝野的九王爷，那时我们便一直住在紫华宫，虽然叫做紫华宫，但是里面却是荒芜一片，宫宇破败，衰草长得有半个人高。虽贵为皇子，因为没有背景，所以即使再怎么努力用功，也改变不了受人欺负的状况。
九皇弟长到八岁，聪明才智日显，一次偶然机会，他的书画得到先皇赏识，先皇龙颜大开要给他赏赐，问他想要什么时他却只道要一株梅树。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紫华宫什么都缺，但是最缺一股子生气。梅花是百花中最能熬过风雪欺凌的花，我向父皇要这么一株梅花，待明年花开了，这紫华宫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他照看那株梅树时最是用心，目光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最开始，朕不明白他的做法，想到紫华宫中有我和母后陪着他，他却对着一株梅花说话，朕觉得愤怒的同时也颇为无奈。但很多年后，我受皇命出战沙场，母后也因思虑过度卧床不起，那时唯一能陪着他的，也就只有那株梅树。
有一次我们重回紫华宫，看着院中梅树开败落了一地花瓣，对朕他说：'这世上没有谁能够陪谁一辈子，终有一天你们都会走，而这梅花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常年地站在这里，十年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会离去。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明白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我也只能抛下这个故友。既然迟早会离开，为什么不在我需要它时多给它一些感激？'"
说到这儿，百里云启将目光看向我，面上肃然，"公主殿下知道朕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吗？"
我无声地摇头，很多时候我都我无法参透百里云初的想法，因为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第一次遇到公主殿下是在九皇弟府中，那时你们坐在凉亭下说话。可能公主没注意，但是朕却看得很清楚，九皇弟看你的眼神与当时看那株梅树的眼神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比起当年更加温柔。试想当年八岁的少年对自己的父母兄长都表现得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时隔多年之后，在内心更加封闭的情况下独独对你温柔相待，这其中的情意还不够明显吗？
想九皇弟一辈子看淡人心，自持冷漠只为在尔虞我诈中寻求一份安宁。那天看到他那般温柔的目光倒着实让朕吃了一惊，但是随即朕也明白了一点，他愿意将一辈子的陪伴交给你，他很明白人和人不能相守相伴一辈子，再好的两个人也都会有各自离去的那一天，但是他愿意陪你，就如同紫华宫中的那株梅花，即便有一天你抛下他独自离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人如此，也是最后一次。想着他孤单了半辈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愿意倾心相待的人，朕甚感欣慰，于是也就由着他去了。却没想到我的坐视不管会在后来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
我听着百里云启的自责，心中歉意万分。虽然他表面是自责，其实话中也充满了对我的责备。
我知道，作为一个兄长看着自己最为骄傲的弟弟坐上轮椅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更严密的空间，这样的伤害不亚于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地里捅了一刀在致命部位。
我不知道百里云初有这样的一段过往，不知道他早已做好了陪伴我一生的准备，如今他将紫华宫中的梅花移到王府，是做好了看着花开花败，守着大理石墓以度后生的准备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爱人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