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卫如桑

1、第 1 章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望着面前这片空地，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死过人。地上有一摊焦黑的痕迹，细看便发现其中依稀有五道抓痕，想是什么人在濒死之前痛苦的挣扎。思及此处，我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兴奋地猜下去。

　　水泥地上空荡平坦，他应该不是死于意外。

　　可以想见他死的时候，应该被人淋了一身汽油，或许是打火机，或是一根细细的火柴，投来一道明亮的火焰，将他全身点燃。我蓦然想起遥远的以前，母亲在醉意沉沉的时候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父亲最爱的画眉鸟的羽毛——那毛柔软细滑，透着隐隐的光泽，父亲很喜欢拿拇指慢慢摩挲。

　　鸟在笼中哀哀啼叫，带着明亮的火焰扑棱双翅，几欲撞出笼中，仿佛古代凤凰浴火涅槃的神话。只可惜它只是画眉，不是凤凰，浴了火只会变成一团焦炭。母亲一身醉气地斥责父亲待那只画眉如何如何好，多少年的夫妻比不上一只会叫的鸟。

　　那被人烧死的人，死的时候也是在拼命的挣扎吧？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的尖叫，火焰照样会摧枯拉朽地将他身上每一寸水分剥夺。原本柔软的皮肤会慢慢变得干枯，露出碳木一般的焦黑。

　　一定很痛吧？

　　我这样想着，有些同情我臆想中烧死的人。却见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和我一样望着那片空荡的水泥地沉默良久，静了静，他跪下身去，将手中的白菊放在抓痕旁。白洁的菊花更衬出抓痕的狰狞，抹不去它主人的怨恨。

　　“喂，这里死的是你的亲人么？”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的我的问话，只是垂下头颅静静的跪着。我有些愤怒于他对我的无视，走上前去正欲拉住他的衣服，却发现我的手径自穿过了男人的头，仿佛男人并不存在，那里只是虚空无物。

　　男人忽然转过了头，原本的苍白清俊的面容旋即一变，眉目都变成了狰狞的焦炭。

　　看见男人的面容，我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想起我曾牵起男人的手，曾亲自为他下厨做菜，他一边吃我做的菜，一边淡淡微笑说，很好吃。

　　一顿饭下来，药效发挥出来。他开始胃痛挣扎，鼻尖滴出猩红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开就艳丽梅花。我拖着不再挣扎的他，抬到车里，车子一路行驶到这片水泥地。

　　他静静躺着，我将汽油洒在他身上，点燃打火机。

　　烈火中本该死了的他却突然转醒，高声尖叫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我没有料到蓖麻毒见效如此缓慢，他竟然只是疼晕过去，白费我让他平静死去的善意，我分明看他挣扎在火海里慢慢死去。

　　“你怎么在这里？！”

　　我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身上慢慢燃起，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拥住我，任由火焰将我燃烧。

　　“天凉了，你……冷不冷？”

　　……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望着面前这片空地，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死过人。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就是一个杀死爱人的女人神经质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