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叶艾璃

8、Part7

　　年筱微微弯身，转身带着沐萧走出大厅。
　　刚刚走出李厉的视线，年筱就转过身，对上默默跟在他身后的沐萧。沐萧随着年筱停下脚步，抬头，脸色略显苍白，眼中有些疑惑地望着年筱，不明白他为何停下。
　　年筱没有出声，伸手拽过沐萧手臂，碰到了他的伤口，惹得他轻呼一声。年筱却没有丝毫在意沐萧的疼痛，皱着眉掰开他紧握的拳。被掰开的手掌上，清晰地印着指甲的掐痕，有些甚至渗出了血丝。
　　沐萧看着被展开的手，脸色愈加苍白了起来。而年筱挑挑眉，“沐萧，你这是在干什么？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究竟为何？”言语轻柔，却带着质问的意味。
　　沐萧紧紧抿着嘴，闪躲着年筱的目光。
　　年筱看着沐萧的躲避与沉默，反倒笑得更加灿烂，“不说话？许久未管教，你倒是越发胆大了呀。”与话中内容相反的是年筱上扬的语气，显得此话更像情人间亲昵地戏谑。
　　“主子......”沐萧低低地唤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软弱，他清楚年筱话中不容他沉默的质问与浓浓的威胁，但望向年筱的眼中依旧带着倔强。他不愿说，他清楚一旦说出便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再也无法控制。
　　年筱不理沐萧眼神中的恳求，将他拉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还是不说？”
　　沐萧的视线游离开，不肯与年筱对视。
　　年筱伸手卡住他的下颚，不容他逃离，“嗯？”
　　沐萧无奈地看着那双让他沉沦直到万劫不复的幽深双眸，声音带着疲惫，“主子，我不想骗您，所以，您就不要问了。”
　　“萧，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年筱的手轻轻在沐萧的脸颊上抚摸，声音中是难得的认真，眼中映着的只是沐萧的身影，显得格外蛊惑人心。
　　沐萧愣了愣，眼神透露出迷茫与犹豫，显出他内心的挣扎。最终，他还是轻轻地近乎呢喃地说到，“主子，如果这是命令以及您愿意花费时间听我编织谎言，那么，我就告诉您。”
　　年筱没有再出声，只是抚摸着沐萧脸颊的手开始向下游走，停在那纤细的脖颈上，力气逐渐加大。
　　沐萧的脸色渐渐泛白，呼吸越加困难起来，但他却没有丝毫的闪躲与退缩，依旧直视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满是不顾一切的执着与不加掩饰的深情。
　　那只白皙修长、虎口带着薄茧的手终是继续向下，划过那薄薄衣衫下的精致锁骨。
　　突然从窒息中获得解放，使沐萧禁不住强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痛苦呻吟。
　　年筱却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径直地转身离开，只淡淡扔下一句，“你最好牢记你的身份。”
　　看着年筱的背影，沐萧才放松下来，之前一直在硬撑着的虚弱身体却支持不住了，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他尽力地抬头，目送着年筱，轻轻地自语到，“我一直牢记着，您是我的主人，永远。”
　　当沐萧从侧面踏进庭院时，神情已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是新换上的淡青色衣衫映衬得他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的暗红指痕越加突兀。
　　宴会已经开始。花园中湖面上的浮台传来咿呀的婉转戏腔，与宴会上觥筹交错的繁华喧闹，好像将夏日的午后带进了奇异的不真实的世界。在暖暖的耀眼阳光中，隐隐浮动着不安分的浮尘，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将一切吞噬殆尽。
　　沐萧安静地慢慢穿过吵杂愉悦的人群，向坐在首位的年筱走去。
　　这宴会是结束报账审查后的例行放松。在紧张甚至肃杀的查账过后，人们仿若劫后余生般的极度松懈以及高压之后的肆意释放，通通在宴会上表现出来。年筱在此时大都也由着他们肆意胡闹，即使是今日有二皇子的加入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一般参加这宴会的都是乾部需要报账的人员和各部负责人，原本是没有沐萧什么事的。但刚刚六却通知他过来，笑容诡异。
　　沐萧在年筱的身侧站定，轻轻唤一声，“主子......”
　　年筱放下酒杯，抬眼看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与平静。
　　“哟，才一会儿不见，脖颈上就添新伤了？是谁那么不怜香惜玉？”二皇子李厉坐在最近的右边下首，带着试探与些许嘲弄地微醺插话道。
　　沐萧看向年筱。年筱没有开口，脸色如水波不兴的湖面一般平静，仿佛那伤痕不是他的杰作。
　　沐萧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开口，“李公子说笑了。干我这行儿哪有不受伤的，之前，您下手不是更重么？”
　　李厉无视其话中的嘲讽与挑衅，笑笑，转身意味深长地对年筱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你说呢，年首领？”
　　年筱没有立刻接腔，懒懒地伸手拉住沐萧的手用力一拽，沐萧跌坐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沐萧脖颈上的红色於痕，避重就轻地应道，“我可舍不得再让萧出事受伤了。”
　　李厉眼中闪过一丝对年筱圆滑的不满，“哦？那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难保有什么意外发生呀。”
　　“您这是嫉妒么？口气不要这么酸呀。”年筱微笑着调侃地回应道。
　　“有时太过乐观也不是好事呀。”
　　“人生短暂，所应做的不就是及时行乐么。更何况，我不认为这是乐观，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实。”
　　“年首领，可真是潇洒自信呀。”李厉感慨道。
　　“过奖过奖，只是没有你家那么多家业罢了。”
　　“唉，家大业大就这点不好。人生憾事呀，若有机会，到真想和你一般纵情江湖。”李厉难得一见地露出少许怅然。
　　“若有那天，我定煮酒待客。”
　　“哈哈！那就这般说定了。”李厉大笑，举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就静候您的佳音了。”年筱笑笑，举杯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