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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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还记得老师说的话吗？」
坐在窗台前的少年，拨弄着怀中的三味线，低沉醇厚的近世邦乐在和室内沉吟。
银发少年靠坐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等高的剑，看着榻榻米的死鱼眼呆滞：「啊，你说那个……不会让那句话成真的。哪有人能继承老师的志愿啊？」
「攘夷啊，天人啊，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想保护眼前的东西。如果连眼前的东西都保护不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为了保护这些的话，我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月上中天，江户的夜风在发梢上流连，扬起栗红色的发丝。站在屋檐顶上，蒙沂吸了口气，感觉心脏在胸腔中砰砰作响，难以平息。
押守吉田松阳的地方在江户传马町监狱，因为被认定是掀起国内攘夷动乱的罪魁祸首的关系，加派了大量的人手监管，以防明日的斩刑发生不测。他探听出吉田松阳是以蛊惑人心的罪名遭受拘捕，而斩刑则是由于吉田松阳在狱中对幕府坦白招供意图谋杀间部的计划，并叙述了自己尊王攘夷讨幕的思想。被幕府断定是忤逆天道的大罪人、凶残无道之徒。拟定明日正午在传马町监狱前施行斩刑。
蒙沂的计划就是杀入监狱，把吉田松阳趁夜色救出来，然后送还给他的弟子们。这样，他也可以摆脱百里溪的控制了。
「沙——沙——」
「什么声音？」守卫监狱的巡逻士兵在四处走动，听见前方传来异动。
领头的士兵说：「去看看。」他们一行五人赶过去，发现除了空无一物外，也就多了几片树叶掉落在地。
「不会是有猫吧，最近发情的比较多……」
「嘭——」白色弹光爆裂，照亮了四溅的血花，也引来了更多的人。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啊——！」
最初蒙沂在树上安装好了一颗炸弹，目的是把巡逻的士兵引开，趁着防御的一瞬间空隙，他偷偷摸进防备严密的监狱大门里。因为已经打草惊蛇的关系，一定会有人到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去察看。而他只要跟着那个人，就一定能找到吉田松阳的位置。
蒙沂现在是斩魄刀的实体化，所以他能够被普通人看见。只要他一还原成刀的模样，普通人也就看不见他了。
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背景，上演一出震惊天外的歌舞剧。而他，就是主角。
森然冷厉的刀泛着森芒寒光在月夜下若隐若现。奇异的是，没有任何人的操控，稳稳地浮在半空，跟着前方气质不凡的人影漂进扣押犯人的监牢。
那道人影，在火把映衬下显露出一张干裂枯槁的面庞。他腰间别一把武士刀，穿着贵族模样的服饰，走到监牢看守面前打招呼：「他还好吧？」
「还是那样。间部大人要进去？」
「殿下让我过来看看他的情况。」说完，他手中拿出一张木符，上面有德川定定的章印。
监牢看守鉴定完毕，用怀里的钥匙打开打开套住牢门的锁链，放他一个人进去后，又从外面把门锁上。
期间，传马町监狱四周的爆炸声愈来愈响。动静闹大了。
「假发，你干什么？」银发少年挥舞太刀，毫不留情刺透应接不暇冲杀过来的人的心脏。
「不是假发，是桂！之前那个炸弹不是我按的，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想闹事的人不只我们一批。既然打草惊蛇了，那就大干特干吧，银时。」
「就算你这么说，」银发少年抬头，望向眼前一片武装全备的人群，多得就像数不清的蚂蚁，「人也太多了。」
「怎么，你怕了？」
「开什么玩笑？既然敢对松阳老师下手，就该抱着必死的觉悟——！！」
间部走进监狱，前面有人带路。
他们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后，只有一间在门前留有火把照明的牢房出现在眼前。在笔直屹立着的钢筋牢门后的阴影里，有一把椅子。而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男人。
他的发如鲛鱼的眼泪，在夜里火把照映下泛着光亮，透漏出柔顺如水的包容，拂过额颈，拂过胸前，拂过身后的木椅。也在火把上跳跃火苗的瞬息闪动中，隐约能够勾勒出男人柔软坚定的轮廓。他的气息很舒缓，看不出是一个将死之人。阖上的眼皮，一丝不动，放佛没有感觉到这个狭小的房间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可是房间幽闭又狭小，寂静得仿若冬日快雪时晴冰封三尺的河流，波澜不惊。就连火把上的火苗噗呲作响声也能一丝不差尽收入耳，更何况两个大活人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带路人把野原引导目的地后，就一声不吭离开了。只留下站在火把下的间部，一人面对牢房里的男人。
「吉田，现在你的报应来了。你看明明是你想杀我，却让我先看到你要被杀死，是不是很伤心。这个国家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又能做什么？渺小的个人，怎么能够跟一个国家抗衡？」
阴影里的男人笑了笑：「间部，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完我能够做的，剩下只有以待天命。」
「哼，如果你想说你的那些个弟子们，现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有你的弟子一份功劳。」
「是吗？那些孩子……」
「天道众会收拾他们的……谁？谁在那里？」间部全胜的瞳孔里反射出空无一人的禁闭室，可是间部明显感觉到有视线盯在他身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幽闭的房间里寒光一闪，蒙沂刺透他的心脏然后再满身鲜血地钻出来。他在吉田松阳惊讶的目光下穿过牢房的坚固铁柱，实体化出现。
「你是？」
「要把你送回你弟子们身边的人。」蒙沂口中答应着，一手发射出白色光球把吉田松阳手脚上的镣铐炸开。
吉田松阳扬起头，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青年。他微笑着，好像没有在意青年突然出现在铁栏深锁的牢房里的事：「办得到吗？」
蒙沂听了此话，愣了一阵，复又扬起大大的笑脸，回视男人：「这个世界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吉田松阳被他扶起来，僵硬的姿势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麻木，他活动手脚判定大概无碍，然后转告蒙沂。
在此期间，蒙沂打量着密闭的监牢，这个房间处于地下室的位置，要离开只能从来时的那扇门。也就是说，蒙沂必须把吉田松阳通过那扇严加看管的门带出去。任务很艰巨，这意味着，他走出这个监牢，就将踏入战场。此刻，他只希望那个被他杀死的人说的是实话。
蒙沂把监牢的铁柱炸开，从死去的人身上取下佩刀递给吉田松阳，然后带着吉田松阳往地面上走。威力强大的光球，就像是看不惯人间喜乐的死神要把一切的生命抹杀殆尽，在到达地面上的一瞬间，产生出巨大的轰鸣把牢笼从里面炸裂。看守在外的多是些普通人，哪里受得了死神的杀戮，被连魂魄都能够伤害的光芒沾染上，即刻伤的伤，死的死，现场一片混乱。
当然，毕竟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没有几个高手守候怎么也说不过去。只尘烟散尽的一瞬，八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就出现在蒙沂跟吉田松阳的四面八方。
一名斗笠男子说:「竟然真的有人来劫狱，我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
又一名说：「竟然只身摸进去了，挺不简单的啊。」
「不过，你还是得把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蒙沂笑了，今夜明朗的圆月照耀出他跟世界烟花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面容。讥诮的嘴角高翘，漆黑如墨的双瞳流露出愉悦的笑意：「还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说过话呢。让我把他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资本好了。」
「是你？」
「啊呀，你认识我。你见过那个劣次品吧？」蒙沂笑得更开心了，「你杀了他？」竟然见过劣次品还活着……
即使他不喜欢劣次品但也无法否认两人有共同的性格渊源。这种喽啰既然还活着，就说明劣次品输了，没有想过劣次品会死只是由于那边死去的话，他一定感觉得到。看吧，这就是没有他的下场。连这种垃圾都收拾不了，那个劣次品会吃苦头的。
「原来不是一个人啊，我就想嘛，天道众抓住的人怎么可能逃脱。你如果是在说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狂妄小子，我也不清楚他的惩处结果，但是忤逆天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要还剩半条命就好。我比较想自己动手结果他。」
「没想到这么像的两人竟然是敌人么……虽然你这么说，人在天道众手中也不可能交给你，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哪里的话，只要把人从那里夺回来不就行了吗，还是那么无能呢，世界上的人。」
突然，一个白色海带头的斗笠男子走了出来：「果然不只是长得像，你跟那个小子也是同种人。说教对你起不了作用。要想活命的话趁现在努力逃走吧，只是吉田松阳一定得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九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