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渡狂言

755、他比我还可怜

　　卿狂怔怔望着面前这个长发及腰的少女，她一身蓝色纱裙，头戴皇冠，盈盈而立，双眸含泪，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楚楚动人。

　　只是这眉宇之间，像极了一个人！

　　“艾尔莎？！”卿狂脱口而出，转而望向她身边站的笔直的男子，双眸一亮：“艾伦？居然是你们！”

　　没想到他们已经长这么大了！

　　想当初与他们相遇时，还是在那条穷人的大街上，一栋破烂的小屋里。两个人一个营养不良，一个被人打伤，不想再见面时，物是人非，艾伦，艾尔莎已经出落的如此拔萃，险些让卿狂认不出！

　　“卿狂大哥！大哥……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最为激动的还是艾伦，他想冲上去给卿狂一个拥抱，可是他扫了眼一旁冷若冰霜的傲天行，想想还是算了。

　　大哥终于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

　　艾尔莎连连点头，哽咽的无以复加：“大哥，既然大哥已经回来了，那这皇位也该物归原主了，艾尔莎不才，上任沙皇十六载，没有一天敢懈怠。艾尔莎没有大哥那么有本事，无法力挽狂澜打拼出新的大陆给大家，我只能认真的守着这片大哥拿命换来的大陆，一天一天……等着大哥归来！今天大哥终于回来了，我也……”

　　“艾尔莎……”卿狂打断艾尔莎的话，通过艾尔莎短短几句话，卿狂心里有了个大概。她即将前往魔神大陆，是不可能接任自由大陆成为国王的。

　　艾尔莎仰头，不解的看着卿狂。她不明白卿狂大哥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打断她。

　　祭祀大典，信仰之神归来，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此时禅让皇位名正言顺，为何大哥打断她？

　　难道大哥生气了？

　　大哥是不是在生她的气，气她如此不争气，气她没有带领大家去救大哥，气她把这片大陆统治成这个模样？

　　是啊，卿狂大哥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大家的和平，而她却连报仇两个字都不敢提，只能带着大家龟缩在这无尽海岸，偏隔一方，甘心如此生存……

　　大哥一定很失望，他亲手交给她的大陆，在她手里………成了这个模样。

　　艾尔莎惴惴不安的看着卿狂，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她在不安，在忐忑，更在自卑……

　　“艾尔莎……”艾尔莎的头顶传来卿狂柔柔的声音，她迷茫的抬头，却看到她最敬重的卿狂大哥，侧目眺望着巨大的雕塑，宏伟的沙洛克，浩瀚的海洋，悠悠道：“你将这片大陆……打理的很好。”

　　你将这片大陆打理的很好……

　　哗啦啦――

　　浪花拍打上岸，飞溅起大片浪花。怔住了艾尔莎的心，却瞬间红了眼眶！

　　这句话，卿狂大哥说的很轻，柔的如同羽毛，如同波澜不惊的海水，可是只有艾尔莎如释重负，泪如雨下。

　　她兢兢业业十六年，十六年啊，谁知道这十六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小女孩转换成统治一个国家的皇，她没了天真和笑容，战战兢兢认真对待沙洛克出现的每一件事，就是怕有人跳出来指着她说不配！

　　她怕时大哥辛辛苦苦豁出性命换来的江山，毁在她手里。

　　她怕有人不服她这个小小女子，

　　她怕这片满地疮痍的大陆再受到任何攻击，

　　她怕……

　　她怕时大哥回来时，她无法交代。

　　可是，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旦坐上皇位，戴上皇冠，她就是沙洛克的国王，她就是自由大陆的沙皇，谁……还记得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她战战兢兢十六年，换来一句，你打理的很好，这句话，如释重负了她十六年每夜的梦里！

　　而今，她终于有了交代！

　　“时大哥……”也许，如释重负过后的笑容，就是眼泪之中的清澈倒映，十六年的日思夜想，哽咽在喉咙里滚烫滚烫。

　　她终于……可以放肆大哭！

　　此时，她再也不用怕别人说她不配统治自由大陆。

　　此时她放肆大哭也不怕别人说她不端庄。

　　此时，此时，她只是个花季少女，没有其他身份……

　　卿狂向来不会安慰人，尤其是自己惹哭的人。这下她算是手足无措了：“艾尔莎，别哭。你时大哥属猫的，九条命，死不了。这片新的大陆交给你我很放心，我也不会再要回皇位，这是我的真心话，你既是皇，就该执掌神权！”

　　那只温暖的手，轻轻盖在她的头顶，揉着她的秀发，歪了皇冠：“有什么事，你时大哥替你顶着，别怕！”

　　你既是皇，就该执掌神权……

　　有什么事你时大哥替你顶着……

　　别怕……

　　这三句话，抵过了她十六年的王座空虚，抵过了她每夜的惊惧，抵过了她最美的年纪，交给了冰冷的大殿……

　　“哇！！！！”艾尔莎再也抑制不住，一头扑进了卿狂的怀里，放声大哭。

　　艾伦在一旁看着，心里略微释然，他一直都觉得妹妹这几年过得非常压抑，她徘徊在大殿，游离在沙洛克，迷茫在王座之上，她越来越漂亮，修炼的越来越刻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并伴随着一切情绪，这种放肆大哭，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呢？

　　时大哥的回归给了所有人心安，自由大陆的子民，他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此时所有人心里只有感激，快乐，激动，没有人去质疑沙洛克的堂堂沙皇，哭的像个孩子……

　　歪了皇冠，自由审判权杖丢弃在地上，没了这些，艾尔莎也不过是个邻家妹妹而已。

　　从始至终，傲天行一直都站在原地，静静观望。

　　卿狂回归，自由大陆整整狂欢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卿狂把自己的经历简单交代了，所有人听后一阵唏嘘。谁能想到，他们离开卿狂已经十六年了，可是卿狂离开他们，整整三千多年！

　　她经历了轮回，经历了卑微生物的轮回，最后涅槃，回归大陆！

　　皇宫的酒宴七天七夜不曾退歇，没有人愿意离场，传说中的自由之神，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出乎意料的温和！

　　盛宴极致，总有散场，自由之神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扩散了整个大陆。前所未有的狂欢来临，喜悦笼罩在这片大陆，神……终于眷顾了他们！

　　漆黑的夜晚，星空璀璨，硕大的月亮就挂在天际，反映在漆黑的海洋，折射出点点光芒，蓝色与白色交织，衬的海上帝都沙洛克如梦似幻！

　　卿狂端着酒杯走出了热闹的宴席，来到了走廊，看到一抹修长的人影，她顺着海的声音走了过来，对着那个人影悠悠一笑：“怎么不进去？”

　　“太热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人忍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努力平复后，他才稳定情绪，面无表情：“欢迎回来。”

　　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卿狂侧目望去，定定的看着站在她身边金发碧眼，深沉一片的维也斯。

　　他长大了，褪去了以前的生涩稚嫩，眼前的这个人，成了亚瑟王！

　　回不去了……

　　她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小默。

　　隔着这茫茫浩瀚的海洋……

　　尽管他原谅了她。

　　“我即将出发前往魔神大陆。”

　　“找应离？”

　　“恩……”

　　漆黑的夜晚，无尽海水里，传来两人的对话，一个低沉嗓音，一个淡漠了一切。

　　“你的确该去找他！”意外的，维也斯道。

　　卿狂不语，低头饮下一口猩红的酒。

　　“他为了你舍弃了一切！”

　　“生命，信仰……”

　　维也斯忽地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卿狂，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他杀了所有人，包括我的父亲！”

　　卿狂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维也斯。

　　维也斯抬头，静静的看着卿狂：“我并不恨他……”

　　“他比我还可怜！”

　　维也斯低沉嗓音，缓缓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那天他哭红了眼睛，流下了血泪，从那刻起，维也斯就知道，他比自己还可怜，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酒，一点一点从口腔蔓延，有点酸涩，有些灼喉，吞下肚子的刹那却被灵力蒸发，归于虚无……

　　她，连醉也不会了。

　　“我会前往魔神大陆！”放下酒杯，卿狂一向淡漠的声音幽幽传来，听在维也斯的耳朵里，意外的熟悉。

　　恍惚间，维也斯忽然想起他们相遇的那天，那情景。

　　我会前往魔神大陆……

　　言下之意就是，谁也阻止不了我。你不行，整个天空之城……也不行！

　　一声轻笑从维也斯唇里传出，卿狂抬头，对上维也斯深邃的眼眸，他道：“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