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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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女是谁？可以说婖瑜并不关心，毕竟同谢家其他房的几个姑娘，除了面子上的姐妹情之外，其实大家私底下并没有什么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更深的情感。
会宁县隶属会州会宁郡，而会州为关内道十五州之一，会宁县地处关中平原西部，西、北、南三面与陇右道相邻，唯独东面与国土相连。
按理说，会州不是一个很差的地方，至少，关内道南面就是京都所在的京畿道，由此推得，处在关内道的会州应该也是一个较为安定繁荣的地方。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会州三面与陇右道相邻，而陇右道是由开国皇帝亲自率军攻打，从而成功拿下的十余个番邦小国组成的地域，世人惯以‘西域’二字称之。
在开国之初的几位帝王都曾依次在陇右道设立管辖单位，来加强对这边陲之地的控制，可是随着朝堂内政不断，在近百年来，渐渐疏忽了对陇右道的控制，从而五十年前，西域各国爆发了独立战争，几次开战，有胜有败，可皇帝和朝堂上众大臣由于厌战而渐渐放松对陇右道地区的控制，借以退步以求和平之道。
可是西域诸国依旧虎视眈眈，只是几十年前的战争也使得他们重创不已，只得暂且隐忍下这份野心，暗中休养生息，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双方的这种局面也就因此一直维持着一种短暂的和平。
看着翻阅各种资料，一点点绘制的简略地图，还有相关书籍上关于会州以及会宁县的只言片语的整理，婖瑜的心里不仅没有随之平静，反而愈发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虽然没有地图，可是她还是借着前世所见过的地图绘制的方法，一点点推算出会州的位置，或许并不准确，但这足以清楚明了的告诉她——会州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西域诸国打入大雍的第一道防线。
“那人为什么会把爹爹派到这个地方去？”一扫而过纸上各种圈圈画画的信息，婖瑜不由自主的道出了心中所想。
她不相信那人不清楚谢侃只会验尸断案的本事，根本就管理不来一个县市，更何况还是这种危机四伏的边境要塞。
晚上，父子几人特意避开服药睡下的程氏，召开了个简单而又慎重的家庭会议。
婖瑜先是把这几日查得的资料一一和父亲，兄弟们分享，末了，又添了一番自己的担忧。
“这，怎么说也是爹爹头一回走马上任，到这么险峻的地方去，只怕我们应付不来。一来，即使爹爹上任的这几年，关外没有什么动静，但也会时不时的闹上几场；二来，那地方怕是鱼龙混杂，我们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三来，爹爹这么多年钻研的都是破案之道，这为官治理县市的本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学成。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即使不爆发真正的战争，边境之处也会不停的有因各种摩擦而导致的小规模斗争。
他们家无权无势，又没有什么武力保障，就这么贸贸然去了，无疑就是送死。
“要不，我们写封信给那位公子推了这差事？”老二谢铎不假思索的回道，他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妥，可却也为婖瑜所说的而担忧。
毕竟，没有什么比一家人的安危更为重要的。
“不成，我们家没有通过正途就获得这种机会，已经是那位公子格外的恩赐了。”谢侃不赞成的摇了摇头，不说那位公子对他家瑜儿的救命之恩，就是把这种难得的机会给予他们家那都是看得起他们这小门小户，若是现在拒绝，又怎么对得住恩人的信任？
更何况，正如妻所说，也许错过了这回机会，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他能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几个子女的将来考虑着。
“这边境要塞应该会有军队驻扎，只要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应该不用我们上阵杀敌。”兄弟中最是稳重的谢钦，结合平日的知识和见闻仔细的判断着小妹所说的话。
“那应该不至于太过危险。”婖瑜的双胞胎兄弟谢铮也是一脸的严肃，“不过那些小打小闹的战争，军队不一定会插手。”只能说，大的保障是有，但是依赖他人始终比不上依靠自己来的放心。
“三弟说的对，怕是军队不一定能靠的住。”谢钦对俗事俗物虽然还没有精通到一定地步，但心里也明白，要想军队出手帮忙，依靠一个小小的县官之名是肯定不够的。
“要不我们自己发展家兵？”向来对军队充满兴趣的谢铎思绪直接奔着这个方向而去，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这样既能保护我们家，必要的时候，也能用来抵抗外敌入侵。”
谢铮点头表示赞同：“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仅是各个世家庶族，即使是一般的中等家族也会养有私人的家兵。”这种情况在本朝并不鲜见，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旋即，他又苦恼的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没有自己的钱财，养家兵太费钱了。”
兄妹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要知道无钱寸步难行，更何况还是支撑大批家兵的昂贵开销，别说一年半载，就是给他们一辈子都未必能挣出这笔巨资来。
唯独谢侃神情没有半点变化，泰然自若的在几个子女间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其实，会宁的情况他多多少少知道些，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发现的会是瑜儿。
这一刻，他真不知道是欣慰居多，还是担忧居多。
还没等谢侃理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女儿明亮而又不乏稚嫩的声音：“正好，会宁与西域相通，我们可以借着官家这个身份，行商业之事，就像是把瓷器，茶叶，丝绸销往西域，然后从西域引进药材，动物，以及皮毛销往京畿道与都畿道各州县。”其实，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丝绸之路，在绘制出这份简单的地域图后，婖瑜就很自然的想起了曾经那段关于丝绸之路的历史。
由于手头能得到的资料太少，以至于她并不能知道，这个陌生的朝代有没有这种类似丝绸之路的交易方式，要是有的话，他们能从中掺和上一脚，也赚上一笔未必不好。
“在两国之间胡同有无，无疑是赚取暴利的最好方式，而且爹爹以前在德胜坊上工，对这方面也有着足够的了解，我们做这个，未必不是一条好途径。”谢铮觉得婖瑜说的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虽然世家庶族对行商坐贾之事颇为不耻，但不得不说，走商路是来钱道最快的方式。
“对，德胜坊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婖瑜连忙接上话茬，既然有相关的例子在先，他们也能踩着前人的脚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来。
相较于创造一段崭新的历史，婖瑜更希望前人已经有过这种经验，毕竟正如那句话所说‘存在即合理’，那不存在肯定也有其不合理之处。尤其像是这类边境处的贸易，若是朝廷并不允许，说不得会被套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种交易并非没有，也曾经有不少商队前往番邦之国行买卖之事，但是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危险极大，听闻不少的商队上百人而去，最终回来的却寥寥无几。至于德胜坊，则是在建国后为了稳定陇右道的局势，而特地开辟的商贸之所。”换句话说，其实德胜坊就是有朝廷这个大背景在背后支撑着，只要陇右道各地同大雍没有完全翻脸，这种面子交易都会持续进行着。
不过谢侃没说的是，即使是在陇右道的各个西域小国，同大雍的关系也不尽相同，有完全臣服的，有随时伺机而动的，还有已经反抗成功的。
“那爹爹可知道朝堂有无明令禁止不许同陇右道各地通商往来？”莫名的，婖瑜想起了康乾盛世时曾采取的闭关锁国，元明清各朝的海禁政策，要是朝堂有过明令禁止，他们家就是再怎么想挣钱，也不能知法犯法。
谢侃细想了一通，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毕竟还没有到完全闹翻的地步，陇右道还是大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何况即使朝堂有过明令，也不可能完全取缔边境处的私下交易。”
“这倒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选择铤而走险的也不在少数。”就像明朝朱元璋颁布一系列的法令来禁止民间的私人海外贸易，可是这种严峻酷刑所带来的，不是民众的屈从，而是一系列的反抗举动。
谢铮拿着放在桌上地图研究了不少时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既然，大雍的商队去陇右道过于危险，倒不如我们把交易的场所设在边境处，这样不仅有利于促进双边的商贸往来，更重要的是，我们也可以省去了招募商队去陇右道采买，还能缩短来往的时间。”再往下说，那他们所要付出的费用就大大减少了。
“三弟说的对，堵不如疏，在边境处肯定有这种私人贸易，那我们为何不能把它正规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进行贸易，即使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比起老三谢铮重视商贸，老二谢铎重视军事大防，老大谢钦反而更倾向整体的布局安排。
“榷场？”一个熟悉的词出现在婖瑜脑中，要知道当年学习历史的时候，宋辽时期的榷场可是极为有名的一向政策，官方在边境处设置交易场所，一方面互通有无，另一方面，通过一系列严格的措施尽可能的把民间商贸往来的情况控制在官府手中。
虽然依旧无法完全取代民间的私人交易，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经济交流方式。
屋内的几个人被婖瑜脱口而出的陌生词汇弄的一头雾水。
“我是说我们可以设立专门的机构来稽查货物，征收商税，这样也能解决衙门的财务问题，二来，若是担心商人同西域方面有所联系，我们可以设置专门的官府牙人作为交易的中间人，并不让双方有直接接触的机会。”
“瑜儿说的这个法子可行。”谢侃看向女儿的视线更添几分难以让人发现的担忧，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赞赏。
兄弟三人对婖瑜提出的构想也没有任何异议，剩下的情况，他们知道，也只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在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今天父子几人的小会并非是要全权订下未来的行事方针，毕竟会宁的情况他们知道的实在太少，而婖瑜今日召开会议的主要目的，也不过是希望父亲同兄弟几人对未来所要面对的情况能有个大致的了解。
在会议结束后，兄妹几人准备各自回房的时候，谢侃把桌上散落的纸张一一整理着，看着子女们稚气未脱的面庞，低沉的嗓音说道：“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关在这个宅子里，为父所能为你们做的也仅此而已。”
他的子女注定不能依靠祖辈的余荫而生活着，那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个艰难的世道下，杀出一条血路。
在从那位不知身份的公子手上接过这份委任状的同时，谢侃也从那位公子的口中得知了会宁的大致情况，比起瑜儿所说的更加的危险与糟糕。
当时，那位公子曾给他反悔的机会，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妻，都不曾有过一刻的退缩。
姑且不论‘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或许他们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成功，子女们的未来就能摆脱因出生而带来的尴尬境地，或许不会有什么前途不可限量，但，最起码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颇受触动的兄妹几人知道，父亲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才选择走上这么一条险峻的道路，大家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
夜间，谢侃同妻陈婧谈起了晚间与子女们的谈话，夫妻俩心中不约而同的替独女多了几分担忧。
“哎，瑜儿这丫头.......”程氏接过谢侃递来的茶杯，低头微微抿了小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咽喉。
谢侃自然明白妻话中的未尽之意以及隐藏的忧心，轻抚着程氏的背脊，低声安抚着：“婧不用太过忧心，我们的女儿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丫头。”
夫妇俩都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太过聪慧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出生在他们这种小家族的姑娘来说，就更不是什么好事。
这倒不是他们非得觉得女子一定要愚笨才行，只是聪慧的女子大都野心也大，而他们家就像一扁孤舟，根本承载不起这份野心，所以太过聪慧，无论对瑜儿，还是对他们家来说，都是一种劫难。
若是瑜儿出生在世家大族，也许她的未来怕是在这样一个小家族而永远无法企及的。
“婧难道还不相信自己那么多年的教育吗？更何况，咱们家瑜儿一直以来都是个懂事的。”比起几个儿子都更为出色的女儿，谢侃担忧是有，但也不免有一份独属于父亲的骄傲。
陈婧蓦地一笑，眼神中的担忧渐渐退去，往谢侃的怀里缩了缩，笑容中多了几分自得与骄傲：“是啊，那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理当对她有信心才是。”既然如此，她就要让瑜儿当那世间最出色的女子。
她的身体已经一日不日一日了，这个家以后势必得靠瑜儿撑起，这样想来，聪慧些总比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戏耍的愚笨要来的强些。
神情略显迷离的盯着床脚垂下的帘子，程氏疲惫的闭上双眼，悠悠道：“我本想把她培养成一个深闺小姐，这样以后即使嫁不到很好的人家去，中规中矩的也是跑不了。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我们为何不反其道而行，培养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呢。”他们家庶族望族哪边都沾不上，那就只有靠自身的实力开辟出独属他们家的荣耀，既然如此，她的女儿又为何要同天下寻常女子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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