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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初入太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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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宴结束,跟随流觞还有一行侍从宫女行走在通往王宫内庭的路上,沈茹月实在难掩满心的兴奋之情。她四处张望着,观察各个宫殿的外观和装饰,一一揣测它们的用途。
一路行来,沈茹月注意到肃国王宫里殿群的分布甚是讲究。皆是丈量过风水,依照五行之法,呈卦象分布。同时每一座大殿分别对应天上的一颗主星,将苍穹中星辰的分布,照原样搬到了地上。如此囊括天象之势正体现了肃国皇族意图一统天下的野心。
如此一路赏看一路行着,很快便到了宏肃宫,听侍从介绍,这里便是他们的大王、流觞的寝宫了。才到殿门口,却发现又有一群人在此相迎,他们大多都是宫里服侍的宫女和侍从,但其中有三位被人簇拥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待流觞走近,她们便施施然带头行了礼,娇滴滴的说着:“恭迎大王回宫。”才一句话,听得沈茹月一身骨头已经酥了半边。
沈茹月细细打量了她们,便不禁在心下叹道果真是美人。只见这三位女子皆是如花容颜,气度非凡,想来都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然而她们的着装和气质却是各有千秋。
中间那位身着火红轻纱大袖衫的女子身段婀娜,五官立体,双目深邃,瞳孔的色泽竟如琥珀。看来应该是个少数名族或者外国人。沈茹月一面在心下自言自语,一面对那位红衣女子投去赞许的目光,只觉她气度妖娆,一身蜜色的肌肤到比中原传统的白瓷肤色多几分野性和性/感。她正看得移不开眼,红衣女子却好似发现了她的存在,刹那间飞来一簇眼刀。
好凌厉的气势!沈茹月一面有些后怕的在心里感叹,一面假装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挪向红衣女子左边的那位佳人。
说她是佳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一袭普普通通的淡青色衣裙,笼在她的身上竟如同烟雾缭绕,娴静的好似一幅水墨画。她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便令人觉到一股如烟似雾的哀愁扑面而来,只看了一眼便不禁对其心生怜爱。只是她从骨子里都散发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情怀,便是在此刻,她也好似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无表情的随别人说着迎接的话,却显然被沉重的心事索绕。沈茹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又向第三位姑娘看去。
这位姑娘容貌虽不及红衣的那位娇艳,却是生得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只见她眉间一点朱砂,柳叶眉儿微弯,桃花眼儿微翘,樱唇小巧、不点而红。一张时常挂着笑意的脸映衬在桃花色的衣裙中,更添娇俏,让人看了心里便觉得熨帖,忍不住便生出许多亲近之意来。
当真是三位各具风骨的大美人儿啊!沈茹月一面在心下赞叹,一面斜着目偷睨了一眼流觞,见他仍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于是撅了嘴有些鄙夷的嘀咕:“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此句说得甚是小声,却见流觞忽而侧过头来看她,沈茹月忙噤了声,收回目光,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流觞并未与她们多寒暄,只承了礼便掉头回了前朝处理这些时日积压的政事。而沈茹月则依照他的指示,随着一位侍从,向为她准备的住处走去。
沈茹月并不慌着回去歇息,便央着那侍从领着她四处转转。她只觉自从入了这太邺城,自己的那双眼睛便不够用了,连眨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生怕错过了千年前古国都城和王宫里处处可见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
“对了,方才那三位姑娘可是大王的王后和妃子?”沈茹月一面四处张望着,一面漫不经心的与那带路的侍从搭着话。“姑娘所言差矣,大王而今并未大婚,也未曾封过王妃,那三位小姐是大王的侍妾。”那位侍从恭敬而又甚是谨慎的说着,他只略略回了头,便又躬着身子提着灯笼为沈茹月引路。
想不到这样高贵美丽的女子都只沦落到为人侍妾的地位,看来都是些深宫里“望穿秋水,只待君归”的怨妇。沈茹月仰起头向漆黑的苍穹望去,只见明月当空,哀婉缠绵的月华如银丝绣在墨色的天际,又撒下清浅的辉光。宫殿亭台、琼楼玉宇在月光的笼罩下宁静却又寂寥。想到这个时空中那些红颜薄命的宿怨,沈茹月的心上也不禁笼上了一丝月华般淡淡的哀愁,同时也深切的同情着方才那三位绝色女子。心叹凭借她们的容貌和出生本该寻得一个体贴的丈夫白头偕老,如今却因为这个时代的悲哀而落的与人共事一夫、分享爱人的地步,着实可怜。
沈茹月在这月光下行着,只觉一颗心愈来愈沉重,也全无兴致再去欣赏眼前的景致了,于是便劳烦那位侍从领她回住处歇息。
侍从于是领着沈茹月绕过一座很大的园子,又穿过几个迂回曲折的长廊,便在一座恢宏的宫殿前停下。而后,又对她毕恭毕敬的躬身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辞了那侍从,沈茹月才发现这座宫殿的门口已然立了十来位宫女和侍从打扮的人,见她到了,已急忙迎了上来。
“沈姑娘万安!”一番行礼过后,这些宫女和侍从们便簇拥着沈茹月向殿内走去,而沈茹月也不忘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将这宫殿打量一番。仰头间只见琉璃镶嵌的屋顶在月光下正泛起绚烂流光,竟让人联想到傍晚时分,霞光漫天的景象。四处檐角则立着四只展翅yu飞的禽鸟,鎏金的光泽到与那琉璃瓦相得益彰。再看檐下宫殿正门上书有“丹霞宫”三个字,倒是与这座宫殿的气度相得益彰。
待入了殿门,自是又一番琳琅满目,沈茹月早已是目不暇接,也由不得她一件件将那些工艺精细的古董拿来细细赏玩。再加上马车上颠簸劳累,她索性找了个坐塌坐下来,而后端详起垂手立于她面前的一众侍从宫女。
离她最近的地方立着两位皮肤白皙的清秀少年。二人皆柳眉凤眼,秀挺的鼻梁下是润泽的樱唇。尖尖的瓜子脸上,五官竟然如出一辙。“你们两个是双生子?”沈茹月甚是感兴趣的问道。
那两位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身上的衣衫和配饰却要比旁人华贵些,举止到也更加优雅识礼,得了她的问,一同拱手行礼,而后由其中的一个少年作为代表回答:“回姑娘的话,奴才确是双生子,我叫孟冬,他叫孟夏,是我的孪生弟弟。”
在哥哥的回答过程中,沈茹月注意到那位唤作孟夏的弟弟始终一声不吭,脸上表情更是冷若清霜,而他哥哥却是一脸盈盈的笑容。如此结合着他们的名字一想,沈茹月禁不住笑得捂了肚子。那些立着的侍从和宫女见她忽而笑得这般狂放,都一脸惶恐的噤了声,却见终于笑够了的沈茹月抹着泪花儿说道:“你们的爹娘定是把你们两个的名字给取反了,这冷冰冰的叫孟夏,热情似火的到叫孟冬,真有意思……”
听她一番道来,在场的一群人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那孟夏还是一脸清霜似的表情,可双颊上却泛起不为人察觉的微红。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止住笑意的沈茹月又瞅向旁边的一位姑娘,那姑娘生得小巧玲珑,一张鹅蛋脸上水灵灵的杏眼甚是惹人注目。浓密的睫毛眨巴着,浑身都透着灵气。看起来也不过二八年华,打扮却像是那一干宫女的头领。
“沈姑娘好!奴婢本名叫珍珠,因犯了忆珍姑娘的名讳,就改成珠儿了。珠儿是丹霞宫的掌事宫女,以后沈姑娘的起居就有珠儿来伺候了。”那珠儿果然伶俐,一连串倒豆子般把沈茹月想问的、没问的都给说了出来。
“珍珠……”沈茹月若有所思的在口里念了这名字,而后笑了笑道:“瞧你这一双大眼睛,忽闪得跟珍珠似的,倒是人如其名。”
话才说完,沈茹月只觉有倦意袭来,于是掩嘴打了哈欠,而后便对那些侍从和宫女说:“茹月本就出身贫寒,不习惯有太多人伺候。你们大王的好意我心领了,珠儿留下便够了,你们其他人就都回去吧。”
沈茹月笑盈盈的说着,心里却在打着如意算盘。如今,她对这肃国王宫里的事情都还不熟识,确实缺个灵巧的帮手,但身边的眼睛太多,又会影响她的逃跑大计,所以留下这珠儿刚刚好。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却见孟冬孟夏两兄弟忽的跪下,那孟冬便说道:“奴才兄弟俩是大王特意吩咐留在沈姑娘身边的,请姑娘莫要将我们赶走。”
沈茹月无奈的向珠儿看了看,递了个请求救援的眼色,却见她也忽的跪下来道:“别的也就算了,两位孟公子本是掌管王宫大小事务的总管,都是大王身前伺候多年的,甚是妥帖,务必会合沈姑娘的意。”
听了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沈茹月只好点了点头,心下不禁感叹这两人的不可小觑。所谓王宫总管搁在现代那少说也得是行政总监,如此年轻便能达到此位,看来这肃国是人才辈出,也难怪在最后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