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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边城温情(二) ...

  •   模糊中,沈茹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能够感知到的只有满目的夕阳。大片大片的夕阳仿佛鲜血的猩红,仍带着幽魂对世间的眷恋,自天际的某一处蔓延,而后以排山倒海之势侵蚀了天地。
      有风自夕阳漫天的地方吹来,浮起她的发丝和衣衫,亦吹散了眼前的迷雾。一个身影出现在猩红弥漫的深处,越来越剧烈的风乱了她一头乌丝,亦拂起那人的袖袍。
      夕阳中的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柄盘龙枪,辉光流转在银质的枪身上,泛起炫目的光芒。那光芒令她想起了同样耀眼的眉眼,奈何他的面容却隐入过于浓重的猩红,叫她怎么也看不真切。
      她提了裙摆踏入夕阳,想要唤他一声,张了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她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奔跑,只是跑得呼吸和心跳都纷乱的交杂在一起也还是追不上他。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筋疲力尽的蹲下身子,目光始终不忍移开,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向着夕阳的深处策马而去。
      心不知为何撕裂的一般的疼痛,她攥紧胸口拼命的呼吸,微凉的空气也不能缓解这太过剧烈的疼痛。眼中的薄雾终化作泪雨汹涌零落,她被冰冷的无助包裹在中央,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刻进眸子里的唯有那逐渐远去的身影……

      睁开眼的时候,沈茹月还沉浸在那个过于真切的梦境中,直到梦里离她远去的面容出现在咫尺之处的眼前。她的呼吸还同梦境中一样的纷乱,手里紧紧攥住的温度却渐渐令这纷乱平静下来,于是下意识的攥得更紧。直到看见两瓣薄唇微微牵起的邪美笑意,她才终于意识到那安抚人心的温度来自于他的掌心。
      沈茹月心下一阵慌乱便忙将手松开,自上而下将他俯视的容颜却靠得更近。当她觉察到睫羽扫过脸颊引起的那阵酥麻,唇上已被人落了冗长而又缠绵的吻。险些就要在这个吻中昏厥,携着暖意的唇才又贴上她的耳垂低语:“昨夜睡得可好?”
      待重新看到那张眉目入画的俊美容颜,沈茹月如同中了蛊一般下意识的点头,又招来一个更令人迷失心魂的浅笑。
      “既然睡足了,便起来服侍本王吧。”如绸的发因他俯下的身子流泻到她的身前,与铺满床榻的青丝暧昧不清的交缠。微凉的触感却又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忽然离开,只留给她浓重的眷恋,仿佛被人掏空的是她的心。
      花了许久的时间,她才意识到他方才随口说出的那句话,又想起方才睡梦中因他生出的诸多心痛,于是不满的撅起嘴,只叹这暴君醒着睡着都不让她安生,真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虽心有不满,但思及他此番中毒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便又对他生出许多愧疚之意,于是安慰自己道:能做些端茶送水的小事来服侍他,也算是还了欠他的稍许人情。
      沈茹月这样想着,于是坐起身子,掀了锦被下床。可双脚才落地,屋子外边便有人来敲门。见流觞已先她一步去开门,她便也落得清闲,只够着脖子瞧那来人。
      只见一阵水雾簇拥着两个下仆打扮的人抬着个浴桶行了进来,那两个仆从恭恭敬敬的将浴桶抬至屋子中央放下,接着跪伏在地拜了拜,齐声念了:“大王万安。”便一前一后出了屋外。
      沈茹月隐隐觉到些不祥的预感,忙提了裙摆yu跟随仆从的脚步往那门外行去,可才行了一半手臂便已被大步跨来的流觞擒在了手中。她于是低了头蚊呐般说道:“大王沐浴,茹月就不打扰了,先去屋外候着。”
      沈茹月低眉敛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顺些,又见流觞没有答话,便试探着将手臂往外抽了抽。奈何身子尚虚的他钳制她的力道却足得很,如此僵持片刻,耳畔却响起流觞略显委屈的声音:“我身子还未痊愈,无人服侍如何沐浴?”
      已然心跳如鼓的沈茹月慌乱的挪了挪脚步,一脸惶恐道:“茹月这就去唤仆从进来……”
      “谁令本王至如此境地便该谁来服侍,爱妃说是不是这个理?”不容置疑的话语打断了她来不及说完的句子,沈茹月便顿时成了株霜打的茄子。湿热的气悉却又携着暧/昧的语气喷撒在她耳际:“只是沐浴而已,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
      纵使得了他这句承诺,当沈茹月的手触上他腰间的系带时,却还是抖成了个筛子。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上丝锦下泛着热度的身体,便又惹得他兽/性大发。可那个被伺候的人却一脸惬意的张开手臂,满脸都是得逞的邪笑。
      如此手忙脚乱的与那衣带斗争了许久,沈茹月终于忍着快要烧熟的双颊替他脱下了衣袍,整个过程中她都紧闭双眼,一刻不敢睁开。奈何即使什么也看不到,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却还是不停的在她脑海里晃悠,直惹得一股热流冲上脑际,让她担心下一刻便会有两道灼热的鲜红丢人的从鼻孔里滚落。
      万幸的是,在这件窘迫的事情发生之前,沈茹月听到哗啦的水声自身后的浴桶内响起,这才缩了缩鼻子,长吁了一口气。
      “月儿,过来。”流觞的声音因沾染上水汽而变得粘腻,他极慵懒的唤着沈茹月的乳名,短短的一句话尽数融入水雾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又顺着毛细孔侵入血脉。
      沈茹月被她唤得一惊,却仍不敢睁开眼,只得摸索着往浴桶边挪去。才挪出两步,脚下也不知被什么绊住,她一时失了平衡,身子便向前倾去。心下已做好了狠狠撞上地板的准备,却忽的落入一个怀抱中。
      那双臂将她拥得结实,甚至能感觉到胸膛的起伏自相贴的那一处传来,自木桶中带起的水渍也因没有缝隙的贴合湿了她的衣衫。只需一刻,沈茹月已觉呼吸因为他胸膛上过热的温度变得凝滞,脖子上却又火上浇油的触了灼热的呼吸,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说道:“你若一直闭着眼睛,要如何伺候本王呢?”说话间,沈茹月似已被抽去七分力道,身子四肢都直发软,只得由着他承担她全部的重量。
      但好在她神智还清晰,忙抵着胸口将他推开,而后扶着浴桶的边沿费力的站直了身子。沈茹月甚是惶恐的睁开双目,却仍撇过头去极力避开流觞未着寸缕的胸膛。自知逃避终不是办法,她于是绕到他身后,轻柔的撩起四散在水中的墨发,又自怀里掏出丝绢沾了水往他的肩头擦拭。
      感觉到她指间的凉意随着轻薄的丝绢触上肌肤,流觞不禁发出一声极舒适的喟叹,却又惊得她动作一滞。
      沈茹月半天才找回方才丢失的心魂,总觉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于是一面掬了些水淋上他的背脊,一面努力的寻找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境地:“那日在世子行宫,大王为何阻止茹月向沧王后索要解药,若是那时得了解药,大王也可少受这后来的许多罪。”沈茹月放柔了声音说着,又像怨怼,又像自责。
      “月儿有所不知,那时若向沧王后开口,只怕我早已不知葬身何处。”流觞甚是慵懒的答着,声音也如那水雾一般变得含糊不清:“萧明玉邀我去沧国和下毒之事皆是瞒着沧王和王后的,然而我在世子行宫之事暴露,而今羽翼未丰的萧明玉应对此事的上策便是息事宁人,才不致失掉世子之位,所以才会由得我们逃走。但倘若沧王知晓我已中毒,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了,他必然要给肃国一个交待,便只能处置世子,而世子情急之下也只能杀我灭口。”
      听他说了这许多,沈茹月是一头雾水:“那沧国世子就不怕大王秋后算账,回到肃国之后再将下毒之事告知沧王,要他给个交代。”
      流觞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他知道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沧王后在朝中党羽颇丰,正好与世子的势力成对峙之势互相牵制,这两方无论哪一方失势都将推动沧国结束长久以来的党派之争,而今沧国内乱未平便已勾结月国对我肃国虎视眈眈,倘若内乱平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定然不会打破这平衡。”
      沈茹月却又想起沧王后在世子行宫的种种表现,于是问道:“这沧王后着实奇怪,怎的总和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沧世子并不是沧王后所出,否则也不会在月国为质多年。况且他一回沧国,沧王后唯一的儿子,沧国前世子便暴毙身亡,只怕沧王后将这笔账也算在他的头上,自然是恨不能将他从世子位上拉下来的。”流觞一面答着,一面惬意的扬起头,满头墨发便如瀑布那般倾泻,而后落入水中飘散开来。
      沈茹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垂了头呢喃道:“想不到这个中牵扯竟是如此复杂,倒是我头脑过于简单了。”
      流觞似乎也听出她话语中丧气的意味,便又安慰她道:“无妨,我就是喜欢你的心思纯粹,偶尔使些雕虫小技怡情即可,多了别的反而画蛇添足。”
      沈茹月受用的牵了牵嘴角,可将他说的这句话在心上翻滚了两遭,却忽而嚼出些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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