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香城二三事》泽仁唯色

9、【抓住机会】

　　南方的人不像北方人那般喜欢种地，一则因为他们的地大多不够平整，种地需要上山下沟，再则因为劳作时间长，一年三熟或者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五熟都是常事。
　　不过千百年下来也不得不种地，所以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南方农民的地位各方面都比北方农民的低，不过也使得在做农活儿方面南方人要比北方人厉害许多，尤其是南方媳妇嫁到北方之后，那个能吃苦的劲道真是可以吓煞了个人嘞。

　　于是当韩良回了食庐告诉自己画了四千两银子租了好几百亩地一甲子的时候，韩三章嘴角抽了。因为这地根本没人去种，除非……想到这除非，韩三章忽然觉得这地真的大有用处。
　　估计着今年大旱，所以韩良也没在地里种庄家，就是撒了些野麦种子。当然，最紧要的是根本没有人手，雇人种庄稼简直是太过损失惨重。
　　一开春，依稀下了几场雨，不过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看着肯定是要旱了。

　　不过这都引不起回香城百姓的惊慌，一则他们靠天吃饭的农户本就少数，再则离回香城北六十里的那城池地临长迷江，水利工程相当晚上，必然不会受灾的，到时候粮食有的地方去买。
　　天旱不曾影响了回香城百姓的生活激情，于是各种房屋改造便开始了，回香城本城的砖瓦匠木匠已然不够用，消息很快传到了临边陈真，乃至临边的临边。
　　本来每年来回香城讨生活的人就不在少数，如今更是多。这个时候好一点的客栈匠人们可是住不起的，差次一点的客栈几乎都是满的了。这个时候食客斋的掌柜，韩良先生便又贴出了自己的告示。
　　内容大致所云，那就是他家在回香城外有一处山林。大家要是愿意可以去砍些树木在城外搭建一些房屋，这样在回香城做工的时候晚上就有歇息的地方了。
　　当然住的地方可以免费住，不过得额外搭建一间，也就是说要想住一间，就得搭建两间。而且入住之前韩掌柜的回去查看，若是搭建的房子一间好一间差，那么真的很抱歉，免费给住的是较差的哪一间。
　　嗯，还有附加条件，那就是砍一棵树就得载一棵树。

　　匠人们不缺的就是力气，出来挣钱能省一些是一些，于是在正式开工之前这些匠人们先是在那山林边建几间屋子。虽比较简单，不过却也足可以遮风避雨。更有甚者还很精致，主要是存了比较心，住一起的都是匠人，谁的房子好一点不就是证明自己记忆高超一些，自然以后更容易受雇。
　　不过也有不在乎这个的，但也因为需要盖双份儿的，所以也不得不用心将两个屋子盖得一样好。

　　这个时候有人眼红韩良了，因为谁都知道这房子不可能年年免费，明年这个时候一定会收费了。可是眼红也只能眼红，一则他们没有那么多地方，再则他们没有足够的木材，并且他们舍不得买砖瓦去。
　　他们自己盖房的木材都要去买呢，去县衙租山林，却被告知朝廷已经不让租了，而且若是发现私自上山伐木，还会被关进大。

　　他们以为真正眼红会在来年，可是没想到却就是今年。匠人们陆陆续续还再来，可是那片山林能用来盖房的成年木材已经被换了一茬，所以免费入住的机会便没有了。
　　于是韩良便开起来客栈，相当便宜的客栈，是回香城内最便宜客栈的三分之一价格，倒也能够接受。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眼红了，而是咬牙切齿的恨韩良。因为很多人因为那屋子价格便宜还从客栈搬出去，尤其是韩良的客栈是按房间算钱，挤一挤省出来的钱可不知三分之二。

　　春天还没结束，韩良就开始数银子了。虽然不多，但是也很令人兴奋，因为买砖瓦的钱已经收回来了，也就是说那房子以后基本上是无本的生意了！
　　吃着夜宵的一家人看着韩良满眼是钱的猥琐笑，一致感慨摇头，没救了。

　　往来商旅更加频繁了，原因无他，除了商人本身的趋利行为外，朝廷的大力倡导也有关系，因为税收很低。
　　不过更明显的是游侠们越来越多的开始寻觅出路了，很多都做起了护送，和镖局抢生意。不过也还好，镖局护送物品，他们主要护送人。
　　但也不是全部，毕竟大泽朝国泰民安，路上也没那么多不平。做护送的游侠很多其实做着小厮的活路，有些人自然不惯伺候人，于是就近找活路。
　　回香城的伙计可不像其他地方的，其他地方的活计确实跟家中小厮差不了许多，而回香城这里基本上也算个正当行业了，实在是太频繁了，若是有一个活计被欺负了他们能一起组织起来跟你闹，俨然形成了一个新的帮派。
　　只是帮派在回香城吃不开，所以一直只是有事情的时候聚集，没能形成帮派。
　　两相比较，自然更乐意在回香城讨生意。

　　天元六年，三月廿九，温和无风，韩良的食客斋便迎来了两个讨生活的游侠。
　　其实这段时间来，生意并不能算好，但是食客斋仙子阿也算是无本买卖了，所以韩良一点都不急的，他自己都经常往城外面跑。看看荒地，看看新盖的房子，看看新种的树活下来没。
　　至于厨房的事情，现在大哇能做一二，小棍子蹬着板凳也能做的像模像样。反正那种过客型的客人不是常客，换个主厨他们也不晓得。
　　人员算是饱和，就食客斋而言并不需要再请人。不过对于送上门的，韩良都是来者不拒的，当然最原始的原因还是他所图甚大。

　　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韩良让大哇看了看他们的本事，最后大哇说没他厉害，于是韩良就放心了，万一出点事能解决了就好。
　　“还行。我这边管吃住，一年能给五十两银子。月底会支付一半工钱，年底的时候会把平时签下的一并结清。二位觉得如何？”韩良之际就将待遇砍了一半，听的此时已经算是家人的那些直牙疼，果真掌柜的是奸猾之人啊。
　　不过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回香城而言也算是不高了，不过自然比不上回香楼那种高端之地，可是回香楼人家也不会随便招人啊。
　　“干！我们干！”两人倒是同意了。

　　然而韩良给两个人的任务却不是在食客斋里，而是在新盖起来的那简易客栈里。基本上算是护卫之类的，也兼职衙役。就是说让那些匠人们即不被欺负了去，也不会彼此闹事。
　　当然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养狗，反正他们做护卫也不忙，所以美其言让他们缓解无聊，所以顺便养几只狗。
　　不过吃饭是个麻烦事，当然可以踩着点来食客斋吃饭，当然也可以自己在那简易客栈做了吃，当然食材是由食客斋这边供给的。
　　游侠四海为家，哪个野外不曾住过，自然更习惯比较自在的自己做饭吃。不过每天来食客斋拿东西也比较麻烦，最后商量了一番折算到工钱里面。工钱成了一年六十五两，两个人在那边自己解决吃喝。
　　当然山林里面的野味两人去吃的话韩良不和他们另外算钱，毕竟韩良原意更多的就是让人家去看山林，因为近来发现很多人上山乱糟蹋林中的东西。
　　打从山脚下住了人之后，简直是被糟蹋坏了。去吃点野味也便罢了，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打渔的还有休渔期，这打猎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呢。
　　现在两人去看林子，不让人家吃也保不准会监守自盗，索性放任之。

　　自然有空房子在那边留着，当初大哇问韩良留下一间作甚的时候，韩良就告诉他守林人住了。如今守林人有了，大哇真也是无语了，这小孩每天都像多少事情呢，累不累啊。
　　也算是有见地了，肯定是能成事的人，简直是他家的指路人啊。至于入了成了他家的，大哇此时没细琢磨。

　　夏天就这么来了，听说西北边境差点打起仗来，不过他们的圣上厉害，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把西北关隘打通了，以后到西域做生意更加便捷了，消息传到回香城之后众人算是一阵开心吧，毕竟往来商旅越多，他们这些坐贾能赚更多钱。
　　而最紧要的是野麦子熟了，就这么干旱的气候。
　　一些地方旱情比较严重，不至于饿死人，却也逼得好些人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也便是去州府，去京城，或者来回香城。

　　发现了衣衫不整的来讨生活的人之后，小棍子就被派出去了。看到这样的人之后便问想不想租地呢，租金很便宜啊，今年还免租金啊，现在地上的野麦子收割了就是自己的啊。
　　至于野麦子能收割多少就看当时撒野麦子的时候的风了，基本上是随便扔下去的，若不是荒地营养好，根本长不成的。
　　多年荒芜，一把野火，遍地是肥料，再加上野麦子生命顽强，倒也让长得很好。

　　来回香城讨生活的人早听说回香城富足，果不其然啊，这么好的地就这么慌着，竟然都没人种。
　　于是一些人就很畅快的租了，去府衙那里登记身份，然后来找韩良签租约。当然也有些人对此不屑一顾，他们就是在家乡种地活的不自在才来回香城讨生活，怎么可以继续种地呢。
　　当然有找到活计的，也更多找不到活计，那么多游侠都在找，怎么会轮到只会种地的百姓呢。
　　兜兜转转最后还得来找韩良租地，却发现好的地已经被先前的人挑走了，不过也便这样罢了。
　　忙碌着的回香城民，忽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回香城外官道两旁有了些小茅屋，而且荒芜的地不是那么荒芜了，还有了劳作的百姓。

　　人们便开始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闲话却成了传递信息最快的途径，一时间食客斋的掌柜韩良出名了。别的倒还没什么，就是来食客斋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对韩良而言这可是难得的好事。

　　天元六年，五月初一，天燥热。
　　“再不下雨要热死了！”小棍子刚从外面田地跑回来，那条河上游也没水了。
　　“没得办法，端午节是一年阳气最重的时候。再等等吧！”韩三章一边拨拉算盘一边应和着小棍子，现在的韩三章才是名副其实的官家，除了食客斋的账务之外，租地农户的管理，山林下面客栈里的工匠人员的管理，都要他花心思。
　　“其实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水！”韩良忽然抬头，敞怀漏胸扇着大蒲扇的样子简直是可爱，大哇看了一眼赶快扭头，不然会留鼻血的。已经留了好几次了，现在每天被韩良逼着和降火的苦茶，简直是难受。
　　“哪里？”爱干净的双胞胎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每天用井水洗澡已然不能满足他们了。
　　“呃……”韩良忽然觉得不该说这话，明显都是想尥蹶子呢。
　　“师傅，快说，在哪里？”最自由的小棍子当然要问到。
　　……
　　众人都看着韩良，亮晶晶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不说就把你吃掉。
　　“这样吧，明天休息一天咱们都去。小棍子现在去租马车，韩先生写告示，就说明天只卖早点。你们下午都勤快点，若是今天才买的东西卖不了，明天就得都给我吃掉！”韩良大手一挥，算是给大家的歇息。
　　说来也应该，人家回香楼每六天就有一天的歇息日子，他这食客斋根本就是无休啊。好在大家现在亲热如一家人，不然如何能熬得住。

　　有了盼头格外卖劲儿，尤其是挂出了歇息的告示。上面没说歇息几天，就说早点摊卖了之后就歇息，于是更是一个揽客的说辞，想吃不知道要等多久呢，掌柜的要去过端午节啊，赶快再来尝尝吧。
　　直接结果就是韩良最累，简直是太过！

　　不过看着白花花进来的银子，韩良也是浑身舒畅啊。至于第二天的早点都没做，只有包子。现在大家倒是都学会了做包子，一觉醒来马车都停在后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