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好景君须记》海岸澜

6、六

　　这种焦虑的心情又出现了。
　　看着玥鹿和他那样亲密就是高兴不起来，照理说她已经算自己入宫第一个朋友了，看到朋友开心自己也要开心才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要接受，皇上不会喜欢小气的女人，自己入宫只是为了辅佐爹，不是来谈自己的儿女私情。自己连印泽都决定忘记了，何况只是相处不久的皇上，把他当做玥鹿的人吧。玥鹿有忙我可以帮，但是不可以因为感情而做出伤害她的事。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应该经不起伤害吧？自己要帮着她一些才行。
　　也是巧，入宫才几天就碰到节日了，所有人都必须出席的仪式。早在几个月前，朝廷就开始在四处寻找身手矫健的青年，经过选举任命为御前侍卫。今天这个节日就是选举日，要经过种种考验，最后留下来的一拨人才能当选。仪式一开始，青年们列队走进来，我对这样的武力不感兴趣，看都懒得看。
　　正式开始的时候由几人一组，然后从各组中挑选出实力最强的，进行下一组强者之间的小组对决，小组中胜出的人就当选御前侍卫。前面的我都不想看，到最后一局的时候才抬眼看。当我看到那个流着血的熟悉的身影时，手中的杯子险些掉在地上，玥鹿看出来我的不正常，轻声询问，我顾不上回答她，只紧紧盯着那个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的伤还没好吗，怎么就来参加这种选举？看他的样子，伤口应该是裂开了。
　　我真的很害怕，怕他有像那天在竹林里一样，差一点就离我而去。这样的事绝对不可以发生！我紧紧捏着英英的手，她吃痛却硬忍着不叫出声。
　　现在他手捂着伤口，只一只手与几个人搏斗，在这样的地方当然会有人死，但是谁会在乎？我看着他，冷汗留下来都没有察觉，英英轻声说“小姐要回去休息一会。”我怎么可能走？他还在那里，我怎么能走？所有后悔害怕的情绪淹没了我，眼泪就快止不住了，英英和玥鹿说了什么就把我拖走了，我好想只会无声地掉眼泪，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连嚎啕大哭都不可以。我看着英英，英英一脸的担忧，但是我们都帮不了他。我必须去看着他，收拾好自己，我有回到座位，他还在那拼命，只是对手只剩下一个，两人都受伤了。他不停地攻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到连命都不要。两人都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他的目光在寻找，从另一边一直到我这里。
　　他一定看到我了，他居然在笑？他都快没命了，却还笑得出来！我此时只能看着他，希望他能感受到我。对手看他笑，应该很奇怪，当他重新冲上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这一生大概最有意义的画面。他好像不是在搏斗，他是在舞剑，就像小时候一样。顺畅的时候小小的笑容，失败是隐隐的愤怒都还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我闭上眼，想象回到了小时候，竹叶纷飞。他就站在林中，挥舞着他的长剑，认真的样子总是让躲在远处的我忍不住笑出声，他就警觉地看向我，然后继续练习。想来他是默许我看他练剑了吧。
　　回忆是最要命的东西。
　　时间过得如此快，我本以为要和他天各一方的时候，他却又出现。这样真实地在我面前，唤醒了我可以隐藏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赢了。他和其他伤痕累累的青年站在一起，别人都在自豪又欣慰的笑，只有他。
　　只有他看着我，看不到笑容，就像以前一样。
　　眼泪又流下来，皇上发现我的异常。我笑。
　　“只是我认定的人赢了，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