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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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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雪赶回峨眉,见门派上下井井有条,不觉松了口气。得知师妹今日归来,马秀真更是早早等在门口。石秀雪看到马秀真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迈过最后几级阶梯,小跑到马秀真面前——
“大姐!”
“四妹!”
两人笑着抱在一起。
“大姐,我好想你们啊!”石秀雪撒完娇,又关切地问道,“我没能和师兄师姐一道返回峨眉,路上可还顺利?门中上下可都安好?”
马秀真道:“说来是我没用。师父中毒后,我忧心忡忡,整日守在师父身边,无神旁顾。一路上全靠少英打点,也多亏了西门庄主和花七公子派人襄助,方能安然返回峨眉。回到门派后,一切大事小事也是大师兄代为管理,方能让师父安心休养。”
石秀雪道:“大姐不要自责,论事各有所长,大姐一路照顾师父很是辛苦。苏师兄人际处事自有心得,他在外待人接物也是好的。不过,又让大师兄一人扛下门派所有事务,大姐和两位师兄竟在旁边躲懒不成?”
马秀真道:“小丫头片子,前脚还在说各有所长,后脚就嫌弃我们了?”马秀真作势要打,见石秀雪笑着讨饶,才放下手,继续说道,“想归想,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亲口派了任务,大家不想让他老人家忧心,都勤勉得很。”
石秀雪道:“我瞧之前那守山门的小弟子倒是不同以往,可是让苏师兄管着他们的?”
马秀真道:“真机灵,你看得不错,师父的确让少英接管了外务。”
石秀雪道:“那三师兄呢?”
马秀真道:“英风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自是让他管了戒律这块儿。”
石秀雪道:“那二姐呢,她还在万梅山庄吗?可有书信?”
马秀真道:“书信是有往来。只是,我看师父的态度,似乎不太赞同。”
石秀雪道:“师父怎么说?”
马秀真道:“师父没说什么,只叫我在信中催促秀青尽快返回峨眉。我看秀青的样子,怕是暂时不想回峨眉。”
石秀雪道:“大姐,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已有退位之心?”
马秀真道:“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有这个意思。待会你去拜见师父,想他老人家应该会告诉你的。”
石秀雪道:“既然这样,我想大姐给二姐的信中还是隐约透露一二,这是峨眉的大事,二姐不会不分轻重,定会早日赶回来的。”
马秀真道:“说得也是,正好最近的一封还在,我去填补几句,正好一并送到万梅山庄。”
石秀雪道:“那就在好不过了。”
马秀真道:“好了,耽搁了一会儿,你也快去拜见师父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忧。”
石秀雪道:“是,大姐。”
石秀雪进了屋,先行了个大礼:“师父。”
独孤一鹤挥了挥手,道:“起吧,起吧。怎么在山下待得久了,还学了一身繁文缛节回来。”
石秀雪见独孤一鹤虽消瘦了些,精神依旧矍铄,心下稍安,笑道:“弟子在外多日,没能侍奉师父左右,行个大礼也是使得的。”
独孤一鹤道:“你这丫头,倒是乖觉,自己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跟秀青一样乐不思蜀了呢。”
石秀雪道:“这哪儿跟哪儿啊,师父。您也知道,就西门庄主那个性子,冷冷的,像块儿冰似的,二姐不花些功夫,怎么捂得热呢?”
独孤一鹤道:“所以说,我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心思。若论武功,西门吹雪的确是天纵之才。可论择婿的话,就你三师兄那性子我都担忧他找不到媳妇儿,更别说西门吹雪了。总之,我是一百个看不上。”
石秀雪心道,师父你看不上有什么用,二姐反正就看上了,否则也不会跟西门吹雪连孩子都生了,只是生了孩子之后就离了......“呸呸呸。”石秀雪拍了拍自己的嘴,怎么无缘无故地咒人呢。
独孤一鹤看了她一眼,道:“又在瞎想什么呢?”
石秀雪忙笑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了,一眼看出我就在瞎想。”见孤独一鹤不可置否,又说道,“师父,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您老人家何必操心嘛。”
独孤一鹤道:“我不操心,谁替你们操心?你们......”说着,他咳嗽了几声,石秀雪忙替他抚了抚背,又倒了杯温茶递到独孤一鹤手中。独孤一鹤顺过了气,接过茶浅饮了一些,便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石秀雪皱眉道:“师父,可是身上的余毒未清?让二姐再向西门庄主讨幅方子,好生调理调理吧。”
独孤一鹤道:“你别瞎操心,有空叫秀青早点回来,别让她再去麻烦西门吹雪。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余毒已经清了,不过是年纪大了,压不住以前的旧伤了。”
石秀雪道:“正是如此,更应该好好调理调理。我马上就去让大姐给二姐写信,叫她带着方子回来,正好一箭双雕。你说是不是啊,师父?”
独孤一鹤道:“就你鬼机灵。我是看不上西门吹雪的性子,但其人品还是值得信任。就像花满楼虽身有不足,但心性为人难得。”
石秀雪娇嗔着,伏在独孤一鹤膝上,“怎么无缘无故地就说到花七公子了。”
独孤一鹤没有说话,只抚了抚她的头发。
石秀雪心觉有异,不由地抬起头,道:“师父,要是身子不爽利,可别瞒着我们。”
独孤一鹤道:“我瞒着你们做什么,天天都在一块儿,哪能瞒得住你们。”
石秀雪道:“那师父为何如此忧心?”
独孤一鹤道:“为师只是想到,你的婚事,还是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的好。”
石秀雪噗呲一声笑了,“师父,我都没想,您老人家就想得那么远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再说了,师父就是我的父亲,师父之命就是父母之命,师父要是不同意,那肯定不是名正言顺的啊。”说到这里,石秀雪突然顿住,迟疑了片刻,望向独孤一鹤,问道,“我的婚事?师父,你说得是我的婚事?”
独孤一鹤道:“这么多年了,雪儿就没有想过你的生身父母吗?”
石秀雪道:“小时候,怕是想过的。久了,就不再想了。现在,就更加不想了。”石秀雪坐直身体,“师父,是有人找来了吗?”
独孤一鹤道:“有。时间对得上,描述也很贴切,甚至还拿出了同你小时候走失时所穿的相同布料做成的衣裳。师父看得出那件小衣保存了很久,也保存的很好。可见这么多年,心头还是念着自己走失的孩子的。这家人的家世也很好,人也很知礼,想来是不会亏待你的。”
石秀雪道:“师父,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告诉我吗?若真像师父说得那般好,你老人家怕是早就催我回来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
独孤一鹤道:“以前倒不觉你有这么敏锐,谁料遇到生身父母的事情竟想得这么多,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面还是会惦记吧。”
石秀雪道:“这么多年了,我又何必惦记。”
独孤一鹤道:“罢了,你迟早都要面对,师父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为师之所以如此犹豫,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那寻过来的人家,家世太过不凡。”
石秀雪道:“想来那家人不仅不是江湖世家,而且还应身居庙堂高位,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让师父如此犹豫,既拒不得,又不敢让我贸然相认。”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人朗声笑着,从屏风后走出:“石姑娘猜得不错,我叔父一脉确实称得上位高权重。”
此人年纪虽轻,举手投足却极有气势,不似凡人。石秀雪心下一惊,见独孤一鹤的神情,料想师父是知道此人在屏风之后,自己倒是不曾察觉。她默默地站起身,退了一步,行至独孤一鹤身后。独孤一鹤向前走了几步,对来人拱手道:“秦王殿下。”
秦王?!石秀雪一边行礼,一边暗暗吃惊,她只听过平南王,太平王,还不曾听到过单字封号的亲王。本以为是寻人的是某个世家,刚才,秦王又亲口说出是他叔父,不想自己竟牵扯了皇室,心中顿觉忐忑。
秦王道:“独孤掌门不必多礼,石姑娘请起。”
两人谢过秦王。
秦王又道:“是我唐突,但眼下也没有旁人,独孤掌门,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让小王与石姑娘好好谈一谈?”
独孤一鹤看了石秀雪一眼,见她并未表露出拒绝的意思,便说道,“秦王殿下说的是。不过,本门近日事务繁杂,人来人往,别处恐有不便,不如就在我屋后的小亭内坐坐,那里三面临崖,别有一番景致。”
秦王笑道:“那便多谢独孤掌门。”他朝石秀雪比了比,“石姑娘,先请。”
石秀雪看了他一眼,又朝独孤一鹤笑了笑,道:“秦王殿下,请。”
两人在崖边的小亭内坐了,石秀雪开门见山道:“秦王殿下,恕我冒昧,不知为何您叔父的家事,却要劳您亲自出马?”
秦王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小王幼年失怙,自小住在晋王府,受叔父晋王殿下与王妃教养,虽是叔侄,实际上情同父子,与晋王世子也是手足情笃。叔父身体不便,不能长途跋涉。恰逢世子奉诏进京,一时竟没合适的人选。叔父又思女心切,我作为晚辈,自当为其分忧解难。”
石秀雪道:“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晋王殿下怎么肯定我就是他的女儿呢?”
秦王道:“说来也巧,蜀川与晋地相隔何止千里,若石姑娘一直呆在峨眉,恐怕此生都难以相见。多亏石姑娘随独孤掌门一同去了太原,正是叔父的封地所在。晋王府上的老人瞧见了姑娘,观姑娘的样貌年龄竟与王爷走失多年的小女儿吻合,便立即回府禀告了叔父与婶母。这些年来,叔父与婶母一直都惦记着小女儿,耿耿于怀,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婶母亲自出府,直到见了石姑娘本人,方敢确定石姑娘是自己的女儿。小王虚长几岁,幼年时也是见过小堂妹的。”顿了顿,他又道,“当日,石姑娘中毒,婶母好生担忧,若不是叔父世子在一旁相劝,怕是早就率人到珠光宝气阁将姑娘接回王府了。”
石秀雪道:“有劳晋王妃挂念,王妃如此心善,想来上天不会薄待王妃,许有一日,终会得偿所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的样貌随着年龄增长是有变化的,小时候是一个样子,长大未必也是那个样子。秦王殿下那会儿也是一个孩子,这样的记忆怕是作不得数吧。更何况,这世人千万,有那么一二个相貌相似的,也不奇怪。那位忠仆也是知道自家主人多年的心病,瞧到一人眉眼之间与晋王和王妃有那么几分相似,年纪也相仿,一时激动便禀报给了王爷王妃,也是有可能的。我说那么多,还请秦王殿下莫怪,毕竟,单凭样貌就断定我是晋王的走势多年的小女儿,未免也太过轻率了。”
秦王道:“石姑娘思虑周全。皇室血脉岂容混淆,自然不能只凭样貌,甚至叔父婶母一家之言。小王的堂妹失踪一事并不是秘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妄图鱼目混珠。所以,小王此次前来,是想请石姑娘与我一同进京面圣。”
石秀雪道:“进京面圣?”
秦王道:“当然,是不是皇室血脉,这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谁还能一断?”
石秀雪道:“噢,我想除了判断血脉之外,晋王对失散多年的小女儿也是心怀愧疚,想趁此机会请皇上赐下爵位吧?”
秦王道:“石姑娘真是一再让小王刮目相看。你想得不错,叔父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石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本朝对女儿家一向优容,全是因为我子家一脉男多女少。到了小王这一辈,同辈的姊妹更是屈指可数。再者小堂妹是叔父唯一的女儿,别说郡主,就算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石姑娘觉得如何?”
石秀雪道:“秦王殿下说笑了,我本布衣,岂敢妄攀天家。更何况,秦王殿下如此和颜悦色,晓以利害,我若推辞,岂不是太不识抬举?就算秦王殿下不说,感念晋王慈父心肠和王妃慈母思念,秀雪也愿与殿下同往。所以,还请殿下安排,尽早进京也好尽早了结此事,免得让晋王与王妃日日挂念。”
秦王道:“石姑娘果然爽利。小王已备好车马,虽然事权从急,但姑娘你才到峨眉,连日奔波,对身体也不好,不如先歇上一歇,我们两日之后启程,如何?”
石秀雪道:“全凭秦王殿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