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爱情》微照

6、第六节

　　“杨玙新，今晚有班级聚会，你去不去？”课间，班长一本正经的捧着个花名册走到跟前，眼皮都不抬一下。
　　也就当干部的能这样目中无人。玙新考虑了会儿，“不去。”
　　班长一脸错愕的抬头，瞬间官腔决堤，“杨玙新你不去！？第一次班级聚会你也不参加啊？”
　　玙新点点头，不喜欢这么早聚会，大家都不太熟，会尴尬的吧。
　　班长不以为然，拿手里的水笔戳戳桌子，然后指向她，“你要知道，一个不积极融入集体的份子很容易被排挤的，况且这是第一次，趁彼此都不太熟，还不得聊聊玩玩来熟络熟络感情啊？”
　　到底是班长，说话有节有据滑溜得很呐！玙新佩服的仰望他，可是班长好像不怎么开心哦。
　　“玙新。”同桌夏薇桓扯扯她的裙摆，语气有点落寞：“好歹也是第一次，我也去呢，你真的不去吗？”
　　“呃，薇桓……”玙新柔肠一动。
　　“最后一次问你，杨玙新……”班长突然顿住，清了清桑，似乎下面说的话特正式特庄严：“你愿不愿意？”
　　好吧，去。
　　“我愿意。”三个字，玙新瞬间被自己雷的外焦里嫩。

　　“下面请新人交换戒指。”一个声音突兀的冒出来。
　　教室诡异得一静，然后爆笑，接二连三。
　　“杨玙新，你简直太可爱了！”
　　“班长，人家可是有主之花，官二代喻凌，你准备怎么干啊？”某人一激动，把“办”说成了“干”，烙下一个巨大的疑问——班长该干谁呢？
　　连平时本分守纪的夏薇桓也咯咯地笑出声。
　　玙新囧囧的看着班长，捏起书愤懑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晚上六点半，紫丁香公园旁的罗曼大酒店，不要忘了哦！我在那里等你。”
　　下午，玙新刚从琴房出来，薇桓的短信就发送到了手机上。
　　“收到！薇桓，我一定准时到。”不怎么情愿的玙新还是明快的回复了。
　　……接下来去哪里呢？整整一分钟，她盯着手机发呆。

　　玙新忧郁的低头走路，身后开来一辆车，灯光被打亮，虽然在明媚的白天看不出效果，却在幽静的草油路上留下一滩暖黄。
　　玙新好奇的回头一看，“苏爵？”
　　她兴奋地冲到车前。哇，是布加迪……
　　当初苏爵忍着没告诉她，倒是回家后随口那么一提，听舒隐随口那么一说，她竟记住了。
　　名车配暖男，咔咔，玙新被晃到了眼，“你怎么来了？”
　　不会又是来见校长的吧？玙新囧囧的想。
　　苏爵左手屈起搭在车窗上，白皙的袖口有条理的向上挽起，发梢在阳光下泛出金光，嘴角总是轻轻扬起，“我只是路过，你……”
　　他看了一眼琴房，想到玙新是艺术生，便问：“在练琴吗？”
　　“不是啊，早就结束了。”
　　“这样啊。”
　　苏爵不讲话，一种寂静突然介入，玙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忸怩的问：“那个，你有事吗？”
　　苏爵抬手看了一下表，想起自己此行的终极目的：“过会儿要去机场接人，你呢？回家吗？”
　　“机场？”
　　玙新心里盘算着现在几点了，但是，哎！行动总是快于思维——“也带我去吧！”
　　回答似乎有点出乎苏爵意料，他沉默，静静看着她。
　　她忍不住补充一句：“我没去过机场，很想看看啊。”
　　苏爵的嘴角轻轻咧开一弯月牙，“上车吧。”

　　这个时段路况还算优良，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不那么顺坦了。玙新坐在后座乖乖的观赏着飞过的景物和人流。
　　内置音响突然由美妙的音乐跳到新闻，内容还是关于最近轰动全城的午夜狂魔蒙面抛尸的离奇案件。
　　苏爵看了看后视镜，侧着头说：“玙新，他不是我朋友。”
　　“嗯……啊？”玙新不好意思的凑身过去，刚刚在想别的了，会不会漏听什么？
　　“没什么。”苏爵笑笑，没解释下去，专心致志的注视前方的车辆。

　　机场棚里回荡着空姐好听的声音。
　　这一路挺漫长，将近一个小时，苏爵停车的时候，玙新正裹在预备的毛毯里似睡未睡。
　　名车就是好呀，至少现在就算睡着了也不会感冒吧？
　　苏爵没有叫她，关掉音响调高车内温度，看着玙新偏偏头沉睡过去，碎碎的刘海隐约挡住清韵的眉目，疏疏的，被浓长的睫毛卡在上方。
　　秋已至，墨蓝的天空，阳光一寸一寸的碎裂。

　　苏爵独自走进移门，今天的机场格外热闹，绕着高高的花坛寻去，终于在簇拥的人群中看到了他。
　　还是一贯的闪耀英挺！
　　低调的黑色修身正装里面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衫，敞开的领口处一根银色的环链装饰得恰到好处，头发依然保留着洋气的卡奇色，还点缀着丝丝金黄。
　　耳机里的音乐似乎带走了他的部分注意力，苏爵看了他好久，而人群又纷纷围绕着他，手机相机的闪光灯频频打在他身上。
　　他却对周身的一切表露出因习惯而漠然的疏离。
　　他存在的气场永远是那样，浅淡、清爽，仿佛身处烈日也无法波及的凉薄之地。

　　苏爵慢慢靠近，也没有伸手主动拨开人群，幸好没过几分钟，苏晹卿看到了他。
　　大众的目光在周身扩散。
　　“哥。”
　　或许刚刚回归汉语不是很习惯，仅一个字就让他说的小心翼翼。
　　“晹卿，你再美下去，我怕你嫁不出去了。”苏爵暖暖的玩起幽默。
　　苏晹卿摘掉耳机，浅浅笑语：“我也很不容易啊……真是的，长得越来越不像你了。”
　　苏爵突然敛去笑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哥，就你一个人来吗？”看到门外熟悉的车型，晹卿黑亮的眼珠闪过一阵恍惚。
　　三年，他呆在英国三年了，下飞机的那一刻突然领悟：过去的岁月不过是一条越来越窄的路，一片广袤的连冬天也对它毫无影响的大草地，只是这一秒，才像窄小的瓶口一样，把他同过去割断了。
　　就在一个月前，他得知苏爵要订婚，和大学时代的女朋友。
　　他大可以要求：“哥，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订婚？”只差一个月而已……
　　捏着电话，他却只是躺在床上，听着嘟嘟的声音。还能怪谁呢？本来说好一个月前就回国的，那么那场盛大的仪式完全可以当做为他接风洗尘，可是同校的朋友临时有事，整整延期了一个月，买好的机票只能作废。
　　远在美国，他却可以想象，那时的苏家一定在忙碌的安排着宾客名单、排场布置和司仪节目……
　　他是那么讨厌错过的一个人，因为错过的结局，必定是不圆满的。从出生一直到现在，生活何曾有过任何的不圆满？

　　“熠彤还在医院，公司最近接了笔国外的订单，爸爸已经两个晚上住公司，我来的时候小迪还没下课。晹卿，抱歉了，连接机都只有我一个人。”
　　苏爵放好行李，替他打开了车门。
　　然后轻轻一笑，朝后座看去。玙新的头已经全部蒙进毯子里，只有裙摆下面两条细长白皙的腿堂而皇之的露出来。
　　“不是就你一个人吗？她，她是谁？”晹卿怔住，不由探身过去，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
　　苏爵有点无语，可是怎么办呢？这娃的睡眠时间真早，她不醒，自己还真不好解释。
　　晹卿却认真的说：“哥，你告诉我，我不会乱想的。”
　　苏爵没好气的拍他，“你哥是这种人吗？我和她只是朋友，今天在学校遇见的，她说对机场好奇就跟来了，估计是下午练琴累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晹卿别过脸偷笑，其实疑惑早已写满英俊的脸上。苏爵也知道这种解释既老套又苍白，只好耸耸肩无奈的笑，“上车吧。”
　　……
　　唔，毯子真软。
　　玙新翻了个身——啊！床好小！
　　揉揉磕疼的肘关节，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手四处摸摸，再摸摸……最后手脚并用。
　　咦，怎么不像床呢？
　　……
　　没想到今天过五点还会遭遇人挤人，车撞车的状况。苏爵已经减速再减速了，红灯过后两三个年轻人突然蹿出来，苏爵真的觉得踩了刹车像没踩一样。
　　车子暂停，其中一个女孩挽着男朋友羞羞答答的瞄着车内，低头跑两步回头看一次，差点撞上路旁的治安岗= =
　　趁着停留的间隙，苏爵转头问晹卿：“英国的交通应该好一点吧？”
　　“到了特殊时段都差不多，不过我一般都晚上出来。”
　　苏爵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又说：“爸爸已经替你联系好了大学，怎么样，是不是进艺术系？”
　　晹卿眸色一深，“不是。”
　　苏爵转头看他，微微蹙眉，再次看向前方时，一辆宝马倏地卡进布加迪与前方那辆车的中间，堂而皇之的鸣了下笛，顺利补位。
　　卜登！
　　……
　　嗷！谁啊！？
　　不好好开车！
　　……
　　“哥，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晹卿敏感的空间感小声提醒着他。
　　苏爵踩住刹车的同时忙着看后视镜，“不会啊，你的行李我固定住了。”
　　晹卿下意识的朝后座看去，然后，慢慢的转向苏爵，“……哥，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