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爱情》微照

22、第二十二节

　　苏迪窝在沙发里正琢磨着数学题怎么解，忽然停下笔，抚了抚微凉的脖子，隐隐感觉，有杀气！
　　正这时，客厅那扇被他关上的门砰的被推开，毫无征兆的声响把心绪不宁的苏迪吓的惊跳起来。
　　再一看，玙新直直冲了进来，他顿时又惊又喜，冲着门口喊：“玙新？你来啦！”
　　没想到来者面露不悦，劈头就问：“苏迪，你二哥呢？”
　　苏迪眉毛鼻子挤到一块，二话不说扔下卷子，踩着愤怒的步伐，走到玙新跟前，点点她还没拉好的背包，像个小大人似的。
　　“看你一放学就拜访我家的样子还挺诚恳的，但你怎么就只知道我二哥呢！？这家又不是他一个人住的，你眼睛怎么这么小，连我都容不下！！”
　　玙新同样皱着眉，“我找他有事呀！他不在吗？”说着，下意识朝楼梯口看去。
　　苏迪挑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知道墨菲定律吗？你越想找一个人就越找不到他！看，多灵。”
　　“苏迪你敢嘲笑我！”
　　“你看到我笑了吗？”
　　本来纯粹想逗逗她，没想到今天的她确实有些不正常。

　　十分钟过去了……

　　看到玙新难得生气又不好发作的样子，苏迪心中一丝不忍，“有事你也可以找我啊，除了男朋友做的事之外，我都可以啊！喂——你到底有没有把‘蓝颜知己’当知己啊？”
　　玙新缓缓抬头，眼眶中分明有湿润，“……苏迪，你知道晹卿只读三个月法律，之后要转到音乐学院这件事吗？”
　　一件挺开心的事，不知怎的被她搞复杂了。
　　苏迪点点头，表情严肃，变成一个小老头儿，“好像有那么回事，不过我一直劝他不要，怕两人在一起学习，你倒时会分心的。”
　　什么！苏迪，你干嘛这么说干嘛这么说？我根本不怕分心的好不好好不好！
　　“那他怎么说？”玙新握拳，咬牙切齿的问。
　　“我，不知道啊。”
　　玙新忍了很久，听到这句顿时炸毛，站起来的当口，偏偏有人打扰！
　　“小迪，家里有客人吗？”

　　玙新转身，看见苏仕泉推着轮椅从隔厅走来，上面坐着一位老人。
　　“她又不算客人……”
　　“伯父。”
　　没有忘记上次在医院见面的场景，玙新看着他，心有余悸。而刚才那句，正是轮椅上那个饱含沧桑的声音发出的。老人笑起来一般都很和蔼，可他却稍显异样，眯起的眼睛满是千帆过尽后的释然。
　　玙新不好意思的看向苏迪，他已经换了姿势——瞪着二郎腿看报纸，一点礼貌都没有！
　　“小迪，”苏仕泉说：“来，你推一下爷爷，我和玙新说会儿话。”
　　“哦。”苏迪挠着头边走过去，嘴里BALABALA嚷着：“啊，烦死了烦死了，这个题怎么解才能不那么烦呢！”

　　玙新被带到了二楼的阳台，那块地上次看到的时候感觉比她房间还要大，但这次周边一圈放置了茂密繁盛的大榕树盆景，显得空间小了许多。
　　黄昏中，苏仕泉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容被温暖覆盖，“玙新，呵呵，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伯父，当然可以。”
　　“我这里的小辈都叫我世伯，叫我伯父，挺新鲜的啊。”
　　玙新僵硬的笑，他们那里都叫伯父==“以后有空，在这里多走动走动。”
　　玙新瞪大眼睛，没听错吧？
　　“你和晹卿……”
　　看着苏仕泉的眼睛，玙新第一次准确猜到对方要转移话题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伯父，”玙新咽口水当作消化这个名词，也顺便增加点勇气，细细想着措辞：“如果我和晹卿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呵呵，”他又笑了，口中明确的说：“这不在我。”
　　玙新一愣，“啊？”
　　“上次在医院，我就猜到十之八九了。”
　　“可是听晹卿说，你不怎么自信啊？”苏仕泉很有风度的微笑。
　　玙新微窘，眨眼，“呃……”这个人真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都说！
　　“我一直对晹卿说，不确定对方是否爱自己就不敢表白的人，是得不到爱情的。”
　　一直？
　　咳咳，世伯，这方面苏迪领悟的比较好。
　　“玙新，伯父我不能确定语气中有多少当年的成分，又有多少是我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经历之后的成分。但是你们这一辈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要好好把握。”
　　玙新佩服的仰起小脸，“世伯，你说的太对了！”看，这么大一个家庭就是要靠一个英明的决策人支撑着。
　　苏仕泉抱着胸看向楼外，继续说：“晹卿和他大哥不一样，脾性什么的都比较孤立，生在中间一个，难免不懂怎么去沟通。”
　　玙新腼腆的低下头，“其实，晹卿很好。”
　　他真的很好……
　　比谁都好。

　　看小姑娘一脸坚定，苏仕泉也不再说下去，告诉她：“是来找晹卿的吧？他在后花园。”
　　聊了一番之后，某人好像完全忘了一路狂奔来苏家的目的。看到在花园逗鸟的晹卿，兴奋的一蹦三跳跑过去。
　　仿佛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阻力变小了，而这件事只有她一人知道。
　　“等一下。”
　　晹卿突然放下逗鸟的手，叫住她。
　　背着她，一触可及。但他却让她，等一下。
　　“嗯？”
　　凝视他的侧脸，顺着那道目光看见了高挂这的金笼子里的鸟，罕见的蓝色羽毛，美丽的让人晕眩。
　　玙新保持着起跑姿势，笑着远远撒娇：“怎么啦？”
　　晹卿沉吟一声，余光锁定自己，再开口时音色紧绷：“玙新，我们分手吧。”
　　　短短一句，就把玙新的眼泪逼出来，湿润了眼眶。
　　“……晹卿，你在开玩笑吗？”
　　“我像吗？”晹卿低手插进兜里，转过身，沉沉的清波依旧在眼低流转。
　　“为什么？”
　　问出口的一瞬间，才体味到这三个字，有多少无可奈何。彼此之间，被更多占据的，不是爱，是将就了吗？
　　晹卿垂下眼帘，平淡的说道：“因为错了。”
　　“错了？”玙新的眼泪流的更凶，拜托，请不要在这时候讲她听不懂的话。
　　“我错了。”

　　什么意思？她真的听不懂。
　　他慢慢走近她。当一个人越容易踏进对方的雷池，伤害也便轻而易举。
　　“玙新，你才二十。”
　　她是只有二十，可他也只有二十一不是吗？
　　他淡淡的解释：“我喜欢成熟的女孩子，而你不是。”
　　“可是我……”
　　“我从来没说过，因为以为你会变的成熟。”
　　“我……”
　　“你会吗？其实我想错了，不是你不自信，而是我太幼稚，想把你眼中我身上的光芒同样波及到你身上，可你告诉我，不可能，你和我之间永远有差距，我那么高高在上，你那么平凡如蚁……”
　　怎么回事呢？玙新还是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此时的晹卿，虽低头看着她，却丝毫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连眼珠都是冰冷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晹卿！”
　　“杨玙新，我苏晹卿不是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的男主角，更不会去浪费时间在某个人身上，或者……如果要倒追我，请拿出本事来！我很想知道——这层纱是不是薄如蝉翼？”擦肩而过的寒风刮在玙新脸上，吹干了最后一丝泪痕。

　　这场恋爱，到底不是好谈的。

　　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他总能以轻易之举博得她的欢笑或泪水，而她，连扳过他背影的勇气都没有。混沌的意识却在此刻告诉自己这次来找他的目的，现在想来，一切又都变得无须解释。
　　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无所谓说不说了。
　　那个身影远远消失在转角，玙新安静的伸出右手抚平自己紧皱的眉间，泪水一滴一滴涌出，沿着年轻光滑的眼角流进领口。
　　那一刻，她竟被一种绝望的兴奋包围，在无情的冷风中站了很久。

　　苏家华丽丰盛的饭桌上，苏迪盯着对面的玙新看了老半天，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想法，于是不动声色的碰碰苏爵的胳膊。
　　细声说：“哥，我发现一个秘密。”
　　“嗯。”苏爵简略回应。
　　“关于……”
　　正这时，晹卿用勺子舀了一口炖蛋，送到玙新的碗里，举动自然平常。
　　苏迪愣愣的转而注视玙新，她显然比自己更愣，但很快吃了一口，眼神缓缓移向晹卿。
　　话刚开了个头没有下文，苏爵蹙眉瞪了一眼苏迪，却被晹卿发现。
　　于是，餐桌上，四道目光行成一矩形，各不交汇。
　　苏仕泉晚饭前出去赴宴了，金熠彤在加班，所以苏家只有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四个各怀心思的小辈享用晚餐。
　　苏崇忽然咳了几声，一手紧捂着心脏，一手握拳顶在鼻尖。苏爵立即起身走过去帮忙舒气，并吩咐道：“cannon，去，把药箱拿来。”
　　“爷爷你没事吧？”苏迪拉长脖子问。
　　“没事，没事。”苏崇慢慢止住咳嗽，笑了起来，转而问：“你会下棋吗？”
　　“五子棋。”苏迪低着头在喝汤，没注意爷爷的目光其实在玙新身上。
　　“没问你。”苏爵就近提醒。
　　玙新咧嘴笑苏迪，待他抬起头看自己，立马看苏崇，“会。”
　　“那你待会儿陪我下几盘吧……呃，这样，晚上，让晹卿送你回去。”
　　晹卿……

　　玙新偷偷的将目光从眼底往右飘向晹卿，侧颜俊美的他却面无表情。也是正常的吧？以后见到他，或许一直是这样。
　　“爷爷，现在已经晚上了好不好。”苏迪戳着饭米粒小声说。
　　苏崇就当没听见，“快吃吧，别忘了啊。”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