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忆翛尘

41、第十三章 反光（1）

　　你看镜子里的你，她像不像你？
　　——题记

　　窗外凉风正劲，卷的窗帘直向里飘着，我安安静静的点燃一支香烟在窗前发呆，想好好梳理一下我刚刚所经历的噩梦，也在整理心情，照着我答应弟弟的事那样去做。
　　刚刚在浴室里洗澡，出来的时候从洗手台旁边的玻璃格子拿出了红色的指甲油将十个手指都染红，在我的记忆中，红色是让我迷恋的颜色，是她的血，也是我罪孽的根源。
　　这绝色的伤口是我享受的折磨，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在我每次遇到挠头的事情时，都会将指甲涂成红色，得到一种心理安慰。
　　木质十字架还孤零零地挂在胸前，我闭上眼划了一个圣号，撇着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如果我能忘掉凯凌专心的爱她与她生活，是否她对望宸就不会有那样的非分之想，我们三个现在也就不会这样纠结痛苦，都是我的错，是我造下的孽。
　　然而我又开不了口祈求任何一个人原谅我。
　　街灯明晃晃的映射着它们脚下的柏油路，我眼光落在玻璃窗上的反光，那是我的面容，空洞的眼神和木然的瞳孔——那是我么？那并不像我。
　　唯一让我清醒的是我的手，红色的指尖夹着白色的烟蒂，燃着的烟袅袅的向上飘着烟岚。不得不承认我对香烟是不成瘾的，只是嘴里麻麻苦苦的感觉会让我暂时的镇定下来，好好思索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做。
　　染伊一直警惕的把自己半边身子都裹在被子里像是在戒备着什么，我略略侧过头凝视着她像小兽一样哀戚的眼神，悲凉的叹了口气，依旧是别过头去不理她。
　　我不敢理她，这条感情的路她陪了我这样久，换来的是我醉后把她当做别的女人的疯狂缠绵，我还在心里咒骂她想要惩戒她，她比我要可怜的多，一个影子本身凭借这个身份就值得让人怜惜同情，可是我却在酒后捏碎了她的梦。
　　真的好残忍，如同当时文凯凌踏碎了我的梦一般。我经历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又怎么可以把这个女人对我的感情重蹈覆辙般搞砸呢？
　　还有我的弟弟，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大家都是没有罪的，他们都从天使的接引门中通过了，所有人都通过了，唯独我被留下。
　　“望歆，你......还不睡吗......”我循声望去，她的眼神跟她的语调一样楚楚可怜，见我愣在那里不动，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还不睡么？”
　　正好，“咔哒”指针指向了十二点钟，我揉揉长久没动而发酸发涩的双眼长舒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轻声问：“染伊，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很委屈？”
　　她不料我是这样说的，愣了愣神之后摇摇头：“你一直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我条件反射似的很想问她，但生生的咽了回去。既然一切已成既然，又何必去追究这一切的起因？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谁能奈何这生命的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做好现在的才是真的。
　　我将早已熄灭的烟头捻在烟灰缸里款款走向她，她的身子一直在瑟缩，直到我已经把她拥抱在怀里。
　　“对不起，为我所做的一切......对不起......”我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而急促，要窒息了一样想要扳开我的胳膊，而我却还是自顾自的抱着她呓语，“对不起......对不起......”
　　“望歆，你弄痛我了......”她挣扎着把我推开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冷静了一会儿她有些郑重地转过身，将她目光中的沉郁投射在我身上：“望歆，说你爱我。”
　　我的嘴唇动了动，像有骨头埂在喉咙一样发不出完整的话：“我......我......我......”
　　她凑近我的脸，她的睫毛我都可以数的清楚，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冀，像漫天星子倒映在水波里一样闪烁着希望的光，就是这个女人一字一顿的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骆望歆，说你爱我。”
　　我神色一晃，这语气不像是染依应该有的，努力的晃晃头把那个刚刚要出现的人脸赶出脑海，之后把整个目光定在她脸上，想要说出那句她要的话。
　　“染伊......我......我爱......我......我爱......”冷汗顺着我的面颊淌下来，双手也变得冰冷，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的胡乱跳动，胸口绞痛。
　　“让你承认你爱我就这样难么？”她失望的用手堵住我的嘴巴喃喃的说，“算了，你不必再说了......我都懂了......”
　　我吻她的手心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她手心的汗凉凉滑滑的，有一种发腻的感觉，她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我累了，该睡了。”
　　“爱不爱，有什么必要吗？”我问她，带着心虚。
　　她转过头来扬一扬嘴角，有些惨淡的说：“没有必要么，你真是这样想么？”
　　我紧紧攥着的手心终于舒展开，抚上她的脸颊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她打了个冷战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喉咙溢出一声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