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拉进阳光里》落叶恋夕

12、我只想守护你

　　一年后。
　　“你真的要转学吗？若然。”
　　“嗯。”
　　“为什么啊！在这读多好啊。”
　　“因为，我想找一个人。”
　　“谁？”
　　“……木槿。”
　　若然在宿舍和室友聊天。

　　——明天，又是那一天。
　　——木槿，你过得还好吗？
　　——妈妈，不用担心小然，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我想守护我所爱着的每一个人……

　　若然在花店挑了一扎花，那盛开的百合花美丽而温和，就像宋笛的笑容般。
　　“帮我包起来吧。”若然对服务员说。
　　“好的。”
　　若然抱起包好的花，推开花店玻璃门，门上边的风铃轻轻响起零稀的声音。她转身后，一个身影在其后也进了花店，也买了一束百合花。
　　若然下了公车，慢慢地往目的地走去。
　　“妈妈，我来看你了，买了你喜欢的百合花。”
　　若然把花放在宋笛墓前，发现有另一束百合花放在那，她感到意外。
　　“是谁来过？”
　　若然静静地坐在宋笛墓前，开始讲一些在学校的趣事……
　　“妈妈，这一次应该可以了吧。”
　　她坐了好久，然后起身准备走。

　　若然拉着行李箱，背着大大的行李包，在长长的校道上走，炎热的气息把她严实的包裹着，每一寸肌肤透不过气。
　　“真是热死了——”
　　若然不断用手背擦额上源源不断的汗，视线在太阳下变得飘忽不定。
　　“宿舍楼怎么这么远啊……”
　　“同学，我来帮帮你吧。”一男生拍拍若然肩膀。
　　“啊？”若然愣愣，回头一看，男生高高的看着她，长相清秀，穿白衬衫，逆光下的他干净而美好，他声音很好听，仿佛有点熟悉。
　　“来，把你背上的包包给我。”
　　“啊，真的很感谢你啊。”
　　——这大学实在太有爱啦。
　　若然把大大的包包递给男生。
　　男生接过包包，发现包包出奇的重，让他稍稍意外。
　　“呃，你里面不是装石头的吧？”
　　“唔？不是啊。”
　　“你确定？”
　　“嗯，呵呵……”
　　“呵呵……”他们相视一笑。

　　在宿舍楼下谢过男生，若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行李搬上宿舍。
　　“各位以后请多多指教，我是转学过来的新生若然，很高兴能和你们成为舍友。”若然笑笑的对着五个在床上不是看书就是捧着手提电脑上网的女生说话。
　　五个女生稍稍感兴趣的瞥一眼站在门口的若然，然后继续手上的活。
　　鸦雀无声，没人理若然。
　　“我……”若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气氛异常的压抑。
　　——呵呵，没事，也许是那么巧五个安静的怕陌生的女生住在一起了，所以……才当我……透明。

　　“下面开始点名。”讲台上老师说。
　　若然来到班上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艾容。”
　　“到……”
　　“华莉莉。”
　　“到……”
　　“你是新来的吧，这个老师挺变态的，期末想及格不能落下他一节课。”若然身旁一女生说。
　　“若然。”老师点名。
　　“……到……”若然愣了愣。
　　“白宇笠。”
　　没人应。
　　“白宇笠……”
　　还是没人应。
　　老师在名单上提勾。
　　“木槿。”一片安静。
　　若然愣了愣，木槿？是他吗？若然环视班级根本不见他。
　　“木槿……”老师又重复一边。
　　“到……”若然不想木槿被记名，居然冒应，班上的学生刷的往若然投来好奇目光。
　　“我没搞错吧，木槿原来是个女的？”一个学生好笑到。
　　“他什么时候去变性的？”另一个男生笑着调侃。
　　“太好啊啦，木槿变性，就不用来祸害男生们了。”
　　“瞎嚷什么，她哪是木槿，还有如果木槿变性了，学校将会流行同性恋的……”一女生说。
　　“同学，不要随便冒应他人。”老师提醒到，在名单上提上目前为止第三五十个勾。
　　若然脸红的尴尬笑笑。
　　“好了，那下面开始我们今天的课程。”老师收起名单。
　　“喂，听说你本来是华府的，读得好好的干嘛转来这个鬼学校？”那女生和若然聊起天来。
　　“鬼学校？什么意思？”若然转学前也稍稍了解过这学校，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有个特点倒是让她意外，这学校的学生个个都是多数企业界的子女，用非富则贵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女生上下打量若然一番，还靠近若然嗅了嗅。
　　“20，35，50，怎么看都不对啊，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啊？”
　　若然愣了愣她那串数字，那不是她上衣，裤子，鞋子的价钱吗？一分不差，若然惊呆了。
　　“哈哈，怎么吓到了吧，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就是我爸经营衣服厂生产的，不过你穿的是冒牌货，所以很便宜。”
　　“呵呵，我就是大街上商店打折买来的而且是一连套买的便宜五块，一共一百块，单价就如你所说，没想到你连冒牌货价钱都那么清楚。”若然想也许她遇到了怪咖。
　　“那当然，那价钱可是我跑了三天做市场调查弄来的。”
　　“市场调查？”
　　“嗯，我要比我哥能干，这样爸爸就会让我来继承家业了。奇怪，我干嘛要跟你讲这个？还有，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呵呵，走进来的……”若然知道，她是疑惑自己看起来明明不是所谓的非富则贵但却进来了这间学校。
　　其实这些年来都是因为有一个名为百合叔叔的好心人资助若然学费，并且帮助她找到木槿所在学校，还帮她搞到了学位顺利转学，若然一直很感激他，她想如果哪一天能知道他是谁一定会当面说声谢谢，并力所能及的报答他……
　　“啊……”女生无语了。
　　“我叫若然。”若然淡淡的笑了。
　　“我是李茵……”若然突然自我介绍搞得林茵愣愣。
　　“李茵……很高兴认识你。”她的名字谐音好像立樱，若然稍稍意外。
　　“哼，我可没说要和你做朋友哦。”
　　“嗯，如果你希望和我做朋友我不会介意的。”若然笑了笑。
　　“什么啊，谁要和你做朋友。”
　　“呵呵……”
　　她果然是个呆滞的怪咖，若然是那样想的。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聊单一，唯一有点波澜的倒是若然和李茵一起的小打小闹，比起宿舍五个雕像般的室友，眼前那个正把路过的学生身上衣服价钱一一讲出来的怪咖真是好太多了，若然是那样想的。
　　“有人穿过你不知道价钱的衣服吗？”若然不禁有奇怪的想法。
　　“当然有啊，你以为我是神人啊！”李茵好笑道。
　　“没有，我以为你是个怪咖。”若然在心里回答。
　　“我不知道价钱的情况有两种，第一，那衣服不是名牌，第二，那衣服在市面上没得买的。你是个意外。”
　　“呵呵，是吗，可是怎么理解你的第二种情况？”若然笑笑。
　　“呐，好比如他……”李茵指着校门停下的一辆黑色轿车，若然顺势望去，后坐车门被前座下来的司机缓缓打开。
　　走在路上的人抑或放慢步伐抑或驻足往同一个方向注目。
　　车门出来了个男生，穿着白色偏大T恤，衣服仿佛没有图案，但在阳光下那隐隐约约的银色勾画出一幅极为复杂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脸庞白皙却带着病态的苍白，被染成棕红色的头发越发耀眼夺目。
　　若然一眼就认出他了。
　　木槿。
　　“就是他啦，全身上下都是还没上市就绝版的KA.WILL，谁知道那得多少钱……”李茵说。
　　若然没回答。她愣住了。
　　“你看他那头红发像个暴发户一样，看见就反胃。”李茵说。
　　……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李茵用手在若然呆滞的眼前晃晃。
　　“嗯。”
　　“你干嘛啊，难道你认识他啊？”李茵问。
　　“也不出奇啦，只是他不认识你罢了，在这个学校谁不认识那家伙啊。”李茵自问自答。
　　没想到一旁的若然已经往木槿走去。
　　她停在了他面前。
　　“木槿……”若然声音带着不被察觉的颤抖。
　　木槿冷漠的连一眼都没看若然，便从她身旁走过，仿佛一切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李茵不屑的看了看呆呆站在原地的若然，她想木槿那家伙大概又以为有女生想搭讪自己了吧，看他那冷漠带着桀骜的表情就让李茵恼火。
　　若然呆着那，她视乎出来没想过，重逢的场面会是那样简单简短，简单不过似一阵风，简短不过一瞥眼。
　　假装？
　　失忆？
　　若然实在猜不到。
　　李茵上前拉过若然手。
　　“发什么呆，你搭讪的技术也太低级了吧，你以为你是灰姑娘啊，走上课了。”
　　“我……哦……”若然愣了愣。
　　也许是错觉，感觉李茵在生气，她也不知道冒然的搭讪与灰姑娘有什么关系。

　　回到班上，若然坐在木槿身后几排，眼睛时不时的往木槿望，她看见他背靠在椅子上脸上盖一本书睡觉，阳光透过窗打在他那棕红的发上，肯定他是木槿若然却找不到一丝熟悉感，仿佛那打在他发上的阳光在发出蓝蓝的光芒。
　　若然还是决定要搞清楚，下课她来到他身旁，把盖在他脸上的书拿开。
　　“嗨……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俗套的重逢开场白在若然脑海里打转了半天，最后到了木槿前只剩一个字了。
　　“嗨……”
　　“别来烦我……”
　　“对……不起……”
　　“给我滚……”说完木槿起身扬长而去。
　　若然被他的态度吓得不知所措。
　　看着远去的背影，她开始怀疑，他真的是木槿吗？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难道他仍然不能放下……

　　那几天，木槿天天必定准时到班上……睡觉，那是若然那几天总结从来的规律。
　　“喂，罕见耶，他居然这几天都来上课。”
　　“错了，而是他居然放着家里的大床不睡，来学校趴桌子。”
　　“听说是因为他……”
　　若然发现木槿背后总会有很多流言蜚语，好像他是个引人瞩目的异类，他没有朋友，却有挺多的异性追求者。
　　学校是木槿父亲投资建造的，若然开始理解李茵那句，“……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意思。
　　他身上永远穿着些，若然叫不出名字，李茵叫不出价的名牌，上课睡觉，下课看杂志玩手机，体育课从不参与，时常会和老师顶嘴，暗地里还会和男生打架，喜欢当中表白女生的面把礼物拆开丢掉，除了不抽烟，一切坏学生的事可以说干尽了。
　　若然抬头看看那漂亮的校区，不禁想到吴太宇，他还过得好吗？
　　若然，木槿，就像两条平行线，在班里行同陌路。
　　若然看见那样的木槿，感到很难过，为什么一个人会改变那么多，她想木槿不是那样的，她得把他变回来，可是一想到和他讲话就会被他那无形的陌生与冷漠吞噬，她怎么都办不，接受不了，他，就是木槿的事实。
　　“你给我出去！”老师对木槿咆叫。
　　“哼……”木槿不屑的笑了笑。
　　“你还是不是人？”
　　“会爬树的生物是人吗？”
　　班上的同学已经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若然看着木槿很害怕。
　　——别顶嘴了，木槿。若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你敢说她……不是……人……”老师脸泛青。
　　——别顶嘴了，木槿。若然心里叨唸。
　　“那是你自己说的。”
　　老师脸已经由青转黑的了。
　　木槿哼笑。
　　若然站了起来。
　　本来木槿在课上睡觉从来不作作业老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老师实在不能忍，木槿居然对着一个女生说如果你把树上那颗芒果摘下来我就答应和你交往，结果女生还真的爬上去可是不小心掉下来摔伤手臂进了医院，而那女生正是老师的女儿，所以老师得知此事别提有多生气了。
　　老师看他桀骜不训的实在恼火，拿起桌子上厚厚的字典往木槿身上丢去。
　　若然往木槿跟前冲去，厚厚的字典刚好砸在若然太阳穴她踉跄一步，感觉一阵眩晕，好久才缓和过来。
　　她看着眼前的木槿。
　　“别顶嘴了……木槿……”
　　一片安静。
　　“你是谁……”木槿稍稍诧异。
　　班上的同学已经够惊讶了，对于逞英雄的若然甚是感到滑稽无比，仿佛在埋怨她阻止一出好戏高潮的上演。
　　“我是若然……”
　　木槿眉头皱了皱，冷冷的打量眼前的女生。
　　“神经病……”木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老师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看见被砸的若然没事，他才缓过神来。
　　“木槿，你跟我去校长室。”老师说完，走出教室。
　　木槿对着若然冷冷的哼笑一下便出去了。
　　那一刻，若然似乎确知了一件事，木槿不认识她。
　　那不是装从来的冷漠彻底把若然打败。
　　——木槿，你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李茵走到若然前，
　　“若然，你不是烧坏脑子了吧？”李茵摸摸若然额头。
　　“他不认识我了……”眼泪在若然脸上划过，泛红的双眼吓到李茵愣住了。

　　那天后，木槿又开始旷课了。
　　一切又恢复太平，没有人知道木槿那几天是发什么神经来上课。

　　“你是若小姐吧。”
　　“是的。”
　　“你的国际信封。”
　　“啊？……哦。”

　　若然把信封拆开。
　　——谁寄的？
　　若然：
　　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是爸爸，听说你已经转学到了华府，你应该看见了木槿，我想你也许会疑惑为什么我会知道。
　　我就是百合叔叔。
　　若然，还记得妈妈要进行骨髓移植那天吗？我和你在医院，初暮和木槿在赶来的路上，本来一切都是那样顺利的，可是天意弄人，初暮木槿那天遇到严重的车祸，没有赶来，结果妈妈就那样离世……你伤心得晕倒了，也许你在恨他们，尤其是木槿，因为他没有能救妈妈。
　　那天我得知他们出意外的消息，他们入院，我告诉你他们遇到意外在住院。你很是担心，我骗你他们没什么大碍，极力阻止你去看他们，最后你悄悄走了，我知道你填报了一间很远的大学，我想你是面对不了才走的。
　　还有件事，考虑了很久，直到今天才有勇气告诉你。
　　那天的车祸，初暮死了，而木槿失忆了，他只记得初暮，完全记不得你和宋笛了，那段时间木槿患了严重抑郁症，他一直认为是他害了初暮，他变得喜怒无常，我曾提及过你，他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情绪激动，直到他完全忘记你，他才开始好转，可是他性格变得很偏激，我想你应该有所了解了。
　　若然你会怪爸爸吗？
　　怪我没告诉你吗？可是当时的你能接受得了初暮死去，木槿失忆的事实吗？妈妈的离去已经让你够伤心了，为了保护你我选择隐瞒。
　　可是若然我错了，我应该给一个你去面对的机会的，如今木槿变成那样我有最大的责任，可是我无法解开他的心结，若然让木槿变回来吧，他不能一直活在谎言与自责中了。
　　——爸爸

　　心里仿佛缺了一块，难受，难受，眼睛一酸，眼泪无止境的淌湿了世界……

　　操场上围了很多人。
　　李茵好奇拉着若然挤进人群里。
　　“因为上次那件事吗？”
　　“就是那女生……”
　　“她还真不要脸……”
　　人群议论。
　　只见一个女生右手包着石膏，另一只手掌敞开，手心上一颗微微泛黄的芒果，站在木槿身前，与他四目相对。
　　“我摘到了……”女生长至腰间的黑发把皮肤衬托得异常白皙。
　　木槿笑了笑，伸手拨开女生额前的刘海，女生愣了愣脸红了。
　　“你说过如果我……”女生声音很轻。
　　“嗯，我答应你了，和你交往。”
　　说着把女生拉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众人哇然，惊讶，诧异，好奇，交织。
　　若然拿着书的手指骨节发白。
　　“木槿，你真的答应我？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木槿看着惊呆的女生笑了笑，带着隐隐的寒气。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芒果，你可以摘过另外一个给我吗？我的女朋友。”带着恶意的语气。
　　“啊？”女生顿时花容失色。
　　众人先愣后笑，带着和木槿一样的恶意。
　　“哼……我就知道……”
　　“我就说嘛，木槿好样的……”
　　“哈哈……摘……摘……爬树吧。”
　　“爬树……爬树……”一人起哄。
　　“爬树……”众人跟着起哄。
　　一堆恶言。
　　女生眼泛泪光。
　　若然脸色刷白。
　　——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了？
　　——那些人难道不知道那女生是在被玩？
　　——木槿，你真的，变了……
　　李茵拉了下若然，使了个我们走吧的眼神。
　　若然没有动，她知道她必须阻止木槿，她松开李茵手，站了出去。
　　“不要爬，你！跟她道歉！”
　　突然一个男生站出来对着木槿说，若然愣了愣，他是开学那天帮她拿行李的男生。
　　木槿不屑的看了看他，脸上的带恶意的笑顿时消失，就像这场闹剧失去了可玩性，转身准备走。
　　“站住，道歉！”
　　木槿当作没听到。
　　男生上前抓住木槿肩膀。
　　“你是聋子吗？”
　　木槿很不耐烦的转身带拳，一拳打在了男生脸上，众人起哄，有尖叫，有喧哗。
　　男生被打得往后踉跄一步，若然惊呆了，男生也准备举拳打木槿，若然见状不顾一切冲上去推开木槿，那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若然脸上，顿时一股血腥味在若然嘴角涌上鼻腔，仿佛世界弥漫着腥红的血，若然每一跟神经都在颤抖。
　　——妈妈，死亡是孤独的。
　　——妈妈，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还是承受不了，你回来吧。
　　——初暮，为什么，那样突然，木槿为什么，那样……
　　——木槿，我只是想守护你……
　　一双手把若然横抱了起了。
　　焦虑。
　　恐惧。
　　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