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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曾惊艳我的时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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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默默整理张良摊了一桌子的水粉颜料还得一边摇头长叹,自己还真是摊上了个小王子。
“喏。”小王子就在这时把牛奶递给他,“上班可要来不及了。”他瞅了瞅墙上的时钟,都八点半了,他从颜路手上抢过颜料整理,“今天晚上要去中陵先生家,恐怕要很晚回来。”说着又把一旁的外套交给颜路。
颜路一手牛奶一手外套,嗯……子房总算是有些家庭主妇的样子了,“啊!”腿上没预料的被张良踹了一脚。
张良眯了眯眼瞪他:“又在偷笑什么?”
“没有……”颜路很委屈的皱眉,把外套穿上,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今晚加班,门要记得锁好。”
“知道。”张良虚应了声,手就被颜路扯住了用力一拉,整个人跌在颜路身上。
“明天是除夕。”颜路轻柔的吻了吻张良的唇角。“今晚等我回来。”
张良点点头,晚上一个得去学画,一个得去加班,真是“同病相怜”的新年前夕啊。
上午张良把近期所有的画都整理了出来,中午的时候自己潦草的啃了点速冻食品,看了看窗外,阳光大好,街上人来人往,都在准备年货和走亲访友,趁着午后时光不错,他还是决定去一趟超市买些适合明天除夕的……他想了想……唔,应景食品吧。
超市里付款的队伍有点吓人,张良还是很认命的去挑东西。
“叮。”手机铃声在人声鼎沸里只有微弱的存在感,他接起电话,眼睛还不停歇的在一排排货架上流连,另一只手推着购物车。
“这么久没接到我的电话,也不问个消息?”对面调侃的声音却掩不住有些悦意,是卫庄。
他很少这么兴致好的反问,在美国委托他调查大律师和整个事件到回到J市,近大半个月了,张良倒是什么也不过问,这到底是不关心呢还是太放心?卫庄有些意思的问着。
张良一点也不意外这家伙,眼神从一罐酱汁滑到另一罐:“你应下的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过问,你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让我知道。”他的唇角有些笑意,“啪”的将看中的罐子丢到购物车里。
“呵,”卫庄的心情不差,“我就喜欢你这点,”他把手机换了只手,“Johnson foye在花旗和运通银行各有两个账户,不过看数字都属于正常来源,大律师客户不少也不小,多是在欧美两洲,看起来这家伙能耐挺大。”卫庄拿着手上的资料,突然皱眉抱怨,“你那边怎么回事,这么吵?”
“抱歉,”张良左右望了望,除了人还是人,“我在超市。Johnson的不动产呢?”
“不动产就更不用说了,还有投标在意大利,光看表面数字,还挺清白。”
张良深感棘手的叹气:“国际银行呢?UBS也许会有线索,我知道很强人所难,拜托赤练了。”他倒是很诚恳,UBS瑞士银行,有着全球领先的私人服务,只会比现在的资料更难取得。
卫庄有那么一瞬愣了愣,然后不置可否的笑了声:“你也知道赤练的事?”
张良抓起几罐酸奶查看着生产日期:“她在以色列大使馆做过翻译,可不容易,你知道以色列的时局动荡,我不是怀疑赤练的能力,但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双语过关那么简单吧?”他满意的把酸奶放入车里,“半年前听你说起要发展海外事业,跟国防合作应该不会少开拓的渠道,也不会仅仅聘一个会双语的人,那样的人可大把都是,她有特别的地方,对不对?”
卫庄唇角的笑是张良看不到的,只觉得那人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截:“赤练在美国FBI的行为分析科实习过,跟那边有不错的交情。”
张良“呀”了一声,很是诧异:“她有绿卡?”FBI可不是谁都能进去实习的。
“没有才神奇不是?”卫庄大笑,FBI外派到以色列驻美国大使馆的翻译,赤练的能耐显然还未全被发掘,目的也并非那么简单。
“这都能被你挖过来?”张良惊愕,“你还真是捡到宝了,就当真没考虑过?”
“不谈这个,”卫庄忙把这蠢到家的话题转换,“Johnson foye这几个月有几笔数额不少的款项通过UBS转到其他账户,相隔时间固定,不像是投资收益。”
“哦?”终于要说正事了,张良眼睛盯着冷冻柜,心思倒全在电话上,“能查出是什么银行和账户进的款吗?”
卫庄抚额:“有些困难,不过Johnson的邮箱可以监控,多是来自意大利的商业邮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稍等。”张良取下手机,把购物车推倒付款处结账,“替我跟进一下,我爸的公司现在如何?”
卫庄有些“这才想起来”的意味,还恍然大悟的:“你知道你父亲的生意做的有多大吗?”
张良一愣,这句话似曾相识,是在法国的时候Elliot问过自己的。
“你父亲在各国投资的资产不少,每年都有新项目合作,”连卫庄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以色列,机械工程半导体工业,还真是五花八门的。不过现在都是Johnson在处理,这家伙倒也真是能耐,从不假以人手。”恐怕是信不过旁人吧,毕竟资产太过庞大。“对了,今年除夕不考虑来我这么?”张良回不了美国,而在J市也没有亲人?虽然卫庄本人并不喜欢热闹这个字眼,但对于张良的遭遇还是出于情谊的邀请。
“这倒不用了……”张良婉拒,“我在家就行,也省的把你那折腾的乌烟瘴气。”他想起卫庄生日舞会时的场景,那张脸真是拉的够长又够臭,不喜欢的东西,何必要强作呢。
卫庄意料之中,只道了几句“有消息再联系”就挂了电话。
张良提着一袋吃食到家的时候下午过去了一大半,三四点的光景也只能清扫一下颜路的房间,准备好晚间需要作画的工具,晚饭颜路是回不来吃了,他叫了份外卖啃完后,就去了中陵先生家。
中陵先生比几年前看起来更健朗了,见到张良就满脸的笑:“你这小子真是请都请不来!”还带着几分埋怨。
张良就不好意思极了:“老先生盛情,做晚辈的真是诚惶诚恐。”
中陵先生下榻的地方是偏离市区的别墅,他喜欢安静,一个人作画,一个人赏月,都是僻静的事,张良很怕打扰了这国宝级人物的清修,连走路都有些蹑手蹑脚起来。
“咦,几年前可不见你这么腼腆,那时候不还和我顶嘴来着?”中陵先生吹胡子瞪眼的看不惯张良的拘谨。
那时候也不知道您是这么个大人物啊!张良跟吃了苦瓜似的,您真是饶了我吧。
“呐,我说……小徒弟啊,画呢?”老先生在楼阁前坐下,给张良也留了个座,夕阳正西下,他把张良手里的画抢了过去先睹为快起来。
老顽童!张良无奈的看着他的动作,就见中陵老先生神色复杂,用手挠了挠头上花白的头发,又摸了摸山羊胡,“啪”,一记烟斗杆子就敲打在毫无防备的张良脑袋上,“你这小子真是把我交给你的都忘记了!”他像是很生气,张良满脸的不知所措——那烟斗杆子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转而那老家伙又眉开眼笑起来,“但是你这混小子的用色真是让我喜欢!真是喜欢啊!”他点着画面,“就是差了点儿构图,这环儿你还真是不用心!不下心思的图可打动不了人啊,这技法上倒是有我几分真传……”他笑眯眯念念叨叨的。
张良还真觉得自己应该有些破涕为笑又感激涕零的觉悟才行。
他并不讨厌老先生,甚至是感激尊敬的说崇拜也不为过,尤其是对自己这个不争气又不长进的小徒弟还能那么不厌其烦的每一张图都认认真真的讲解结构和用色上的错误。
一旁的茶水被喝空了两壶,从夕阳西下到月明星稀。
中陵先生这才放过张良,丢了张画纸给他,自己伸了伸懒腰,恹恹的:“老先生我去打个盹,小徒弟你就自便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回了二楼。
张良眼角有些抽搐,老头儿还真想留自己过夜不成,这都几点了还要他临场画一张,他有些莫名的心焦,看着夜色渐浓总好像搁着什么沉沉浮浮的琐碎小事……比如,颜路加班结束了没有?颜路有没有在等自己?如果回了家发现自己不在会不会很担心?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信和电话——应该是还在加班吧。
他扒了扒头发,手指在触屏上滑动,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中陵先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反是张良没注意到他,他敲了敲手里的碗,把烧好的水饺递过去,一手交画稿一手交宵夜。
张良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饿极了,捧着就吃起来。
老先生对着画看了又看,画面很简单,是个少年,提着画笔在作画,唇角有着微不可见的笑意,阳光落的干净又清朗,让他看起来温柔却强大,有些好像隐匿着的温情清雅使得发梢下漂亮眼睛的目光都神采起来。
这不是传统的山水人物,只是张良随性的下笔,但是用色温和让主角不突兀却又有别于溶于背景,他最喜的,是画中人的那幅画,侧着的画板模糊的映照,灯光、飞雪交织出的润色,孤单的少年正倚着单车等待,从而让深夜里的他显得并不孤独,相反,有些温暖人心的触觉。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中陵老先生终于开口了,“我喜欢你的用笔用情。”他拍了拍张良的肩膀,看得出这还不是完成品,“他是谁?”他反问了句,画家和常人没有区别,一幅画让人心动,只是因为,执笔人的心动。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画不出这些匪夷所思的感情,就像没有经历过的人,也无法读懂它背后的感情。
就好像看到这张照片时,张良想起颜路说的赞词,其实你才是惊艳我最初时光的人,就好像在那刻已经把这东西深种进岁月,无法磨灭。
于是张良吃着水饺像护着什么秘密一样但笑不语,中陵先生就不再追问:“明天除夕,在家过?”
张良摇头:“倒是老先生你呢?”突然想起来中陵先生的屋子里可都没人。
老头子摊手:“别看我现在清净,明儿个你就知道有多热闹了!”一飞机的亲戚朋友都会在明早赶来,这才叫坏他清修呢!他碎碎念。
“那我就更不好意思打扰老先生了。”张良偷笑。
“时间还真不早了,快回去吧。”中陵先生又看了眼那副画,“不然恐怕有人要久等了。”
“噌”,张良放下水饺碗脸都涨红了几分,支支吾吾的蹦出几个字眼:“那我回去了。”
“喂!”中陵先生抱着那摞画在玄关叫住他,“混小子画都不要了?”他摸了摸胡子,看着张良在夜色里奔走的身影,“改明没准还能自个儿开个画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