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康熙四十二年,夏。
云衾站在屋前的廊下,透过眼前的鸟笼茫然的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双眼,脸上是与往常一样的冷淡。就这么呆呆地站了一会,云衾还是没能受得住烈日的照射,转身进屋时,眼睛随意地瞥了一眼院门处,看到有人往过来走,便停住了脚步。
“格格吉祥。”一个大约十二岁左右的女孩走过来向云衾请安,云衾淡淡地看了一眼,是自己的丫鬟春晓,于是便让她起了身。
“不是让你们没有什么事都不要进院子么?”云衾疑惑地看了一眼春晓紧张的神情。
“回格格的话,太子派人来了。”春晓不安地偷偷看了眼云衾。
云衾一愣,太子?
春晓许是看出了云衾的疑惑,便说道:“格格您忘了?前些日子您之所以落水,就是因为和太子爷出去游玩时不小心从船上掉了下去。太子爷在您昏迷期间派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云衾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太子,这身体的主人才落了水,被我穿了进来。云衾虽心里感到十分诧异,但面上确是不动声色轻轻颌了颌首,说:“这次落了水有不少事情都不大记得了,春晓你记得以后多提点一下我。”
春晓身形一顿,却聪明地什么都没问,只是福了福身子说:“是。”
“行了,那赶紧走吧。”云衾绕过春晓直接向前厅走去。
春晓赶紧跟上云衾的脚步,乖顺的低着头。
醒来的这几天,云衾大体上摸清楚了这府里的结构,于是快速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转了几个弯以后,云衾已经看到了前厅,刚走近就听到了父亲额尔赫的笑声,于是走快了几步。到了厅里,云衾看到父亲的面前站了一个微微弓着腰的太监,心里明白:这就是“太子派来的人”了。
云衾停了一下,春晓凑上来轻轻地说:“这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叫王柱儿。”
春晓话音刚落,云衾就迈步进了前厅。额尔赫看到女儿进来便朗声说:“云儿,太子派人来看你了。”
太监闻言,急忙转过身向云衾请了安:“格格吉祥。”
云衾虚扶了一把,说:“王公公客气了。听春晓说是太子爷派你来的?”
王柱儿谄媚地说:“是啊,太子爷担心格格的身子。在格格昏迷这几日经常派奴才来看望格格。如今看来格格身子已经大好了,奴才也可以回去交差让太子爷放心了。”
云衾笑了笑:“劳烦太子爷惦记了,改日云衾定要去宫里谢恩才是。”
“是。太子爷命奴才带了些东西。如今人好了东西也带到了,奴才就不叨扰了。”
“王公公慢走。”说完,云衾便随便指了个人送他离开。
王柱儿回身向云衾弓了弓身子就赶忙离开了。
云衾看着王柱儿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这原主和太子到底什么关系?按理来说这太子如今也是奔三的人了,时局也正是紧张时,怎么会带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出去游玩?况且今年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云衾又是适龄少女。难道就是因为云衾是太子的表妹?
摇了摇头,云衾决定不再想这些复杂的事。转身准备往自己的院落里走,回头却看到父亲站在廊下向自己招了招手,于是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额尔赫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而来回踱了几步,看着云衾叹了口气:“唉,云儿,你这次落水可是吓坏了阿玛。你额娘一听说你落水的事,就急忙往回赶,这两天也快到京城了。还有,再过两个月就是秀女的大选,你放心,宫里阿玛都打点好了,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有事可以去求太子,你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你若有事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虽然太子有些……骄奢……但是……对你确实极好的。你……”
“女儿明白阿玛的苦心,定不会做出格的事。”云衾接了父亲的话茬。
额尔赫看着有些心疼和无奈:“云儿啊,平日里不论怎么闹阿玛也不曾责怪与你,可宫里比不得府里。阿玛只有一个你和你的两个弟弟,你虽然是女儿,但阿玛最疼的还是你。阿玛不盼你能进入皇家,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从宫里出来,到时阿玛定会为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云衾有些动容,从父亲的话语里不难听出,平日里自己也是这府里的掌上明珠,断断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父亲怕日后她受伤害,才托了宫里的关系,对她多加照拂。也不希望她能出人头地,只求她平安。想着想着,云衾不禁有些哽咽:“阿玛……”
额尔赫抱了抱云衾,说:“去吧,这些日子好好玩玩。只怕日后就没机会了。”
云衾“嗯”了一声就离开了书房。
回了房间,云衾一头倒在了床上,想着日后的生活,想着想着竟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云衾醒来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来准备叫人,就听到了春晓的声音:“格格,您起了吗?”
云衾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便说:“起了,进来吧。”
春晓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云衾洗漱,刚准备偷偷地松口气,就看见云衾在镜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要跪下。
云衾却扶住了春晓,说:“罢了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了。还是按原来的方法伺候吧。”
春晓诧异地抬了头,确认了云衾是认真的,便说:“是。”
云衾转过身,从镜子里看着春晓变得略微轻松的表情,歪了歪头,说:“你去给我备身男装,我要出府去逛逛。”
许是父亲的话已经传了下去,春晓没有一点疑惑地就转身出去寻了一套簇新的男装回来给云衾换上了。云衾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人,便带着春晓出了府。路上,云衾一遍一遍地叮嘱着春晓:“记得叫我少爷!我的名字是云泰,是大少爷。你叫李晓,记住了吗?”
春晓只能一直无奈地点头说:“知道了,少爷。”
到了地方,云衾跳下马车,和车夫说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开心地向着传说中的天桥走去。云衾不知疲倦地到处跑着笑着,新奇地看着那些现代没有的东西。这可累坏了春晓和同行的侍卫,一边要盯着云衾,一边还要防着手里的东西被拥挤的人群挤落。好不容易云衾站在一家酒楼前准备歇歇脚,回头看见春晓和侍卫痛苦的表情,不禁眯了眼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看见春晓埋怨的眼神,云衾才收了笑恢复往日冷淡的表情进了酒楼。
“客官您好,几位?”一进门,一个小二便弯着腰迎了上来。
云衾冲春晓那边示意了一下,给小二扔了个碎银子,说:“给我找个安静点靠窗的位置。”
小二立马喜笑颜开地说:“好嘞,楼上请。”
云衾坐在窗边的座位,点了菜,看着窗外的忙忙碌碌的人群,眯了眼感受着扑面的热风,不禁轻轻地说:“这便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了。”
站在一旁的春晓没听真切,看着云衾也没有说第二遍的意思,便也没再询问。却突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好一句‘车如流水马如龙’!”
云衾闻声转了头去看,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不到二十岁。两道剑眉下是一双明亮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一身靛青色的常服,腰间一根深蓝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青色的玉佩。一看就是一个富家的少爷,云衾也不站起,只是拱了拱手说:“这位兄台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看到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了莲峰居士的诗句而已。”
那人见云衾没有起身,只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随意地回应他,不禁有些惊讶地扬起了眉。然后,上前说:“在下罗祥,敢问兄台名字是?”
云衾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心想古人交朋友也太容易了点,这就互通姓名了?虽然疑惑,但云衾也没多想,说道:“云泰,幸会。”
罗祥也回了一声“幸会”,便坐在了云衾的身旁。然后朝后面招招手:“四哥!这边!”
云衾回头一看,那人穿着与罗祥衣着相似,只不过衣服是石青色,同罗祥一样的剑眉,漆黑的眸子,紧抿的薄唇,坚毅的轮廓,神情冰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云衾眯了眯眼,看来真是兄弟。
罗祥见人过来,急忙向云衾介绍:“云兄,这位是我的四哥,叫罗禛。我在家里排十三。四哥,这是云泰。”
云衾这才起身行了个礼:“幸会。”
罗禛只是点了点头,便坐在了云衾的对面。云衾看着自觉的两人,不禁有些无语,但从衣着和行为来看,又像是极尊贵的人。云衾坐下后,看着两人,眯了眼睛想了想,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这时,小二来上菜。云衾也就决定再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时,罗禛说了一句话,让云衾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惊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