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羁恨两相催》陈溺

36、chapter 36

　　苏浠看起来是那个家里对她最不客气的，总是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但同样的，如果有什么好的东西也是他第一时间拿来和她一起分享，真的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的感觉。
　　这样想想，也许他才是那个唯一拿出真心来对她的人吧。
　　陆梵音幽幽地看窗外的景色YE其实这一切也只是为了解释自己被苏浠吸引而找的借口。
　　喜欢就是喜欢，不可能骗自己说不喜欢了就真的能不喜欢了一样。
　　他们在去参加程词的生日的路上，陆梵音一扭头看见苏浠正在拆她给程词准备的礼物，顿时急眼：“这是程词的礼物，你拆了怎么可以啊。”
　　“诶诶，别这么小气吗，我看看他的礼物是不是比我的好嘛。”
　　“哈哈，是书啊，哈哈，挺好挺好。”苏浠干笑着把书还给陆梵音，满意了。破书而已，还他的小镜子好。美滋滋地把小镜子拿出来臭美。
　　其他人都黑线地把脸转走，只有陆梵音气的无语凝噎。
　　到了程词家，大家纷纷拿出礼物的时候，陆梵音犹犹豫豫地拿出那本被撕掉了精美包装的书递给程词，对着他温柔的笑容真是快被愧疚感淹没。转过头又去怒瞪那个始作俑者。
　　相对这在场的高干富家子弟们送的礼物她的本来就显得十分寒酸了好么，她是真的不会挑什么礼物……
　　“时间简史，谢谢，我很喜欢。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要这本书？”程词笑着拉住窘迫的陆梵音的手。
　　“这是我今晚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不顾周围一帮朋友的不满和起哄声，程词把书捧在怀里。
　　按住慢慢向陆梵音凑过去的程词的肩膀，把他和陆梵音的距离拉开。苏浠冷着脸说：“别这么急着就下结论，你没看过本少爷送的礼物呢。”
　　说着，他自顾自地拿出一个限量版耳机。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要说这个耳机限量在那里呢，大概是它上面镶满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一拿出来在灯光下就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啊，混蛋，我眼睛都要瞎了！”陶桃痛苦地说。
　　苏浠叉腰仰天大笑。“这可是限量发行，我的是金色的，银色的就归你啦，哈哈哈。”
　　金色……在场的人都嘴角一阵抽搐。
　　“你看，鸡皮疙瘩。”有密集恐惧症的陈续委屈地把自己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指给陶桃看。
　　有人悄声对旁边的人说：“这个耳机带久了脖子都会被压进去的吧……”
　　随即被苏浠甩过去的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
　　程词好修养，即使这样还是高兴地接受了礼物道谢。
　　苏浠搭了陆梵音的肩膀，小混混似的勾勾她下巴，“小妞，走，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还未等转身，程词已叫住他：“苏浠，等等我们喝一杯吧。我在书房等你。”
　　苏浠脚步未停，只抬手向背后的人比了个OK的姿势。拽到极点。
　　他未看见身后程词的复杂眼神似有松动。

　　“我准备今天和陆梵音表白。如果她同意，我们就会开始交往。”程词把玩着装着香槟的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晃动发出温暖的光泽。他这话是对着苏浠说的，不知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还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苏浠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并没有答话。妖媚的眼角微微眯起来。
　　陈词长大了嘴呆望着他俩，无法消化这话中的内容:“词，你怎么……”
　　“那是你的事，于我何干。”
　　“我只是希望你，即使不能祝福，至少也不要横加干涉。”
　　苏浠一反常态地沉默着，眼神却变得极冷。
　　“我记得你说过的吧，不管她是谁，你不会动心，更不会履行长辈们荒谬的约定。是你亲口说的，现在还做数吗？”这好像是一个游戏，但是到了现在，似乎所有人都脱离了原始的人物设定。程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对苏浠来说也许根本毫无作用。
　　“做不做数，是由我说了算，不是由你。”苏浠冷笑，向门口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回头，红衣黑发，五官明艳，煞人得很。语气里是不屑是得意是认真：“你是不知道吗？”勾起邪魅的笑。
　　“陆梵音她，喜欢的人是我。”
　　说完拉开门径自了出去。
　　陈续半晌才反应过来吞吞口水，这家伙，实在是有点帅啊。
　　不过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啊，兄弟阋墙么？
　　门外有人影快速地闪开，那动作快得屋里的两人和走出去的苏浠都没有发现。

　　陆梵音拿着装着香槟的高脚杯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不知在想什么心事。阮瑶光端着一盘小点心走过来。洁白的蕾丝雪纺裙柔柔地盖在膝盖上方。
　　她自顾自地坐下来，对着陆梵音摆出自认为良善的微笑。“最近还好吗？苏浠有没有欺负你？”
　　最会欺负她的人就是苏浠了好么？但是最护着她的人也是苏浠。陆梵音不知道阮瑶光今天特地找到这里来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因为她与程词苏浠他们亲近的原因所以倒是常常见见。陆梵音心下知道她素来不喜自己。当下四周无人再加上心事重重的竟连敷衍她都不愿意，就只是恹恹地低着头没有搭话。
　　阮瑶光好看的眉眼微微沉下去，却只是说：“他脾气不好，要是对你做了什么恶作剧你别理他，让他自个儿呆着就是了，他从小脾气就是这样，叔叔阿姨也管不了他。别人也不知道在他那吃了多少亏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说着她轻轻笑起来，那笑容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骄傲着，那些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
　　他们的回忆陆梵音自问没有兴趣也没什么好向往的。只是觉得阮瑶光的语气有些怪异，明明在说着苏浠的不是，却成了维护炫耀的意思。言语之间显然把她归类到‘别人’那一类去了。只是那老妈子似的话中之意让陆梵音忍俊不禁，心下想着阮瑶光这个‘老妈子’倒是比自己更称职，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阮瑶光被她噗嗤一声笑得莫名其妙，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温润清雅的眉眼在如水般的夜色里流淌开来，那笑容竟是能让岁月生香的惊艳，一时不由得看怔了。即使是骄傲自信如她，对那样的笑容也有些不敢直视。
　　极力压下心头那一抹苦涩和莫名的自卑感。阮瑶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直接就认为她那笑是嘲讽的意味。暗暗咬牙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我爸妈去国外旅行了，我不想跟着去，他们又不放心，就提前和苏浠爸爸打了个招呼，这这暑假搬到苏家去住，也好和你们有个伴。”阮瑶光说完吃了一小口蛋糕，端正着坐着重拾优雅的千金大小姐姿态。
　　“……”
　　“……哦。”
　　没等阮瑶光再说些什么陆梵音就端着酒杯飘进了屋里。
　　一进屋温暖的空气就裹住身体，陶桃八卦地扯住她：“诶诶，你和那做作女说什么了，看你把她那脸气得青白青白的。”陶桃看起来很是兴奋地绕着她转。“看不出来你这无害的小羊羔是在扮猪吃老虎啊，我都斗不过她，说话九曲十八弯的，成天花花心肠一堆，也就是那些猪头猪脑的男生吃她这套。”
　　“没说什么啊……”陆梵音看看还坐在外面的美人，确实……脸色是不太好，她刚刚说了什么吗？好像只是在默默听人家说话啊……走的时候她还很有礼貌地回应了她一下的说。
　　陶桃看着她无辜的神色顿感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她好可爱，双手不老实地放上她的脸揉啊揉的。
　　“额……桃子，可以把音借我一下吗？”程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的身边，温柔地笑着问。
　　“咳咳，当然可以，拿去吧拿去吧。”把看起来有些局促的陆梵音推到程词怀里，看她尴尬地站稳。邪笑着摸摸下巴留下一句怪异的：“嘿嘿，我等着看‘陆死谁手’昂。”就潇洒地走了。
　　陆梵音哭笑不得地看某个没良心的女人丢下自己就走了，手脚都不自觉地有些僵硬了。肩上一暖，程词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我们出去说话吧，这里吵。”
　　大厅里，苏素提着裙子端着小酒杯在人群里穿梭，不知到在找什么的样子，刚好看见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不知道在看哪里的哥哥，就噔噔噔跑上去：“哥哥，程词在哪里呢？”可爱地撅起樱桃小嘴埋怨，“真是的，明明是主人公还要到处乱跑，害的人家找来找去。”
　　要是在平时苏浠一定是不理她的，但他今天略略有些反常，脸色没有丝毫笑容反而带着隐隐的寒冰，眼神里是压抑的阴霾。原本只一心想着程词的苏素乍一看自己家哥哥这样的表情也吓得后退一步，虽然很害怕还是缩缩脖子壮着胆子问：“哥……哥哥，你怎么了。”谁又惹哥哥生气了，苏素自小领教苏浠的火爆脾气，这时看他这样风雨欲来的样子真是怕得很。
　　苏浠瞥她一眼，没有动。只是眼里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来的东西一掠而过。“没什么，我刚刚好像看见程词去外面了，是游泳池那个方向。”得到了自己的想知道的答案，苏素欢快地刚要跑走就被苏浠拉住：“他和陆梵音在一起呢，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又是她？！”听罢，苏素整个像炸了毛的小猫差点没跳起来，又气又急地连淑女形象都不要了，一把甩开拉住自己的手。正在气头上也没仔细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把苏浠的手甩开了。
　　身后，苏浠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怔了好一会儿，原本紧紧皱起的好看眉头舒展开了。神采飞扬的自信驱逐了眼里原本的阴霾。
　　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才那么为所欲为。
　　陆梵音看着游泳池在月光下折射出的粼粼波光发愣，心里回响起的却全是苏浠刚刚说的那句，陆梵音她，她喜欢的人是我。他是那么笃定，那样傲慢的语气。那么神气的样子。
　　让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注定是要这么卑微的吗？
　　音乐声忽近忽远。
　　程词握住她的肩膀唤了她好多声才拉回他的思绪，眼前是他焦急困惑的眼。陆梵音缓过神来只见他低又低下去的叹息。“和我讲个话你就那么辛苦吗”
　　“没、没有啊……”口气里很是心虚。
　　“那么，你有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我……”陆梵音自觉羞窘，想起刚刚自己在想的事，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变得如此卑微的。
　　程词看她染上绯红的面庞，一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涌起无限的怜爱。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开。他双手捧起陆梵音的脸，“那么我再问你一遍好了。”程词看进陆梵音有些狼狈躲闪的眼，是温柔是尊重，还有期待。
　　“你愿意和我交往，做我的女朋友吗？”
　　陆梵音下意识地要开口。只是苏浠那句话魔咒似的跳进她的脑中，反复地回响。
　　内心有个执拗的声音，他凭什么，这么确信呢？
　　他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