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草芥又青葱》阿拉顶神灯

4、105号宿舍

　　105，一中女生公寓的寝室号，这个地方发生了太多太多值得记忆的事，穷尽一生的时间，估计都没法忘记。好吧，还有一点，这个寝室简直就是我的性启蒙教室，我刚去那会儿，就被里面的一堆杂志给打蒙了，比如什么《家庭医生》，比如什么《私密花园》，比如什么《女人经》……《知音》什么的更是多不胜数。那时候她们的谈话也已超越（色）直接上升到了人体艺术那一块，真真是大胆豪放不被场合所拘。

　　刚转学的时候，我是住四楼，后来寝室大整顿，我跟四楼一起住的女生需要搬到别的寝室去住。没有哪个寝室，在大家都混熟了以后还希望别的人搬进来，在寝室开始整顿，我还没搬到105的时候，105的大姐头伙同其他室友就已经制定好了A、B两个预备方案来撵走新进去的人，去敲门问宿舍还有没有空床的时候，好巧不巧是张同学来开的门，于是我们就顺理成章去了105，大姐头的A、B计划还来不及实施，也只能暂时接受了我（另一个女生中途辍学，再也没有回来）。

　　大姐头姓濮，熟识以后，发现她当时的男朋友跟我的小舅舅称兄道弟，我改口从姐姐叫她姨，本地话是：濮孃。这个也成了宿舍其他人对她的称呼。濮性格开放开朗，人又长得漂亮，身材火爆，当时在班级很有人气（呃，喜欢吃人豆腐，这算是记忆中她经常对我做的事）。她说过一句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觉得很温暖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她自己还记不记得，她说：你是我的小太阳。只可惜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温暖的称号，但我却并没能为你发光发热，给予你想要的温暖，想来还真是惭愧。

　　有一件印象比较深刻的事，她有次跟宿舍另一女生去了浴场，晚上不回来，为了避免男友查岗，拔了宿舍的电话线，后来是我还是谁在她走后又把电话线给插上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听到电话响，爬起来就接了电话，当时真不知道是她家爱查岗的那只打过来的，说了一句她不在以后，刚挂了电话，睡得比我还迷迷糊糊的车从床上跟诈尸一样一跃而起，指着我说：“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说完，她就倒头继续睡，我是瞬间就清醒了，好像想起来濮交代过什么，一夜没敢睡。好嘛，第二天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濮一脸烦躁的回来，有哭过的痕迹，悄悄问张同学，得知濮因为昨晚的事跟男朋友大吵一架，已经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引发了这么大一场战争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天知道我当时有多内疚，我可以不管别人的分分合合，可是我不想让身边任何人的分分合合是因我而起的，那会让我觉得自责不安，而且濮经常跟我们描述她跟男朋友在一起的点滴，能感觉到濮很喜欢他，当时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濮见我一哭，她反倒淡定了，本应最受伤的她，反过来开始安慰我，还故意虎着脸说：“你哭什么？看吧，现在他不要我了，以后你得养我。”我涕泗滂沱的承诺：“好，我养你。”当时确是真心许了这个诺，也想着以后要对她很好很好。只不过在分开以后，我却再也无法兑现这个承诺了。

　　他俩闹了一阵子也就和好如初，我心里的愧疚感也稍微减轻了一点，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是会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来笑话我，笑不笑话的倒没什么关系，濮能够继续跟喜欢的他在一起，继续快乐就行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长长久久，应该是在濮离开这里去武汉求学之后，他们分开了，其中的纠缠我并不清楚，只是从谈话中偶然得知他们分开的消息，我也就缄口不再询问。

　　我们联系渐渐减少的过程中，只能偶尔通过她在空间发表的文字、照片了解她的一些近况。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丰富多彩，忙碌热闹，我也渐渐学会了不再打扰，只要知道她过得不错，健康平安也就足够了。

　　上一次见她是在一年前还是两年前，在冷饮店还是在理发馆，我都不太记得了，依稀记得她那时候还是长发，染成了红色，身材依旧火爆。不过，脑海中时常浮现的却是在她即将离开时，坐在酒吧包厢里，握着麦，安静唱着梁静茹的《情歌》时专注的模样，那是比上次见到她还要稍久一点的时光，我却清晰如昨的记得。

　　我所感受到的她根本就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强悍，她也有她脆弱小女人的一面，她比我们更擅长伪装自己的弱点，她受伤的时候，你看不到她难过的表情，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软弱，我只想她在往后的时光，能够放过自己，不要太过于为难自己，若现在她已找到了那个对的人，便愿她自此长长久久，不用再一个人承担。

　　105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跟她并没有太多比较深刻的记忆，差不多四五年没见过了吧，那货是云南人，外号小金花，也是特别豪放的一个，不过，比起濮来，人家就比较小女人一点。她和张筱蓉同学时常被言语攻击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贫乳，不过，我们会说张筱蓉同学是小伙子，不用在乎这些……后来跟小江去丽江的时候，路过曲靖，小金花同志接待了我们，也是从那天以后，咱俩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再联系过，包括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都不得而知，关于她的印象就是我喜欢跟着她叫他男朋友‘亲爱的’，放心，纯属玩笑，我绝逼没有把人家男朋友怎么样。

　　最后剩下的一个女生，嗬，那身高，好多男的都该自愧不如，人家一米七四只有往上，没有往下，长得也特别好看，绝对美女一个。丫就是上次濮的吵架事件中睡得比我还迷迷糊糊，坐起来跟我说‘你完了你完了’那个车。别看人家个子大，其实是很温柔的一个小女人，有点笨笨的，性格很可爱。当时跟我关系也不错，有时候还会跟我一块睡觉，丫睡觉不老实，那么大一只，睡到半夜不但会磨牙，不但会揪你耳朵，而且还会很自觉的把你手拿过去当枕头，这样导致的后果是第二天我起来以后，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亏死了。本以为是来享受温柔美女怀的，没想到半夜就变成了美女的人形枕。

　　我俩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也好久没有讲过话了。最后一次通话应该是她即将结婚的时候，让我过去玩，可不巧的是，泡泡也是跟她差不多的日子结婚，我是断然不会让泡泡挺个大肚子一个人置办结婚用品，自己跑去享乐，就婉拒了，也许当时我要是去的话，之前的所有矛盾也就都冰释了，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僵持不联系。可能原因也在我，毕竟我在那件事情以后，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也不对，我应该是在有一年春节的时候，给她发过一个祝福，后来她没回，估计是没看到吧，我才自此以后没主动联系她）。

　　具体是什么事情导致我们现在的僵局，我相信当时知情的人也都没有忘记过……我俩的关系也止于一个男人（哎！女朋友的男朋友，真的是我的克星），我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有一半的原因是泡泡，还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当初那个男的在我们中间划出的鸿沟。大家都说：“你们俩至于吗？当时处得那么好，就因为一男的闹成这样，根本就没必要。约出来坐坐，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是啊，我还是觉得当时发生的事，错在我，我根本没有面对她的勇气和脸面。

　　事情经过是：车有一个男朋友（为了方便，咱取个谐音，就叫那货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车很喜欢驴，每逢周末或是不上课的时候，铁定跟小驴儿在一起，收假回来就一副甜蜜蜜的样跟我们描述他俩的假期生活，我只是在跟她们出去玩的时候和驴打过几次照面，实话不是很配得上车。小驴儿戴个眼镜，看起来还算老实，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在往后的岁月中才得知丫背着车违背革命条例乱搞男女关系。有一次，丫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把我当成了他乱搞男女关系的对象。丫第一次单独找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不过又觉得好朋友的男朋友，不见的话不是太好，然后单刀赴会，然后丫挺的借酒撒疯，要不是那孙子啤酒加白酒的喝高了胃疼大吐特吐，估计我当时就给他办了。这警钟敲得好，成功告诫了我千万千万别跟喝了酒的男人单独在一块儿，而且丫长得有点像我们数学老师，这让本来数学就不好的我，更加没有了学习数学的劲头，每每看到数学老师，心里就有阴影，自此以后的数学课，我基本上就没再抬头看过我那数学老师的脸。本想当时就告诉车的，可见到车以后，看到她描述他俩在一起如何如何的甜蜜模样，我选择了缄默。我一缄默，那孙子就来劲了，隔三差五的用言辞调戏我，多次警告无效后，我跟那孙子摊牌，告诉他要是有点人性就离我远点，不要把我当成他伤害车的工具，我TM陪他玩不起。好嘛，那孙子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我在一旁评判地主似的慷慨激昂丫却不为所动，末了，冷哼一声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我还对你有点意思的份上，我早就抽你了。”尼玛，合着我还得庆幸他对我‘有点意思’，愤然转身离去。以后她们再说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如果有他，我绝对不参与，还被她们几个骂了几次。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东窗事发终被车所察觉，叫出来问话，我想了想，把这件事简略告诉了车，车一脸的平静，我想她当时心里应该早已惊涛骇浪了吧，就像当初我面对熊猫君和初恋君的事一样，肯定觉得这是一次严重的背叛，而且还是双重的，友情爱情瞬间崩塌。车强作镇定的说：“好的，我知道了。”第二天，车来我家，问我详细经过，我忍住恶心，又跟她描述了一遍，我说：“我不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更烂，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很甜蜜的模样，我不想你难过才没有说出来，你现在要是真的真的很难过的话，打我骂我远离我都没关系。”车没有说话而是告诉我另一件事，说有一次她跟那货在一起，有个女的找他，问他是谁，丫居然说是我找他借钱，车当时心里很疑惑，我要借钱的话，怎么不先找她，却找了并不熟悉的驴，不过车当时没想太多，以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问我，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车问我当时怎么不找她借钱，会去找驴，我一脸茫然，我属于从不随便跟人借钱的货，熟人我都不会去借，更别说是一个不熟悉的人，这下车更肯定那孙子的恶行了。她离开以后，我很没出息的哭了半天，当时就已经知道有什么东西从我们中间被瞬间剥离了，我想我们恐怕也会变得陌生，再也回不去了。一直以来，我都没什么朋友，所以身边的人都会特别珍惜，那时候还时不时写一些特别酸的文字来百般感谢身边的朋友。不过现在就算写再多更酸更没脑的文字，都换不回来失去的那些了。

　　后来，车是心软耳根软的妹纸，她在驴的再三保证和恳求下，跟他和好。我跟车也真的开始逐渐陌生，陌生到不再联系没有见面的地步。我不知道车当时到底有没有恨我，只不过就算她选择了原谅，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觉得自己跟那孙子一样恶心，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觉得很愧疚。濮在得知这件事以后教育我：“你就是傻，有些事就算烂在肚子里，让自己不舒服，都不应该说出来。”可我说出来也只是不想车再被那孙子蒙在鼓里伤害，像车这么温柔又毫无保留为喜欢的人付出的人应该得到同等的对待和幸福才对。断了联系以后，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在一起多久，现在车结了婚，对象并不是驴，那个男的我好像见过一面，但记得不是很清楚，从小江的描述中，却得知她过得并不好，我可以想象车用心软包容了他一次又一次，并且现在还有了孩子，要离开也变成了一件难事。有的时候，也很像见见她，像从前那样抱抱她，我不会蠢到在得知她过得不好的情况下去问她‘还好吗’这样的问题，我一直深信有时候一个无言的拥抱能胜过所有千言万语，可是陌生了那么久之后，我是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勇气再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倘若下次我们能遇到，我希望我跟她能放下所有芥蒂，微笑着说一声：“嗨，好久不见！”我也希望她能跟泡泡一样，在时光逐渐加重脚步的同时，能等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有来自任何一方面的伤害，平静安稳的走下去，让自己的人生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