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女儿好颜色》逆弦

2、我所记忆的过去

　　那年三月，秦淮河畔风光正好，猫眼根随着河岸一路开下去，一簇簇从生满青苔的石板缝间钻出头来，妖娆夺目，不息。粗布衣衫的客人肩上扛着小担，一根木条的两头是朱漆的柜屉，叮叮当当装的都是姑娘们喜欢的小玩意儿，或是簪花或是胭脂。声声吆喝随着清脆的脚步，河边的花朵扬着永远也不知疲倦的笑脸，微风中，摇曳生姿。来来往往的人大多会停下匆忙的脚步细嗅空气染上的丝丝清甜，赞一声，今年的花儿开得真艳啊。
　　再艳，也艳不过河畔楼里的姑娘啊。
　　夜晚，才是秦淮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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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儿在河边洗衣裳。
　　那水流流过她的指缝，带着泡沫没有丝毫留恋向下游流去。翠儿望着远方的天，黄昏的暮色已经染上天边，像是谁家的鸭蛋黄打倒了，流上宣纸一般的天空。洛阳的牡丹，会是什么样呢？
　　“翠儿！”
　　心里一惊，回眸。原来是一身短褂孩子。翠儿往下一瞥，呵，鞋头都破了个口子，小拇指搓了搓鞋边，又羞涩的往回躲。看到这般可爱的麽样，翠儿不禁莞尔。“阿哥！”
　　“诶！”那孩子使劲应一声，走到翠儿脚边坐下，他看看翠儿的脸，又不好像意思似的咬咬唇，埋下头。翠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搓衣服。
　　“恩····这几天九姨她们去哪儿了？都不见她出来迎客人。”
　　“洛阳的牡丹开了，九姨说牡丹开得艳极了，她们去看牡丹了，大概今天就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随他们去？”
　　“九姨说得有人守船。”
　　“哼，要是你娘还在定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娘···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唉。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沉默。“翠儿，你别伤心，我好好跟我爹学制伞，以后我娶你，叫她们不敢再欺负你。”翠儿还没回话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呸！制伞匠的儿子也想娶我们翠儿！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翠儿那衣裳可洗完了。”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那膘肥肉厚的九姨。
　　“你，你，怎么么知道我不能娶。”男孩说得满脸通红，猛吸一下鼻涕，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等我长大了，我就制伞赚钱来赎翠儿。”“哼，就你制伞那两个钱，制十辈子的伞也别想赚够。”九姨笑的无比轻蔑“鼻涕虫，快回去吧，别一会儿你那死鬼老爹拿竹竿来赶你回去。”
　　“你··你这个猪，花九胖！”男孩骂完就跑，一刻也不敢耽搁。花九胖这个称号是方圆十里认得九姨的人给她起的。九姨这个人胖得不得了，又经常压榨小工，没事还爱打扮，在鬓角别一朵花，又会做生意笼络客人，其他老板只好干瞪眼了，大家对她积怨已深，一合计就给了她这么一个外号。可惜也只能在背后这么叫解解恨。上回对边易春阁的小四耍酒疯骂她，九姨二话不说就抄起板凳把人家腿打断了，那人现在还在医馆里呢。
　　所以啊，男孩一溜，九姨气的面色铁青，脱下绣花鞋就砸过去，险些打到男孩。’
　　“小泼皮猴，别让老娘揪到你，不然非脱你一层皮不可。'说罢，有颤颤巍巍跳过去捡鞋，活像只老母鸡正当这时，一声巨响传来，翠儿感觉地面都震了几下。原来是九姨摔倒了，翠儿想笑却又不敢只能忍的肚子抽搐。
　　“诶哟喂，翠儿，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供你吃穿，这时候也不知道扶你九姨一把，疼死你九姨有什么好啊？！”九姨揉着她的脚嘴里咝咝抽着气。翠儿忙不迭捡起鞋子给九姨穿上，又费了吃奶的劲才把九姨拉了起来。
　　九姨还在啰嗦：翠儿你以后少跟那小兔崽子说话，别被他带坏了，老娘非弄死他不可，我的屁股啊···”
　　夜色渐深，青石板上忽的变得喧哗了。小倌略施粉黛，轻掩薄衫，画舫上的曲调附和着客人的调笑，河里花灯点点颇有郎情妾意的味道。这个金钱锻造的天堂。
　　娘，你是天上的哪颗星星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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