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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荡还是我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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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其名曰“赏梅”,可现在已经入冬,雪都落了一层,就是北齐人民体质慓悍也得顾虑一下养在深闺的女眷们的身体,是以宴会是摆在灯火辉煌的厅里,赏的呢也就成了主位两侧足有一人高的美女耸肩瓶中的红梅了。这梅花倒也是不错的,映着满室的灯光愈发红艳,香欺兰蕙。
我坐在主位左下靠近末尾的位置,虽然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稍显贵气端庄,与我平常或随意或艳俗的打扮不同,倒也轻易淹没在了各位贵妇华美逼人各位小姐清丽可人的扮相之中。再加上人质公主的身份和成为人质公主的原因,与周围几人寒暄一两句后我就一人自顾自的喝酒听别人唠嗑了。
酒喝了一巡,大厅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我不明所以地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主位的右下首坐了一个人。齐肩的长发披散,卧蚕眉下一双桃花眼,任四周私语窃窃亦不曾抬起眼来给予一个眼神 ,一身光亮的深褐右衽长袍衬得那人器宇轩昂,尊贵不凡。一如初见的嚣张!竟比轩帝来得都晚,还迟到得如此理所当然。可竟没有一个人表露不满漫说出言责怪,周围的议论声似乎都是惊喜而兴奋的。
我看着那个正在自斟自饮的人,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张脸不就跟轩帝一个模子刻的吗?只不过轩帝是丹凤眼,而他是桃花眼;轩帝五官深刻立体,而他则多了几分柔和。那早逝的太后不正是钟灵毓秀的南方人?心里惊觉不妙,原来早在相识之前翼王殿下已经对我起了莫名的敌意,我这不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这时,轩帝陛下不知怎么就记起了我:“大元公主殿下何在?”
虽然轩帝赐我衣装我就知道这场宴会我一定做不了路人甲,可也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点我的名。我整顿衣裳,起身行礼道:“回陛下,繁露在此。”
轩帝道:“嗯,公主今日打扮隆重与往日不同,走上前来让孤看看。”
我嘴角一抽,我就见过您一面吧轩帝陛下,何况当时我还是穿着宫装的!贵人多忘事,贵人多忘事……我在心里默念着,他一定没有不良用心,一定没有!
念着,我已操持着标准的宫步走到了轩帝面前,款款行礼。也不知是不是我此时注意力太过集中而产生了错觉,总感觉有无数惊怔的目光聚在我身上,微微的不适。
轩帝笑道:“公主果然天姿国色,竟把我北齐无数大好儿女都给比了下去!”
底下附和声一片。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嗤”响,在一众的闹哄声中尤为刺耳。我抽了抽嘴角,我到底哪惹你了,翼王殿下?!轩帝的奉承话只是活跃气氛、给人脸子的必要客套,我都没当真,你非得跟我较什么劲呐?
场面有一瞬尴尬。轩帝看了看他,笑道:“怎么,翼儿有不同意见?”
我亦笑:“许是翼王殿下也觉得陛下谬赞了,在座诸位皆是人中龙凤,哪里是繁露这等胭脂俗粉比得上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嗤”。
我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本公主这样名声本就不好的!我当即“呵”地娇笑了一声,又忙用绣帕掩了口。
轩帝转过头来看向我,眉微不可察地一挑,眼里淡淡的玩味让我恍然悟了。他找我来就是想看我和翼王对上吧!那更好,等下 “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不怕被人怪罪了。
扮够了娇羞,我挥手扬开了帕子:“原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翼王的意思。这第一声‘嗤’,确是在为北齐的青年俊才们正名,北齐人杰地灵,轩帝陛下委实太过自谦;而这第二声‘嗤’,又是在责怪繁露妄自菲薄,以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样说来,在翼王心目中繁露并非胭脂俗粉,翼王高看,繁露感激不尽!”说着,又冲翼王娇柔一笑,施施然行了个礼。
翼王倏地瞪向我,一双桃花眼含了火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置在案几上。我不怕死地继续以温柔的眼神回视着。
轩帝哈哈大笑:“公主所言甚是!歌舞就要开始了,公主且先回位就座,与众卿同乐!”
我笑着道了句“是”,冲轩帝和翼王各行了一个礼,悠然归座。
这回旁边的几位看我的眼神惊奇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嫉妒有之,但总归热情了许多。可一个个都来找我敬酒,我若是来者不拒地全盘接受了,回去还不得撒酒疯?所以几杯下肚,我就推说醉了,好在他们看我是女儿家也没有多作为难。
酒过三巡,气氛明显热烈自由得多,一班班花红柳绿的舞姬绕得有人眼花缭乱,有人双眼直勾勾,有人趣味索然。我借着内急想要出去吹吹风。
忽闻一阵异香扑鼻,混着冰天雪地的气息而显得冷冽清幽。不由为其所吸引,寻香而去,转过一个回廊,千树万树的红颜顿时绽放在眼前。连忙兴冲冲地奔上前去,枝枝桠桠或似盘龙,或似剑锋,或矗如笔,或斜如钗,不同角度望去皆各自成画。牵下一虬梅枝来看,小小的五瓣紧致地攒在一起,凝成了美人额角的胭脂画。
这样的景色,本不该属于思念的,可脑海中却意外浮出了某个如竹的身影,和那双如墨的眼眸。
我是不爱吟诗弄词的,此刻竟为此情此景所感,脱口喃喃道:“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松开梅枝,却见廊下站着的一人正要离开。我出口唤道:“阁下也是来赏梅的吗?我就要走了,不妨碍您,别负了这般光景!”那人顿了顿。
渐渐走近,我一愣。那人抬步就走。我连忙小跑着追上前去:“翼王殿下,请等等!”
我挡到他的身前,笑道:“殿下何必说走就走?”
他不悦地哼了声,避开我往旁走去。
我再次挡到他面前:“敢问殿下,繁露究竟是哪里做错惹您不快了?”
这次他不急着走了,桃花眼斜看着我,温润的嘴唇却吐出非常不温润的字眼:“荡/妇!”
我被镇在了原地。没有任何铺垫!被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叫做荡/妇!!声名真是害死人!!!这算不算自作孽?!!!猜过无数种他讨厌我的原因,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他不是极近女色吗,凭什么嫌我是荡/妇啊啊!!!!!
脑海里闪过无数混乱的念头,面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无数。最终,定格在了“怒”上。
我握紧拳头,伸臂右勾,利落地揍上了那家伙高挺的鼻梁。借着他捂鼻俯身的时候,大吼了一声:“你才是荡/妇!”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大步离去,掩饰我被自己一时冲动竟揍了王爷的出格举动吓得心律不齐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