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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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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我又在床上煎熬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悲剧的是,不仅没有因为疲惫而沉睡,反而从此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所包围缠绕,偏偏还一个都不记得,于是醒来后,就只剩下“啊,昨晚做梦做得很激动”的莫名以及气血不畅浑身酸痛的懊恼。
所以整个早上我都处于横着走路,带风取物,随意发怒的状态。直到——
“什么?朝臻来了!!!!”好啊,前几天刚答应过我什么啊你就又来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那就让我来成全你!我狠狠捏着拳头,关节“吧嗒”“吧嗒”作响。
我气势汹汹地冲到殿门口,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蓄势一般大吼一声:“你这……“
“你这是做什么?!”朝臻眼角带煞,狠狠质问道。
我一怔,她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大对。“什么做什么?”我不甘示弱地回吼过去。
朝臻毫不退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往日总是高贵清冷的声音竟含了无尽怒气。
我一惊,瞧她劲头,莫不是抓到什么把柄了吧?管他三七二十一,我蹿到她跟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拖进了殿。
“你指什么?”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进了寝殿,朝臻甩开我的手,冷笑道:“哟,没想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公主也有怕人耻诟的一天。”她忽地眉眼凌厉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平日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我管不着,随你如何欺男霸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好笑,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还敢抵赖!昨天晚上你、你们……都被我看见了!”我微微讶异,她什么时候对莫染感兴趣了?但她不愧是我大梁最尊贵的父母用诗书礼易和琴棋书画教养大的女儿,不管她本性如何,再是怒极,有些话也还是说不出口。
我扑哧一声笑了,学着她的语气重复道:“我、我们怎么了?月黑风高,暗香盈袖,执手相对,肆意流连?如此风流韵事,姐姐我倒是做惯了的,只是不知妹妹口中的‘他’指的是哪一个了。”
“暗香盈袖?你,你你果然对二公子下药了……真是不知羞!”朝臻气红了脸也不过憋出个不痛不痒的词。
先不管她以一厢情愿的脑补来诬陷我,我倒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那个家伙,虽然昨晚那人穿的是黑衣,可朝臻眼力不至于差到如斯境地吧——秦莫染和秦葶苈哪里像了?!
“哦?你不是早知道我一心想要得到二公子,如今为何又这般恼怒?”
朝臻一噎,随即像被插中软肋一般,眼里浮出浅浅茫然:“我以为他根本看不上你,可是昨晚,昨晚,他好像很高兴……”
我翻了翻白眼,凭我的警惕性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必然是躲在偏远处,看不见脸就更谈不上表情,那人又不会大喊“我很高兴”,她大概只能通过身形和脚步来判别。我说朝臻,你能不能有点常识,脚步轻快那是修习轻功之人共有的属性好吗?
不等我解释,朝臻眼里的恨意突然破冰而出,一把攥住我的衣襟:“是因为你给他下药了,一定是你这个贱女人给他下药了对不对!”
我无语,她这个样子有点可怕耶。虽然欣赏公主变夜叉是一件妙事,但她犯病的对象若是我自己,那就不太妙了。于是我笑了两声,扯掉她的手安抚道:“妹妹别急啊,姐姐是与你说笑呢。秦二公子芝兰玉树,姐姐自知沼泥之质,怎敢做出有污公子清誉之事更招得公子厌烦呢?昨晚我无法入睡,确实在御花园中饮酒,你看到的大抵是前来问询的侍卫,我正心烦意乱,三两下就打发走了,就没放在心上,怎晓得被妹妹错眼看了去,反生出这龃龉!”
我放低姿态,言辞诚恳,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朝臻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恨恨地看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拆吃下肚的模样:“编,你继续编!”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法子。不然你拿出证据来?”
她却错把我的无奈当作有恃无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冷哼道:“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不如我们就让父皇来评评理!”
这就是有人爱和没人爱的区别,像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但是无所谓了,事实上那人就不是秦葶苈,朝臻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就是真叫侍卫来验证我的话,找不找得到人不说,我有意替他们塞责,他们还能不识好歹地自诚罪状不成?盘算着,已踏入御书房。
“父皇!”朝臻一进门就直奔皇上身边去,刚才的凌厉转眼间化作了委屈和娇恼。
皇上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怜爱地拍了拍朝臻拽着龙袍的柔荑以示安慰,满面慈色地询问道:“朕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蓦地一酸,按捺下异常的情绪,屈膝行了个随礼:“皇上万福。”
皇上这时才发现我似的,抬眼向我射来几许含义不明的目光,又转向朝臻道:“可是你九皇姐欺负你了?”
似乎有什么随着这不急不缓的一句话将我击中,我死命掐着拳才能阻止自己向后退的趋势。我忽然明白,这些年来我心底里对与朝臻一同出现在皇上面前的排斥,只是出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望尘莫及的自卑和害怕受到板上钉钉的不公待遇的怯懦。竟是,如此无力。
朝臻斜睨着我对皇上说道:“为人子者,必当遵守家训,不得做出有辱家风之事,父皇说是也不是?”
皇上笑应道:“自然。”
朝臻又道:“闺阁女子必当洁身自好,不得私相授受,越雷池一步,父皇说是也不是?”
皇上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将目光移向我,缓缓答道:“自然。”
朝臻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等身为一国公主,天子之女,更应当为天下表率,赏功罚过于天下之先,警醒世人,父皇说是也不是?”
父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拉过朝臻的手拍了拍,温和地问道:“臻儿今日是怎么了?若是你九皇姐惹了你,父皇替你教训她。”我微讶,皇上怎么有些袒护我的意思?随即自嘲一笑,少自作多情了,他只是出于上位者的立场维持各方和平罢了。
朝臻从皇上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满脸不容徇私包庇的冷绝神情,端端正正地转身跪在御案之前,正气浩然地陈述道:“禀父皇,儿臣亲眼所见,九皇姐繁露,不知廉耻,罔顾人伦,深夜与外臣于御花园内私会,有违礼法,有悖祖制,有辱祖德,请父皇明察,严惩以谢后人!”